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距离灯鞠刷满「雌火龙逆鳞」的三周前……)

    日本关东正入初夏。

    树荫渐绿,淅淅沥沥的夏雨轻打在紫阳花上,小巧的花蕊被敲击得一颤一颤,剔透的水珠沿着纹路颗颗滑落,落土。

    灰蒙蒙的空笼罩了一天的昏暗,此时更是分不清黄昏昼日。

    长柄的透明伞斜靠在墙壁上,水渍从塑料伞尖开始泛滥,在走廊的灰色水泥地上化出一坨深色的水渍。

    黑发女孩拍了拍裙摆的水汽,低头在挎包中摸索着钥匙。

    “所以说,人类的本质是愚蠢的。”

    恍惚间,她听到了邻居屋内传来了交谈声。

    “呵,被贪婪的欲望所折服,这就是贪刀的下场!”“活该猫车。”

    “明明最贪刀的是托尔你好吗。”

    她的隔壁,新入住了小林一家三口……啊呸,不是一家三口。

    门口挂着姓氏的小林,是一位995的程序员女士。和她同住的能干的女仆名叫托尔,还附带了一枚据说是远方亲戚的小萝莉,小林康娜。

    愚蠢的人类……?

    女孩眨了眨眼睛,她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听力。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如此旧时代中二病的发言。

    手里的搜寻没有停下,她最终掏到了钥匙包。

    “啊!差点忘了时间,得去超市限时抢购了。”一阵窸窸窣窣的杂乱音后,隔壁米色房门便从里面被极速推开。

    少女抬头,自两鬓垂下的黑色碎发从肩膀滑落至胸口,她微微一笑,“午安托尔。”

    “午安!灯鞠小姐是刚刚放学吗,独居生活真不容易啊。”

    夺门而出的是那位穿着蓝色女仆长裙的可人少女ーー托尔。她问候的时候,对着黑发少女微微欠了欠身。

    金黄色的双马尾扎在后脑勺的两侧,细细长长,直及半腰,垂荡在身侧。

    托尔的笑容亲切,问候也到位。在刚刚搬入隔壁空房时,小林家社交性地给她送了搬家问候礼,这在如今越渐冷漠,租房成天的日本都市,已是不常见的了。

    如果忽略刚才无意中听到的中二言论,灯鞠真的会毫无保留地相信,她是一个合格完美的体贴女仆。

    “对了,灯鞠小姐,今晚我们家吃火锅,您要一起吗!”

    自从知道灯鞠是独居的大一新生后,他们时不时就会邀请她去蹭饭。

    “好啊。等,你们夏天吃火锅?”

    “因为康娜说想吃。火锅据说人多才热闹嘛。”

    火锅的确是人多才热闹。然而托尔这种说辞,仿佛是对火锅这词,只闻其名,未见实体般。

    托尔琥珀色的大眼睛闪烁着憧憬。这眼神,让灯鞠联想到了实习职场的某个大白猫新社员,谈论到美食时咀嚼着口水的兴奋。

    她挥了挥手,拍散了空气中不存在的脑补画面。

    “我会去的,谢谢你们的邀请。”

    灯鞠有着一头乖巧的黑发,她说活时,嘴角习惯性绽放开微笑,弯下的眉眼格外明媚。托尔认识邻居已经有半年之久了,明明灯鞠并不是性格张扬的人,却不知为何,流露出的一颦一笑,总能让人联想到盛夏中的向日葵。

    尤其在这阴雨绵绵的初夏时节中更甚。

    ……

    被喊去蹭饭已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小林此时已下班到家,她是一位不修边幅的女士,玫瑰粉的马尾辫,随意扎在脑后,毫无精致可言的衬衫黑西裤。

    看到灯鞠进来时,朝她豪迈地挥了挥手后,招呼着她坐下。

    “打搅了。”

    托尔在厨房准备着最后的一道工序。见灯鞠坐下,一个小小身影从她身后掠过,咻地一下跪坐在了右手边的转角位。

    “灯鞠,欢迎。”

