盛京皇城内建筑恢弘大气、气势磅礴,一眼望去连绵不绝,尽显大国气派风范。大殿之内雕廊画栋,金砖铺地奢华无双,每一处都彰显着大云朝的国力昌盛,令各国来使大大开了番眼界。仅是看见御路上方雕刻的九龙,便心生敬畏——大国国威,果真不同凡响!
精心打扮后的李柔萱温顺地伴在母亲身侧,嘴角上扬的角度恰到好处,每一次的落脚、见到来人的行礼都像是精心计算过似的,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李柔萱的眼里划过一丝艳羡以及对繁华的渴望。
其母礼部尚书夫人温韵若有所思,到底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不了解这个女儿的心思。
她淡淡道:“怎么,羡慕?”
李柔萱浅笑不说话。
“想成为人上人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大殿宫门近在眼前,温韵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你许久没有向你姨母姨丈请安了,今日可要把握好机会。”
李柔萱优雅地将鬓间几缕碎发抚向耳后,说道:“女儿知道了。”
踏入殿内仿佛进入了另片天地,与殿外的庄严肃穆不同,这里环佩叮铃作响,优美丝竹之乐不绝于耳,绝色舞姬身材曼妙令人心驰神往。
宫里的人都惯会看人下菜,就连编排个宫宴座位,这里头也大有讲究——誉国公权势滔天,座位自是在高处不说,甚至隐隐凌驾于各宫皇子之上。
想到日后自己可能也会坐在那个位置,站在表哥身边享受万千瞩目,阿谀奉承,李柔萱心中就一阵激荡,拼命攥紧手中的绣帕才勉强压住内心翻腾的妄念。
她跟着母亲款款走向誉国公一家,乖巧地行了一晚辈礼,挑不出一点错处:“萱儿给姨母、姨丈请安,许久未来看望姨母了,是萱儿的不是。”
温氏温宁蕤客气地点头,柔声道:“都是一家人,你不必如此多礼,只要有这份心意就好了。”又看向李柔萱旁边与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温韵,她的笑容不减,“妹妹近来可一切都好?”
温韵态度亲昵:“劳姐姐记挂,妹妹在府中一切都好,只是时不时的会想起你我二人还未出阁时的情形,接连好几日都梦见了姐姐。”说罢还像模像样地掏出手绢擦拭了眼角并不能看见的眼泪,那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二人有多姐妹情深,可实际情况如何也只要当事人知晓了。
温宁蕤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容不变地看对方表演。
她也不是多讨厌这个便宜妹妹,可有时实在看不惯对方的矫情。想着都已出嫁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多少能变得好点,却不想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长进。
而礼部尚书李耀心中却又是另一番计算了——他为官多年,一步一步爬到了今天的这个位子,以他的资历和能力再想往上爬就很难了。
礼部尚书这个官职听起来好听,大小是个从一品,可没有实权的从一品还不如一个普通二品大臣。
但如果能和誉国公攀上亲就大不一样了……
自他娶了温韵后,在朝官员都知自己与誉国公是亲戚,没有谁会不给自己几分薄面的,在很多事情上就便利了许多。
李耀并不过问后宅的事,因此也不清楚他这个夫人其实与国公夫人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表哥。”在见过礼后,李柔萱又看向俞修,露出女人家的娇羞。她本就生得美,纵使年龄尚小,可已有一些旁边的王孙子弟看花了眼,心中暗忖——也不知日后这礼部尚书之女会出落的多么动人。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俞修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温宁蕤见状佯作不满,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斥责道:“怎么跟你表妹说话的?”
“无碍无碍。”温韵连忙打圆场,解围道,“少年人嘛,总是这样的。就像姐姐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俞修单只手肘撑着椅子一边的扶手,另一只手把玩精巧的酒杯,闻言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宫宴就要开始了,妹妹你们老站着也不嫌累,还是快些回自己的位子上吧。”温宁蕤并非喜欢同仁虚与委蛇的性子,不怎么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温韵与李柔萱都是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温宁蕤平易近人的背后是淡淡的疏离。尤其是当李柔萱看见这个姨母方才对着施宁宁亲热的模样,更是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为了不惹她厌烦适时地离去。
回到座位上,温韵皱起眉,问李柔萱:“怎么你表哥对你如此冷淡,平日见到他纵使心有不喜,但面子上还过得去,你是不是在太学的时候惹了他了?”
