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夏到了程栀跟前，看了看她和袁媛交握着的手。
袁媛在发愣，程栀如临大敌，江季夏开口，说了句平平无奇的话：“有空吗？”
袁媛回握住了程栀的手，两人捏得死紧。
程栀抬起下巴，道：“那要看什么事。”
江季夏偏头看向她桌上的电脑：“工作上的事，你应该接到通知了。”
袁媛：“那个，那个你们聊，我……”
程栀猛拉了她一把，将袁媛强制带入群聊：“行，可以谈。这位叫袁媛，是我的搭档。”
袁媛：“……”
江季夏点了点头，朝袁媛伸出手：“你好，我是江季夏，辛苦你们了。”
她伸出的是右手，袁媛要握就得伸左手，但袁媛的左手正被程栀攥着，死紧。
袁媛左看看右看看，程栀没有要撒手的意思，袁媛都快尴尬死了。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让江季夏放弃，那只手还是伸着，细长又白，小拇指上带着精致的戒指，看着高贵又不容拒绝。
袁媛甩开了程栀的手，握上了江季夏的：“你好你好，我叫袁媛，你可以叫我圆圆，那个，圆滚滚的圆。”
江季夏微笑，程栀也微笑，待两人握完手，程栀一把拽过袁媛，挽住了她的胳膊。
“那您想在哪里谈？”程栀问，“最好是请我们吃饭，因为我们已经下班了。”
“好，吃饭。”江季夏很顺遂地答应了下来。
程栀转身收拾东西，袁媛也终于得以解脱，哒哒哒地跑回自己的工位，着急忙慌地背好了包。
三人往外走，进入电梯以后，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
“想吃什么？”江季夏开口道。
没人回答，袁媛不敢回答，程栀不想回答。
停顿了半分钟，江季夏侧头看了眼袁媛：“圆圆什么口味？喜欢吃辣的还是甜的？”
袁媛受宠若惊：“我都行我都行，我不挑。”
江季夏：“圆圆哪里人？是北市本地的吗？”
袁媛：“我老家南边的，工作才来的这边。”
江季夏：“那吃潮汕菜？”
程栀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吃火锅吧。”
袁媛和江季夏都看向了她，程栀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吃火锅，我想吃火锅了。”
特任性，特大爷，但袁媛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好好好，可以可以可以，吃火锅。”
江季夏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到了一楼，她让袁媛和程栀先去大门口，她去停车场开车。
人一走，袁媛立马长舒出一口气，整个表情都狰狞了：“你带我干嘛啊，我也不认识她，我也不负责她的工作，我跟她说话我呼吸都没了，这是吃饭吗这是要命吧！！！”
程栀：“不带你她杀我怎么办？”
袁媛：“……”
程栀：“火锅涮着涮着把我涮了。”
袁媛：“所以咱俩一块涮？”
程栀：“好姐妹有难同当。”
有难同当的姐妹等在楼外的道路旁，这会正值下班高峰期，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
不一会儿江季夏的车停到了她俩跟前，锃光瓦亮，闪闪发光，和车里的人一样漂亮。
几乎所有匆匆而过的男男女女都投过来了目光。
袁媛有些不知所措，程栀皱着眉头。
江季夏笑着问她们：“需要我下来开车门吗？”
袁媛勇猛摆手：“不用不用不用！！！”
自己赶紧拉开车门缩了进去。
程栀这才上了车，江季夏目视前方车技娴熟：“有喜欢的店吗？”
程栀突然笑了笑：“有啊。”
江季夏打开了导航：“哪一家？”
程栀报了店名，袁媛：“！！！！”
她震惊得不得了，但这震惊又不敢让江季夏看见，于是只能埋着脑袋拽着程栀的裤腿震惊。
按照通常的逻辑，她以为程栀会挑一家最贵的最上档次的店来宰江季夏一顿，但程栀说的店是他们平时都有些嫌弃，不太会去的。
吃的味道倒是挺好，食材也新鲜，价格又十分亲民。因为如此，经常顾客爆满。
为了降低成本，老板一直没有换店铺，所在地是这片区域唯一没拆的城中村，正儿八经的犄角旮旯。
店内为了尽可能地增加位子，没有包厢只有大堂，到了饭点，三教九流熙熙攘攘，环境可想而知。
袁媛上次去的时候，隔壁一桌男的喝多了大冬天地把上衣都脱了。
老板忙得要命，也不会去管，袁媛吃一口肉，瞄见隔壁一桌肉，体验真的是不太好。
所以这么想来，程栀的确是和江季夏有仇。
而且是那种宁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仇。
程栀低声道：“别掐我。”
袁媛放松了一点手下的劲。
江季夏从后视镜里往后瞄了一眼，袁媛又没忍住掐了程栀一把。
“啊。”程栀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
江季夏：“怎么了？”
