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暂时好好的。
姜家却是不太好。
姜应伦在事故第三天, 才知道姜行澜跟宁格遭遇飞机失事, 当场昏了过去。那是他最宠爱的两个孩子。他实在禁受不住这个打击。好在,身边有人, 及时将他送进了医院。一番抢救, 没有大碍。
姜森派人照顾好父亲,立刻报了警, 安排了搜救队, 前去事故地点。
当远远看到海面上漂浮的东西以及飞机碎片, 近一米九的汉子, 当场泪如雨下。
“老二, 宁格——”
那悲声,让人不忍听。
终于飞机落地。
搜救队打开仪器搜寻生命迹象。
姜森也跟着寻找, 扒拉开冲到岸边的飞机残骸,见有点空间,就往里爬,断裂的机身划破他的手臂,痛感散开,殷红的鲜血流下来,他视而不见,汗泪一起滚下来:“姜行澜!宁格!”
同时, 姜行澜跟宁格也听到了飞机的轰隆声。他们理智觉得是救援,而不是敌人,但依然没敢开口呼救。等离得近了,听到了姜森的声音, 才确定了,回应了:“大哥,我们在这里。大哥,大哥——”
这么激动的肯定是宁格了。
她忍不住迈开步子,小跑着往事故发生地去。
姜行澜拉住她:“小心点,别摔倒了。这里草丛密,小心有蛇。”
一听蛇,宁格怂了。
她今天早上遇到了一条,竹叶青,有毒的,盘在竹子上,朝着她吐着鲜红的长芯子,吓得她差点昏过去。还好姜行澜行动快,救了她一命。
“我们得救了。”
她放慢脚下动作,激动地抓他的手。
姜行澜点头,面色红润,眼里带笑,却压抑着喜悦。他不想表现的失态。这几天,他觉得自己形象很糟糕了。
宁格看他神色镇静,很快,得救的喜悦就消散了。她想到了死去的贺戍。在飞机出故障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跳降落伞逃生,而是控制着机身,寻找合适的降落地点。如果不是他撑到了离海岸不远的地方,也许他们都会死去。
“他是个英雄。”
她面色沉痛:“他救了我们。”
姜行澜握紧她的手:“我会厚待他的家人。”
“他家中什么情况?”
“父母健在,还有一对上高中的龙凤胎弟弟妹妹。”
“我们替他照顾父母,然后给他弟弟妹妹最好的教育。”
“嗯。听你的。”
他们沉痛交谈。
另一边
搜救队打捞了飞机残骸。
没有遇难者的尸体。
有人猜测:“会不会冲到岸边,被野兽什么的叼了去?”
如果这样,那就太惨了些。
死无全尸啊!
姜森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拳砸过去,痛苦地吼叫:“闭嘴!别胡说!不会!他们不会有事的!”
那人被砸得鼻子冒血,疼的想动手,被人半路拉住了。
“别跟他计较!”
“理解下,那是他兄弟!”
“对对对,亲人出了事,换谁谁也忍受不了。”
“是这个理儿,别跟他一般见识。”
……
众人拉完架,劝了会姜森,就有人相伴着去岛里看了。
也许尸体真被野兽什么的叼过去了呢
虽然生存的几率很低,可万一还活着呢?
他们怀着微茫的希望去了岛里,才走了十几分钟,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像尸体腐烂的味道。
“找到了!”
一声高呼,引来很多人。
姜森也在其中,不敢多看,大脑嗡嗡响,眼前一阵黑。
有人及时扶住他:“不是姜行澜,不是宁格!”
姜森这才敢睁开眼,看到了僵硬的驾驶员贺戍,他躺在一个荫凉的洞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棕榈叶,显然,这不是他本人的行为,而是别人所为,还是为了减缓尸体腐烂的时间。
“他们还活着!肯定还活着!”
他激动地尖叫,然后,去找证据:“看,有脚印!”
搜查的人也很兴奋,为生命的奇迹而雀跃。他们分散开来,去岛里寻人。半个小时后,被砸鼻子的青年,也就是任济,跟姜行澜撞上了。
“姜二少!宁小姐!”
他朝他们挥手,然后,摸出手机打电话,跟同伴分享好消息。
姜行澜走到了他面前,跟他握了手,询问情况:“我家里人来了吗?”
“大少爷来了。”
“都伤心得哭了。”
“还打人呢!”
任济很年轻,说话直接,思维跳脱,但挺可爱的。
姜行澜看到他红肿的鼻子,笑道:“辛苦了。等回去,请你们吃饭。”
宁格沉浸在获救的喜悦中,也沉浸在贺戍死去的悲惨现实中。她不说话,情绪低迷,脸色不算好。
姜行澜揽着她,继续往回走。
三人走了没几分钟,就遇到了搜救队的其他人,还有姜森。
姜森看到两人,张开手臂,跟母鸡护崽似的冲了过来。
姜行澜心里挺嫌弃,可面上没显露,任他拥抱了下。
“真好。你们还活着。”
姜森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谢谢,谢谢你们回来。”
这种不感谢天地,而是感谢他们的心情,说来有点没道理,可细细一品,才知道其中的情深。他必然是绝望到都不相信天了……
宁格挺感动的,也红了眼睛,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很好。你吓到了吧?家里还好吗?”