    棉花糖般甜美的童声,一字一顿地打着招呼。半身高的小女孩语调平平,毫无起伏,和她的表情一样。

    是康娜。目前就读于友枝小学三年级。

    她□□色的长发被编织成两股粗粗的麻花辫,头顶装饰了和托尔一样cos用的龙角。

    说起来他们一家真的喜欢龙造型的cosplay啊。

    托尔把携带用煤气小炉放置在暖炉茶几中央,端上了预热好的陶瓷土锅。康娜的双眼立马放了光,她自带的婴儿肥包子脸,此时更像糯米雪大福一般鼓起。

    托尔在一旁摆弄开关半天,都没点燃煤气炉。迫于无奈,只能张大嘴,猛吸一口气……带着点魔幻题材动画中,魔龙吸气喷火的气势。

    灯鞠:恩?

    “等等!等等!托尔!!”意识到自家女仆的意图,小林突然从一旁慌张制止,担心她吓到邻居。

    汗颜如下,“你冷静一点,这个炉子是要把按钮旋转到底点火的。”

    *

    对,她只是在小林家吃了顿火锅而已。

    灯鞠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趴在了横滨侦探事务所的办公桌上。

    一顿火锅后,她莫名被安利了网红游戏。小林似乎很执着于任大堂的掌机版,一听说她也有游戏机,立马变了个人,歇斯底里催促着她下游戏,一起联机「MH狩猎者」……

    这个游戏有毒。

    四个女人一台戏,周五的晚上,小林三口人先是陪她开荒到了凌晨一点。而后康娜实在是撑不住提出要睡觉后,灯鞠一个人在家,又在殴怪和被殴之间,挣扎到了凌晨三点。

    “我好困……”她的脸贴服在冰冷的台面上,声音恹恹无力。

    从川崎市到横滨市,明明只需30分钟的电车,却让她深感疲劳。暑假还是住到横滨自带的员工宿舍去吧……

    “灯鞠,你昨晚熬夜了吗?”发声的是领座的奔三大叔,“熬夜对身体不好,你不要学习现在的年轻人。”

    “恩?这是什么。”他看到了办公桌上随意放着的长方体游戏机,灰色的充电线扭扭歪歪连接到了椅子下的插线板。

    “唔,是打算午休的时候玩的……”

    “竟然……连你都沉迷游戏了。”他说完就深深叹了口气,满脸忧愁,“怎么办,我家克己和幸介也是,大的还带着小的,根本管不了他们。”

    “噗噗,来自织田爸爸日常的牢骚。”江户川乱步只是单纯出于好奇,“灯鞠你打什么游戏啊。”

    “是MH狩猎者。”

    “啊!那个游戏,我知道我知道,不如说日本没有人不知道吧?”谷崎直美突然来了兴趣。

    “我和哥哥小时候就一直有玩哦,不过最近登入的是PC端的,还特地又买了台电脑呢。灯鞠不玩PC版的吗?”

    “不……”因为被小林安利的时候,用的是掌机。

    游戏宅们似乎对任大堂的掌机有独特的执着。

    “咳咳,咳咳!!”灯鞠话还未完,就被国木田肺痨般不间断的嗽声打断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没到午休呢!真是的,社长不在,都太松懈了。”

    “灯鞠,你和织田跟进的案子报告整理出来了吗。”国木田推了推眼镜。

    “没有。唉,我小说卡文了。”

    一向在上班时间写小说的织田作之助。

    “小说卡文……”国木田咬了咬牙,一个个上班都在摸鱼。他忍了忍,还没开始说教,就见灯鞠一个手臂拦在织田作之助面前,另一个掌心竖起,对着国木田的方向推了推,一副护着不让欺负的模样。

    “没关系的织田作那部分我会帮他写的!”

    一向在文职工作上帮织田作之助当写手的灯鞠。

    “国木田,你可别欺负他俩啊。”与谢野走办公桌前路过,斜眼睨了过来,“织田作万一和太宰告状你就摊上麻烦事了。”

    织田作一脸迷茫,“我为什么要和太宰告状?”

    “说起来太宰先生去哪里了……”

    全场安静。

    暴怒的国木田君,“哒宰……他特么又上班偷懒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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