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热气蒸腾，程栀抓着手机，觉得心里又毛又燥。
安东尼问她：“橙汁儿~你很热吗？”
程栀：“有点。”
安东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张宣传单，叠成了扇子的形状，抓着给她扇风。
袁媛瞄瞄程栀，再瞄瞄安东尼，显然有一肚子话想说，但一个字都没能蹦出来。
程栀终于等来了江季夏的回复，看得她战斗意志蒸腾。
【江季夏：你好双标哦。】
【江季夏：不是让我有男朋友了不要勾引别人吗？你怎么勾引我男朋友啊？】
程栀抓着手机又拍了一段，这次直接用的微信小视频，一点儿都没修饰。
【一杯大橙汁：你男朋友给我扇风呢。】
【一杯大橙汁：就勾引就勾引。】
【一杯大橙汁：咱俩能一样吗？我要抢你男朋友我跟你说了的，你敢把你有男朋友这事告诉你勾搭的人吗？】
【江季夏：我敢啊。】
【一杯大橙汁：呵呵。】
江季夏那边正在输入，但什么都没发过来。
程栀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身边安东尼的电话响了。
安东尼用英语接的，回归母语的他说话很流畅很好听，也没那么大腔了，显得聪明了不少。
程栀的英语水平一般般，没到可以听见就直接转换中文的地步，所以就把他当个英语听力一样，给屏蔽了。
江季夏的消息还没回过来，而且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回她了。
程栀把手机扔进了兜里，咬着筷子盯着烤架上的肉：“Antony，说说你的爱情故事吧。”
刚用筷子艰难地粘好蘸料的安东尼：“啊！”
程栀：“lovestory。”
安东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超长的一串，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程栀：“你可以用英语，说慢点就行。”
安东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等会儿吧……”
算是第一次拒绝程栀了，程栀不知道他想等什么，挺惊讶地瞅着他，袁媛拆开了他们的话题：“程栀，新出的那个收录频道你觉得有用吗？”
“有。”程栀没为难安东尼，和袁媛聊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
她基本吃饱了，但两个大男生都刚敞开了肚皮。
安东尼边吃边听，大概把她们当听力训练了，瞪着蓝汪汪的大眼睛认认真真的样子还挺可爱。
但很快，程栀就想把这张可爱的脸按在烤肉架上，给他就地整熟了。
因为江季夏过来了，笑容灿烂地跟全桌打完了招呼，最后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无比亲切地道：“怎么热成这样子？”
全桌的动作都停住了，只有滋滋啦啦的油花崩裂声。
程栀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坐着没动。
江季夏把服务生叫过来，然后戳了下安东尼的肩膀，让他们两人去隔壁桌继续。
男生们走了，剩下三个姑娘。
这场景倒也不陌生了，袁媛小心翼翼地道：“江老师~你也来吃饭吗~~”
程栀看着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就生气：“她是来秀恩爱了！”
袁媛：“哦。”
程栀：“你刚才不是说烤虾好吃吗？”
袁媛：“啊？”
程栀：“他们刚上了一盘。”
袁媛：“噢噢噢噢。”
赶紧蹦到隔壁桌去了。
程栀给坐她身边的江季夏使了使眼神：“坐对面去。”
江季夏没动：“你吃饱了吗？”
程栀：“看到你就饱了。”
江季夏：“夸我秀色可餐吗？”
程栀：“……”
江季夏看着她，程栀烦得不得了：“你不热吗你跟我挤一块！”
江季夏抽了张湿巾递给她：“你真的蛮热的。”
程栀一巴掌拍她手上，起身收拾包。
江季夏存在于网络上，她还挺有心情逗逗她的。
但江季夏坐在了她身边，程栀的情绪就直线向下，down的不得了。
不对，是向上又向下。
向上的是火气，向下的是好心情。
“好了，感受到你们的恩爱了。”程栀摆出了个冷漠的面无表情的架势，“我会继续努力撬墙角的。”
江季夏也站起了身：“我不是来找他的。”
程栀嘲笑她：“你爱找谁找谁，你难不成是来找我的？”
江季夏：“是啊。”
程栀：“……”
江季夏：“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和你谈。”
程栀：“你找我给你男朋友打电话？”
江季夏：“这不是你给我发消息证明你两在一块吗？”
程栀：“周末，恕不奉陪。”
江季夏：“签约合同上写了，责任编辑会配合主播的工作时间，不管是不是法定节假日。”
程栀：“……”