李柔萱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那日在太学内表哥对自己说的话,以及表哥在面对元宁郡主时的不同。
她咬着唇道:“兴许是吧。”
温韵不满:“你若真想与俞修好好相处,便不要惹了他,却也别为了讨好太过自降身价。你的爹好歹也是一品大臣,而我是陛下亲封的二品诰命,你要摆好自己的位置。放眼盛京,就连一些公主郡主都没有你出众,寻常府上的女子就更不能同你比了,你嫁过去也不算高攀。可若是想嫁去后掌握管家的大权,就一定不能惹了俞修,知道吗?”
当年在温府的时候,她还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女,因此处处要矮她温宁蕤一头。
可是如今不同了,在出嫁那日她便成了温府堂堂正正的嫡女,现如今更是朝中一品大臣的夫人,身负诰命。
那种受人冷眼的日子,和她在没有关系了。
可怜温韵还不清楚,她身上的二品诰命,也不过是因为誉国公的面子才封的。
胡思乱想之际,殿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通传——
“陛下驾到——”
殿内众人皆是起身迎接——
“参见陛下。”
晋允帝缓缓走向首位,俯瞰下方朝他行礼的大臣,同时也满意地看见了同样低着头的誉国公俞问懿。
只要他还是这个大云朝的帝王,摄政王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还不是需要对他俯首称臣?
晋允帝广袖一挥:“众卿家免礼,今日是朕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各位使臣,邀请众卿家一叙的宫宴,希望众卿家不要过于拘谨。”
底下大臣皆跟着说了几句好听的空话,这场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自打晋允帝一走进来,施宁宁的眼睛就亮了。
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鱼贯而入的宫女们手中托着的盘子,满心满眼都写满了要吃饭的渴望,可偏偏身子还坐的笔直,牢记阮蔚华交给自己的宫中礼仪。
“许久不见,让朕看看皇妹的这几双儿女是不是又长高了些。”坐在首位的晋允帝突然看向临堂侯府一桌。
阮蔚华笑着打趣道:“怎么,侯爷与有珏都在朝为官,说起来皇兄见到他们父子俩的时间倒是臣妹还长呢。”她状似纠结,“看着这父子俩忙得脚不沾地,臣妹虽有时看着心疼,可又想着是为了皇兄你鞠躬尽瘁便释怀了。臣妹不能陪伴在皇兄左右,有他们二人能代为效力也是安慰。”
其实并没有忙得脚不沾地,反而日子很逍遥的施恩予和施有珏也是一副表忠心的姿态。
“为陛下,这都不算什么。”
晋允帝爽朗大笑:“你们呀,一唱一和的倒是给了朕一顶天大的帽子。”
临堂侯府上在朝为官的这两父子都是能力强的,临堂侯为官多年从没办过一件糊涂事儿,而他这个亲侄子施有珏就更不用说了,年纪轻轻颇有建树,是百年难见的天之骄子。
如果说因为这些原因而让晋允帝对他们心存喜爱,那么这两父子为人处世的方法就更合他的心意了。
誉国公俞问懿在朝中只手遮天,满朝文武皆以他为尊,无一不是对其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竟忘了他才是这大云朝的帝王!
但即便如此,也不见临堂侯两父子对誉国公有什么过分亲近亦或是疏远之意,该如何还是如何,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从不结交党羽。
偏偏这样的二人成了朝中的一股清流,即便没有表现出对誉国公的疏远,可晋允帝也并不觉生气。
晋允帝的目光扫过坐在阮蔚华身边的施宁宁,被那极具福气的相貌逗乐,朗声道:“朕看着阿宁较之上回见面又圆润了不少,皇妹,看来还是你们府上的厨子养人啊,朕都想去侯府上叨扰一番了。”
底下众臣皆发出善意的笑声。
尤其是上了年龄的长者,见了施宁宁的长相便心喜,恨不得能抱过来自己养了去。
奉贵妃笑着附和:“可不是吗?方才臣妾还在同长公主聊,长公主家的这几双儿女都是出色的,元宁郡主更是长得像观音菩萨旁边的童子,喜庆得很呢。”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还懵懵懂懂的施宁宁,会心一笑——可不是吗?
若是在眉心添上一点,就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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