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苏第二天醒来的感觉, 就和那天在酒店醒来的感觉一样, 浑身酸软,头疼欲裂。
她几乎想也不用想, 就在心里认定, 某个恶心的男人,昨晚又睡了她。虽然她对昨晚完全没有印象。
她睡的房间是她家里的客房,床上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那男人显然是拔吊无情的惯犯。
从床上起身去浴室,感觉腿并没有特别软, 身体也没有上一次那么酸软。
她并没有多想, 只觉得, 这次和上次感受上的差异, 应该是由女人是不是第一次造成的。
在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简单打理好自己,她从房间里出去。
夏晚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看着清纯又可爱。
听到开房门的声音,她一下子从困得烦迷糊中清醒过来, 赶紧站起身去厨房端了碗醒酒汤, 小心翼翼地朝着江梓苏递过去:
“姐姐,喝碗醒酒汤吧。你每次喝完酒都会头疼的。”
江梓苏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没怎么说话,一脸淡漠地将醒酒汤接过来, 安静地喝。
夏晚儿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略带讨好地小心翼翼道:“姐,上次的事,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一直想给你道歉的,我那天,真的是听到你房间有动静,才会去你房间……”
江梓苏淡定地将一碗醒酒汤喝完,也不知道这个汤有没有用。反正这里只有她一个人醉酒,她不喝的话也是浪费……
准备把碗端去厨房的时候,她听到客厅“嘭”的一声脆响,惊得她差点把手里的碗给吓掉了。
侧身转头,她看到江浩森面色铁青,而一贯被他拿在手里的玻璃杯此刻已经碎在地上。
不管是表情还是气氛,江浩森非常明确地传达出,此刻的他很愤怒。
江梓苏不知道他愤怒的原因,但基本确信,他愤怒的对象,是她。
尽管如此,江浩森却是对着夏晚儿发的火:“家里没有佣人吗?你身娇体弱的,成天给人端茶递水的像什么样子?”
夏晚儿第一次被江浩森这么凶,整个人愣了一下,眼睛里很快蓄满了泪水。
江梓苏看着这一幕,微眯了下眼眸,依旧是自顾自将手里的空碗端去了厨房放好。
夏晚儿在江家,一直都是一副寄人篱下的模样,这也是原主为什么和她玩不到一起的主要原因。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那样,刻意讨好着江梓苏。这还是江浩森第一次为这事发火。
不过,在江梓苏背过身去的瞬间,他看着夏晚儿委屈的样子,脸上严肃冷硬的表情很快融化,又安慰一声:“别哭了。”
等江梓苏重新转回来,他看着江梓苏道:“苏苏,你过来,爸有话问你。”
江梓苏对这个男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反感,脸上也没装出什么亲热表情,走过去后颇冷淡地道一句:“什么事?”
江浩森脸上冷意更重,此刻也懒得再上演什么父慈女孝的戏码了,开门见山地质疑:“庄宸和夏晚儿的事,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江梓苏反应慢了半拍:“什么事?”
江浩森肃着脸:“别装糊涂。”
江梓苏漫不经心地问:“你是说,他们在我床上睡了的事?”
江浩森严肃的脸上瞬间腾起骇人的冷冽,锋利的目光有如实质般刮在江梓苏脸上。
江梓苏被他看得不舒服,没怎么犹豫地答了一句:“不是。”
江浩森紧逼不让地警告:“爸不希望你撒谎。”
江梓苏明显感觉到,这男人眼神里根本没有怀疑。他已经认定了是她泄露的,问她,不过是一个形式。
心里泛起淡淡冷意,江梓苏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撒谎,就拿出证据,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我不直接拿出证据,是想给你留点面子,是想你主动认错!”
“所以,就已经定罪了?”江梓苏笑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像个正常的人了。
江浩森看着她那个样子就来气:“你这是完全不承认也不肯认错是吗?”
江梓苏步子往后退了退,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副轻松写意不甚在意的样子,“别说那消息不是我泄露的,就算真的是我泄露的,他们在我床上睡的事,不是事实吗?”
江浩森冷着脸怒视她:“你忘记你答应我不会外传的?”
江梓苏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我只答应你,你按我的要求做,我不会将类似照片那样的实质性证据流传出去。一来,你并没有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二来,外面的流言蜚语,没有证据不是吗?”
“你还敢说证据!!”江浩森突然怒不可歇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江梓苏被他这磅礴的怒气震得愣了一下,她是说了什么天理难容的话吗?怎么突然爆发了?