姜森点头:“还好。就是爸爸受刺激,昏了过去,好在,抢救及时,没大碍。老三那边,我还没来得及通知。”
“嗯。没事了。都过去了。就是可惜了贺戍——”
她垂下眼眸,心中沉痛、凝重。
姜森也叹息:“意外。都是命。只能多多厚待他的家人了。”
姜行澜听到“意外”这个词,握紧了拳头。
在乘飞机回去的路程中,想着怎么处理这个意外。
乖乖认栽是不可能的。
六个小时后,飞机抵达申市。
姜应伦收到消息,立刻出了医院,回到了家。他在家里等他们回来,同样等待的还有贺戍的父母。两老人跟姜应伦不熟,但知道他的大名,因此,纵然心情悲痛,也没有撒泼斗狠。只是,纷纷垂泪,贺母更是哭哑了嗓子:她的乖乖儿子啊!今年还没三十岁呐。
英年早逝最是让人痛断心肠。
这种痛在看到姜行澜、宁格他们平安归来,而自己儿子成了一具发臭的尸体时,达到了极致。
“我可怜的孩子,是妈妈啊,你跟妈妈说会话,我的孩子……”
她哭得几欲昏倒,丈夫扶着她,也哭红了眼。
宁格料到是这样的画面,眼泪簌簌掉下来。
一行人全部对着尸体敬礼。
姜应伦派人帮着把尸体运回殡仪馆,处理了他的身后事。
别墅终于平静了。
姜应伦才有机会去看两个孩子,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伤,精神也还好,就是穿的肮脏点。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握住他们的手,几分钟后,让开位子,让私人医生给他们做了检查。
有点儿不同程度的营养不良。
他彻底放松下来,没多说,让他们回房休息。
两人休息到了晚餐时间。
孙嫂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宁格大快朵颐,像是在弥补自己那几天吃的苦。
姜行澜看到了,拿筷子夹住了她的筷子:“少吃点,肠胃受不住。”
宁格:“……哦。”
搁平时,她肯定不听他的话,还会故意跟他对着干,但现在,就乖乖听了,还夹了肉放他碗里,羞涩地说:“我少吃点,你多吃点。”
姜行澜意外地看她一眼,神色怪怪的,有点受宠若惊了。
姜森看他们相亲相爱,那股醋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姜应伦的老父亲微笑。有些人差点失去,又失而复得,就什么都看开了。只要他们好好的,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晚餐后,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聊天。
姜应伦问及了这场事故:“我们的私人飞机每年都检修,你们去罗尔漫之前,刚检修一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姜行澜神色郑重:“卷入了亚隆家族的内斗。布曼尼不想科斯恩跟我合作。”
姜应伦听得皱眉:“怎么就惹上了他们?你想怎么处理?”
“我跟科斯恩联系了。这场事故是他解决布曼尼这个心头大患的好机会。他不会错过的。这件事,我也不会轻易罢休。贺戍不能白死。”
提到贺戍,姜应伦也惋惜:“那是个好孩子。他的父母也是好人。我让人给了五百万抚慰金。以后多多留意,他们有什么困难,也多帮帮。”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姜行澜坐在宁格身边,说这话时,看了眼她,眼眸缱绻温柔。
宁哥一直没说话,低着头,玩着他的大手。
自这场事故后,她变得沉默文静了些。
姜应伦暗暗留意,观察了她两天,觉得她都蔫蔫的,对什么都兴致不高,就有些担心了。
可别是留下心理阴影了。
又一天晚餐后,他见宁格还是安安静静的,少了往日的活泼劲儿,就把姜行澜喊进了书房:“你这几天忙什么?也多陪陪宁格。你看她最近是不是□□静了?”
他考虑她才脱险,就没让她上班,在家里多休息。
可听下人说,她整天在房间里,也不怎么说话,没什么精气神。
姜行澜听他这么说,也对这件事上了心。
当然,他不觉得宁格有什么心理阴影。她在荒岛中的表现是坚强、勇敢、无畏的,一度让他很倾佩。至于“安静”,大概还是沉浸在贺戍去世的悲痛中。
昨天,是贺戍的葬礼。
好好的人变成了尸体,又变成了骨灰,她怎么能心情不受影响?
到底她还是个孩子。
大概还是第一次直面熟悉之人的死亡。
姜行澜这么想,但离开书房后,还是去了宁格的房间。
她没锁门,自回到别墅后,便不锁门了,像是等着他进来。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在靠近自己,在依恋自己。
也许这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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