江季夏偏头笑了笑。
时间已经很晚了，程栀抬手指着江季夏：“你最好能真给我找点工作出来。”
江季夏跟隔壁桌打了个招呼，便不急不缓地跟在了程栀的身后，两人一路出了店，又出了灯火通明的商场，来到了大街上。
程栀：“干嘛？”
江季夏：“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总不能在马路边上谈。”
程栀：“我一个妙龄美少女，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江季夏：“我们去你家附近，找个咖啡店。”
程栀一下子警觉起来：“那倒也不必。”
两人打了辆车，地址是程栀选的，离自己家不是特别远，但绝对让人猜不出来她住在哪儿。
店里很清净，没什么人，两人坐靠窗的位置，复古的窗棂半开着，送着夜晚的凉风。
程栀的情绪随着夜风散了，没那么烦躁闷热了。
江季夏从包里拿出了程栀交上去的栏目策划书和笔：“我有几点问题和想法。”
还真是来找她谈工作的，程栀有些惊讶。
江季夏已经进入了状态：“大方向的定位我们的想法差别不大，但人设这块儿，我没法走温柔可人的路线。”
程栀：“你不温柔可人吗？”
江季夏抬眼瞄了她一下：“我温柔可人吗？”
程栀低头弹了下桌上的餐巾纸：“你不。”
江季夏继续在策划书上圈圈画画：“对，我不。人设虽然需要打造，但最好还是跟本人性格接近，不然总有崩塌的一天。”
程栀：“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江季夏：“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程栀：“冷漠无情，腹黑狡诈。”
江季夏：“ok，可以。”
程栀看她在纸上写了，赶忙拍了她笔杆一下：“可以什么可以，怎么就可以了，谁要看一个冷漠无情腹黑狡诈的人做直播啊。”
江季夏抬头看她：“没人吗？”
程栀：“没啊。”
江季夏笑了下：“那不正好吗？比较特别。”
程栀：“没人是因为大家知道这样做不会获得喜欢啊。”
“嗯……”江季夏将那只笔在指尖转悠过来转悠过去，“你觉得我生活中缺人喜欢吗？”
“呵。”这个问题程栀一点都不用思考，“哪能啊，您走哪里不是万人迷啊，男男女女追屁股后面跑。”
江季夏：“那不就成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招人喜欢的。”
程栀：“……”
她想说你过于自信了，但基于职业素养，没能说出来。
剑走偏锋的人设并不是不会火，只是很难把握住度，那点不招人喜欢的性格，用得好了是真实，是特点，是极其有吸引力的魅力，用得不好了，就是漫天的谩骂，黑是一定黑的，红那可不一定红。
风险太大了，普通人不敢这样。
但这事放到了江季夏身上，就显得过于简单了。
江季夏从来都知道不同身份的人在她身上需要的是什么。
爸爸需要一个努力认真的乖女儿，老师需要一个极其有灵气的学生代表，无数少男少女需要高不可攀的梦中情人。
江季夏低头写字的姿势很漂亮，长发落下来一绺垂到了纸面上，程栀真心地问自己一句，这个让她讨厌了这么久的江季夏，对她来说，没有魅力吗？
答案像一个黑洞，没有实质，不敢触碰。
江季夏的指尖敲在纸面上，吸引她的注意力。
“还有这里，我觉得直播一两个小时，和小视频教程是重复的，其实健□□活这事没有那么多需要去讲解的，重点是坚持。”
程栀回了神：“坚持大鱼大肉地吃，并且拉着别人熬夜工作吗？”
江季夏：“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这样。”
程栀：“我见到的都这样。”
江季夏：“那你就该反思一下你自己了。”
程栀：“……你到时候就对着观众这么嘴欠。”
江季夏：“okkkk。”
江季夏把笔扔了，靠着椅背看着她。
程栀对上她的目光，半分钟后呼出口气，承认自己还是得伺候这位大爷：“说吧，那你什么想法？”
江季夏：“周末24小时范例直播。”
程栀：“？？？？”
江季夏：“字面意思，我展开讲讲？”
“不用了。”程栀截断了她。
这点东西她当然知道什么意思，她只是有些惊讶，江季夏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长时间的直播对于主播来说很辛苦，没有人能在24小时内都保证自己的状态是有趣的，可以吸引观众的。
“我不多做什么，只是个范例。”江季夏还是来了一句。
程栀瘪了瘪嘴。
“我一个人当然没法完成，我需要个助理。”江季夏又来了一句。
程栀继续瘪嘴：“看你需要什么类型的，公司好多新人，给你挑呗。”
江季夏：“我需要你。”
程栀：“……”
江季夏挑了挑眉，理所应当：“还有人会比你用着更顺手吗？十年了，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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