江浩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震怒的心情,声音低沉冷硬:“你跟我来。”
说着,他沉缓的步子径直往江梓苏的卧室去了。
江梓苏在后面跟着,心里疑惑不解。
夏晚儿同样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
江浩森平时几乎是不进女儿的房间的,此刻却是轻车熟路走到江梓苏卧室的书桌前,扔了两样东西到床上。
摔东西的动作,大概和他之前摔玻璃杯相似,他之前气到摔玻璃杯的原因,想必也在这两样东西里面。
一个巴掌大的方形袋子,一个直径约莫五厘米的迷你闹钟。
江浩森强压着怒意,声音低沉:“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江梓苏还真不知道,闹钟她知道,那是原主房间里本来有的一个小闹钟,小小的握在手里蛮可爱,那个方袋子则不是这个房间里该有的东西。
方袋子是纱布材质的,看着应该是透气的。里面的东西摸起来软软的,有点像橡皮泥,又感觉比橡皮泥湿润一点;有点像果冻,但又不像果冻那么软。摸起来有点Q弹Q弹的感觉。
江梓苏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看了半天,才在方袋子一面的角落里看到使用方法和说明。
简单说,这是催情用的,加热后生效。
江梓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方袋子,又看看怒不可歇的江浩森,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她看着他,表情依旧淡淡的:“你觉得,夏晚儿和庄宸在我房间发生的事,是我设计的?”
江浩森一听到这个事就止不住自己的怒火,如果江梓苏不是他女儿,他真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庄宸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甚至可能要了她的命?!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么恶毒的女儿?!”
夏晚儿站在门口,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目光落在江梓苏身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一副不敢相信姐姐会狠心害她的样子。
相比于江浩森的愤怒与夏晚儿的悲伤,江梓苏的表现就太过于淡泊了。
小说里并没有女主被陷害的情节,因为女主并没有撞破庄宸和夏晚儿的事,是夏菱撞破的。
现在,因为她撞破了庄宸和夏晚儿在她床上的事,于是她房间里多了这么个催情的袋子。
江梓苏眼神淡漠地看着江浩森:“所以,这件事,你又是已经定罪了?”
江浩森:“你难道还想说这不是你干的?!”
江梓苏不屑地笑了下:“不是想说,这本来就不是我做的。我要怎么做,才能刚刚好的利用闹钟只引进夏晚儿和庄宸两个人进我的房间?还有这个催情的东西,怎么控制到刚刚好?江董事长好歹是个董事长,这些漏洞都想不到吗?”
她连爸都不叫了,直接叫的江董事长。
“你!”江浩森气得手都抬了起来,偏偏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动手。
他吸一口气,指着那个方袋子:“那个东西,我清楚查出来是你买的。而且,说起刚刚好,你回来‘捉奸’的时间不也刚刚好吗?还刚刚好拍下了用以威胁的证据?!”
江梓苏真是无语了。
她之前说她拍下照片不过是为了威胁,其实根本没有拍照。不过现在,恐怕她说什么,这男人都不会相信了。
柔柔弱弱的夏晚儿在父女俩吵架的空隙里,小心翼翼地进了屋。
她捂着心口,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姐姐,我相信你。只要你说不是你,我相信你……”
说着说着,她眼泪还掉下来了,看向江梓苏的眼神里充满着一个妹妹对姐姐的依恋与信任。
江梓苏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后遗症又犯了,被她那小白兔一样的眼神看得脑袋生疼,手脚发凉。
人类的世界,真是比她想象地复杂。
宫斗之类的情节她很爱看,觉得有趣,真真身处其中被人陷害的时候才知道,这感觉不好受。
她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感觉越揉越晕,而哭哭啼啼的夏晚儿就像催化剂一样,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晕着脑袋有点不客气地来了一句:“你别哭,很烦,我知道那袋子是你放的。”
非常平淡的一句话,却引得夏晚儿哭得更厉害了,完全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梓苏。
江浩森也是怒了:“江梓苏!”
这一声吼,简直震得江梓苏脑袋嗡嗡嗡嗡响。
这房间有点闷,她想出去透透气,偏偏江浩森不放过她,又是一阵言语轰炸:
“你想说是你妹妹故意陷害你?她自己命都不要了也要陷害你?她在江家一点地位都没有哪来的能力陷害你?”
这么一说,江梓苏也忍不住怀疑,带着她那么精准撞破奸情的庄律,是不是也参与到这次陷害中来了?
但她此刻根本没办法集中思考,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夏晚儿还在一边抽抽噎噎的,江浩森的责骂也还在继续:“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一次一次欺负晚儿,我从来没有说你什么。结果却把你惯成了现在这幅德性!你平时任性也就算了,这次的事,实在做得太过了!”
江梓苏眼眸里凝了冷意:“原来您还知道,我这么任性都是您惯出来的啊?您对小三的女儿严于管教,对着我却……”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江梓苏的话。
整个卧室,也在这一声巴掌声之后,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到诡异。
江浩森手心发麻,整个人有点懵。
江梓苏脑袋里嗡嗡嗡的,身体却好像被冻住一样僵硬,好像灵魂离体了一样。
小说里,重生后的女主也有过一次被江父打耳光的经历。
本来,不管江浩森再怎么偏心,他始终是江梓苏的亲生父亲。那种血溶于水的亲情,是割不断的。
重生后的女主再怎么狠心,对父亲始终是怀抱着感情和希望的,她希望,把夏晚儿赶出江家后,父亲还是像她小时候那样宠溺着她也疼爱着母亲,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幸福的一家。
是江浩森的一巴掌打醒了她,让她坚定了父母离婚的决心,也让她在后面真的让江浩森净身出户,一无所有,悔恨自己犯下的过错。
此时此刻,这个刚到这具身体里没多少天的江梓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受到血溶于水的亲情。
她只知道,那晚夏菱抱着她哭得时候,她感觉悲伤难过;此刻江浩森甩她耳光的时候,她也有悲伤难过。不知道这样的悲伤是出自这具身体本身,还是她这个新来的魂?