程栀：“车座不舒服，坐得屁股疼。”
袁媛对她的闭眼说瞎话表示佩服。
为了不再引起江季夏的注意，袁媛抬了抬身子，往程栀跟前凑了凑，然后攀在她肩上跟她咬耳朵：“真去啊？”
程栀转头也跟她咬耳朵：“嗯咯。”
袁媛：“那你后面要赔我一顿饭。”
程栀答应得很爽快：“嗯咯。”
两人咬完了耳朵，被对方的气流喷得耳朵有些痒，都抬手掏了掏。
江季夏又往后瞄了一眼。
程栀瘫在座椅里，无动于衷，袁媛做贼心虚，转移话题：“啊，天越来越热了啊，我刚还和程栀说呢，北市热起来也要人命啊。”
江季夏将空调打开了。
袁媛：“啊，江老师不用不用，现在车内温度还好。”
江季夏：“没关系，吹着舒服点。”
袁媛觉得江季夏这个恶毒女配目前看来都不咋滴恶毒，这让她心生愧疚。
于是到地了之后，她尽心尽力地给江季夏指了停车的位置，然后拉着程栀在路口等她。
江季夏的动作很快，她穿着一身白西装，踩着坑洼不平的路面朝她们走过来的时候，袁媛觉得她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种美女就应该走在北市最豪华的财富中心里，而不是又挤又旧又乱的城中村。
江季夏来到了两人跟前，走在了程栀身边。
程栀平日里穿得都挺休闲，这会儿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甩开腿子走路的时候吊儿郎当的，倒是跟这环境很相配。
街两边有不少店，油气，热气，人气，混合在一起，落在三人身上。
程栀这会心情不错，到了火锅店跟前，一马当先地进了店，立马拉住店老板巴拉巴拉一通说，进行了嘴巴点单。
生怕江季夏看见这环境就跑了，生怕这顿饭吃不到嘴里了。
老板一抬手：“中间那桌正在收拾，等两分钟。”
程栀一拍手，诶，中间好啊中间妙，中间最吵又最闹。
她过去拽住了袁媛的胳膊就把她往中间带，四下里都已经坐满了人，尽管这会还没有光膀子的，但熙熙攘攘，光是到达中间的位子，就已经摩肩接踵，让人烦躁。
走两步见江季夏没有跟上，程栀还要回头叫她：“江老师，快过来，快过来。”
江季夏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行进在人群中，仿若穿花拂柳，一路过来，裤腿上一点儿灰都没沾。
服务员还在收拾，程栀已经一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并招呼江季夏：“坐。”
江季夏动作流畅，也坐了下来。
她身边正在擦桌子的小妹子手上猛地按了暂停键，看了江季夏一眼，大开大合的动作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
生怕把一点脏东西挨到了白色的江季夏身上。
程栀看得直皱眉头。
袁媛也直皱眉头，她夹在中间看这两人暗流涌动太难了，她要把讹程栀的一顿饭变成两顿饭！
三人静默着等桌子收拾干净了，又等汤底和菜都上齐了。
程栀不动筷子，抬了抬下巴，对江季夏道：“江老师，吃吧，不是要吃饭吗？”
江季夏垂眸笑了笑，开始涮羊肉，她夹菜的动作利落好看，沾满辣油的肉进了她的嘴，都显得优雅了起来。
袁媛不打算说话了，吃饭可以堵住她的嘴。
程栀一直没动，看着江季夏涮完羊肉涮牛肉，涮完牛肉涮毛肚。
这店里不提供小围裙，程栀等着辣油溅到白色的衣服上，左等右等，等到桌上的肉都快没了，还没有等到期盼的画面。
程栀咬了咬下嘴唇，江季夏的筷子停了下来，问她：“饿了吗？”
程栀死撑：“不饿。”
江季夏：“不合口味？我觉得味道不错。”
程栀：微笑。
既然江季夏觉得味道不错，觉得没有任何不适，那程栀自然就不能让她吃得顺心了。
她抄起筷子，一筷子铲走了盘中剩下的所有的肉卷，塞进了火锅里。
江季夏看着她的筷子。
程栀涮好了肉，给袁媛分了两片，然后全放到了自己碗里。
江季夏看着她的碗。
程栀绊着酱，一筷子抄起，斜着嘴角笑得特奸诈：“想吃啊？”
没等江季夏回答，她张大嘴一口吞掉，嚼得力拔山兮气盖世。
江季夏忽地笑起来，程栀吞完了肉，问她：“你盯着我干嘛？我看着很好吃吗？”
江季夏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刚才盯着我干嘛。”
程栀被戳穿，也不害臊，反正她刚才盯得光明正大，反正她和江季夏有仇摆在明面上，没什么好隐瞒的。
“盯出个所以然了吗？”她问江季夏。
“差不多。”江季夏点点头，抬手指向她胸口，“你是不是等这个呢？”
程栀低头，看到了自己淡绿色卫衣上沾着的一点深色的麻酱。
“艹……”她道。
江季夏站起身，她胳膊长腿长，拿着纸巾的手可以越过整个桌面，到达程栀跟前。
胸口被轻轻触碰，江季夏说出来的话特别欠扁：“抱歉哦，没有给你为我服务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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