江浩森确实是气到了极点,他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直到听到“小三”这两个字的时候,失控了。
他愣愣地看着被甩了耳光不哭不闹的女儿,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还没等他细细理清这种复杂滋味,一边夏晚儿却像是被这一幕吓到了!
她捂着胸口,整个人瘫软下去,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江浩森瞬间忘了那乱七八糟的滋味,慌忙去扶着夏晚儿,“药呢?身上没带药吗?”
他又对着门外喊:“张婶!快把晚儿的药拿过来!!”
他惊慌失落,江梓苏却异常平静。
她知道,此刻的夏晚儿心脏病应该已经好了,不管是用什么和谁交易了,现在的夏晚儿只是表面看着柔弱,其实已经有了正常人健康的身体。
懒得看这父慈女孝的画面,也实在是这里的空气让她脑袋犯晕,浑身不舒服,江梓苏从房间里出去,去客房拿了自己的手机离开了江家。
她非常庆幸自己在外面置办了自己的住宅,否则,就这么出来,连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的话,她怕自己会有一种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狼狈感觉。
从江家别墅出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湿气,周边草木上也沾染着露珠。
晨风也带着湿气,吹拂过发丝,穿透了脊背,凉进肉里。
江梓苏有点后悔没多穿件衣服,可她离开的时候,江浩森丝毫没有挽留,她这会再回去加件衣服也太没面子。
又因为昨夜醉酒,今天脑袋还晕着,她也没开车,自己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双手抱着肩膀,时不时搓两下,驱散早晨的寒意。
当然,她不是漫无目的地走,傻傻地吹冷风,而是已经给向黎发了位置,让他赶紧开车来接自己。
一边走,一边晕,她还一边想着剧情。
小说里,女主重生后自然是要夺回江家,而帮助到她的关键人物就是男主严云清。
严云清是个有能力的人,对女主又是无微不至地爱护与照顾,特别女主被江浩森打脸的那一次,好像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严云清就像是撑起她一片天的战士,费心哄她开心,给了她最好的关爱与照顾,让她堕入爱河。
再之后,女主在严云清的帮助下夺回了江家,同时也是被严云清骗走了江家。
这一世,她没有用严云清,而是想给向黎学习成长的空间,希望向黎能成为她最得力的助手,帮衬着她。
她和向黎都是商界小白,正好可以一起学习,这样也不会让她的学习显得太突兀明显。
但向黎和她之间,还存在着忠诚与信任的问题。
向黎是不是忠心于她,她还在怀疑。
这个怀疑不是没有根据。
她只让向黎散布夏晚儿未婚先孕的谣言,为什么江浩森查夏晚儿和庄宸的事,会查到她头上来?
她心里猜测是庄律自己散布后嫁祸给她,但庄律到底是怎么嫁祸的呢?最简单的方法,庄律散布谣言的时候也是用的向黎,最后查出来就只会查到她头上。
当然,这只是猜测。
也许,庄律用了其他的嫁祸手段。
也许,并不是庄律嫁祸的也说不定。
江梓苏走着走着,想着想着,感觉脑袋越来越晕,腿也越来越软。
好像脑袋里装了一团浆糊,那团浆糊还挺重,压得她支撑着脑袋都有些吃力;
腿上也像是有千斤重,每抬一步都艰难得好像要倒下了一样。
还有冷,好像还没有冷到特别严重的地步,但身体发抖,牙齿打颤,脖子上的青筋都不自觉绷紧。
她干脆不走了,迷迷糊糊地坐在路边,双手圈在腿上,脸也埋进臂弯里,一边抵挡着早晨的寒冷,一边晕乎乎地等待向黎来认领了她。
庄律起了个大早,就是穿衣服比平时多花了点时间,换了两三套才满意。
他开着车往江家的方向去了,准备给某人弄点醒酒汤,然后商量商量见家长这件事。
车快开到江家的时候,他却看到,自己让程林送给江梓苏的那辆车,也在往江家的方向开。
他思索片刻后,心里有种不太美好的感觉。
修长手指探到仪表台上的手机,他给程林打了个电话。
大清早的,那边一分钟内接通:“庄少有什么吩咐?”
庄律漫不经心开口问:“让你送给小江总的车,你送了吗?”
庄律越是漫不经心,程林就越是害怕,不明白庄少怎么就突然问到车了?难道是知道他不仅送了车,还自作主张给小江总道歉的事?
程林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道:“送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庄律懒懒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去:“我怎么看别人开着那车呢?”
程林想了想,抖着胆子给出一条参考性的假设:“也许,是小江总又转送他人了?”
“呵。”庄律轻嗤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转送?
她把他送她的车转送他人?
很有种嘛。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忘记描写,庄宸庄律讨论江梓苏喜欢不喜欢庄律这个问题时,夏晚儿的心理活动_(:з」∠)_
[顶锅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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