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苏垂眸, 想起来家居卖场的事。
说起来, 这事,是她和庄律近来矛盾的源头。
只是——
江梓苏眼神不解, 声音轻浅:“我误会了什么?”
梅澜抿了抿唇, 雍容华贵之中,又透露出几分知书达理,耐心而礼貌地解释道:“因为我对那家居卖场比较熟悉, 庄律才会叫我过去,真的没有别的意思。那张床, 也只是他试了试, 我没坐上去。”
她不说的话, 江梓苏还差点忘了。
当时她在家居卖场看到的, 确实是庄律坐在床上试舒适度,梅澜是站在一边的。
不过,这话从梅澜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而且, 她实在不觉得,庄律能脑子有坑到,挑新婚家具还要找来其它女人的程度。
她看了眼梅澜从容精致的面容, 突然朝张雯要来手机, 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过了一分多钟才接通,一道漫不经心的男声传过来:“谁?”
江梓苏觉得,庄律不可能不知道是她。
这些天,哪怕他不在她身边, 她也会时刻有种被猎人盯着,无处可逃的感觉。
她开了免提,目光看着梅澜,朝电话那头道:“我和梅澜在一起,她说,上次在家居卖场,是你叫她过去的?”
这话一出,即使梅澜没听到刚刚那一声,也知道江梓苏是给谁打得电话了。
梅澜的脸色明显白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不管内心如何,外表依旧是风采动人从容不迫的。
她了解庄律,以庄律的性格,他从来不会向别人解释什么。
不过,不解释也只是让江梓苏想当众拆穿她的想法泡汤。
但庄律会怎么想她,会不会生气,梅澜不清楚,也不敢想。
她自认自己是最了解庄律的人,却又常常觉得对他一无所知,全摸不透。
果然,电话那头沉默半晌,传出庄律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把电话给她。”
江梓苏将手机递向梅澜。
梅澜接过后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免提,捂着手机放到耳边。
只听见她面色和润地应了几声“嗯”、“好”之类的话,却没人知道,那头庄律说了些什么。
没聊一分钟,梅澜将手机递还给江梓苏,面带微笑,声音轻柔:“抱歉,电话挂断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再打给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她又朝着围观的几位从容笑道:“送你们的宝石,一会儿会让助理送过来。”
梅澜来时吸引无数目光,走时也引得所有人目送。虽然在沙滩上停留的时间不长,却如昙花一现,在人心中留下美好而震撼的印象。
即便是离开了,沙滩这边的议论声,依旧是关于她的,光彩俨然盖过了江梓苏和夏晚儿这两个主角。
江梓苏也没在意,像是被硬拉着看了一场戏,散场后,又重新躺回沙滩上。
没过多久,果然有人送来宝石。
在场那么多女性,都有幸挑得一件。
梅澜应该是算好了人数,最后挑剩的那件,被送到了江梓苏这里。
江梓苏没太在意,随手扔在她躺着的沙滩里,自己舒舒服服享受日光浴。
她自己是挺想晒晒太阳舒服舒服的,但总有些人不想她舒服。
大约是些想要讨好梅澜的小马仔,又或者是夏晚儿新交的“朋友”,故意到处说闲话。
大意是在解读刚刚那通电话,八卦梅澜和庄律的关系,以及将梅澜和江梓苏做对比,借此贬低嘲笑江梓苏的。
江梓苏其实也不太在意那些闲话,可有些胆子比较大的,光是传播还不够有快感,非得凑到她日光浴的附近,故意说给她听,生怕她听不到似的。
江梓苏有些无望地想,这些人大概是实在太闲了,所以喜欢三五成群地找人battle,来满足自己的支配感、认同感。
大概是想激怒她,让她起来和她们来场热血沸腾或者橘里橘气的战斗。
她不想战斗,却也确实被吵得有些烦。
正想着要怎么在避免吵架的情况下将人赶走时,有道男声替她赶人了——
“七嘴八舌说什么呢?二十多岁的年纪,养成四五十岁的习性,你们不嫌臊得慌?”
这话说得比之前的闲话声音更大,江梓苏当然听见了,她趴在沙滩上掀了掀眼皮,看到一高瘦男生,穿着暗绿色运动短裤,戴了个太阳眼镜,看着有点骚包。
她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又叫不出名字,应该也是原身的狐朋狗友之一。
这人似乎脾气不太好,几位说闲话的女生都有些怵他,骂了几声“癞蛤一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很快就散去了。
江梓苏难得清静,便又闭上眼享受。
只是,不多久,一道阴影挡住了些许阳光,刚刚帮她赶走那几位女生的男生蹲到他旁边,试探般地喊了声:“小江总?”
一听这称呼,江梓苏就确定了,这确实是原身的狐朋狗友,或者说是小弟也不为过。
她不太想说话,嘴皮都没动,只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那男生大概是想来邀功的,可见她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压低了声说:“这日头有些烈,我帮您涂防晒霜吧?”
江梓苏想说不用,结果因为不想动嘴皮,竟又随便“嗯”了一声。
那男生似有些欣喜,立刻摘了太阳眼镜,整个人蹲得更低,将防晒霜挤在手上。
涂之前,还刻意讨好着说了声:“我来之前,特意洗过手的。”
江梓苏也没应声,不太在意。
没多久,她就感到背上有了一阵清凉感,还挺舒服。
这个男生,不知是故意谄媚,还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一边涂还一边给她按摩起来,总之是极尽讨好。
江梓苏也没再说什么。
这些天,她一直和庄律在一起,心情压抑。
这会儿,没有他在,还有人给自己按摩,算是难得的身心放松。
更何况,这男生的按摩手法确实不错,没多久,她意识有些模糊,半梦半醒间,感觉后背痒痒的,似有温热的气息打在上面。
她没有醒来。
这样的碧海蓝天,配合着风轻云淡,是一种时光都被放慢的美好。
她不愿醒来。
然而,有人不觉得美好,相反还觉得刺眼。
迷糊间,江梓苏听到“嘭”的一声响!
这声音,有些熟悉。
比声音更让人熟悉的,是她周身的气息。
江梓苏瞬间清醒了,揉了揉疲倦的眼皮,看到庄律如战神般站在她旁边,肆无忌惮释放着他的怒火与冷意。
而刚刚还给她按摩,企图亲吻她后背的男生,已经被他踹得好几米远!
这画面,有点眼熟,像不久前,她和萧一鸣被捉奸时的场景。
这动静有些大,引来不少人侧目,有人试图过去查看那男生的伤势,却在看到庄律那眼神时,吓得不敢上前。
庄律似乎也没有要给人看戏的意思,直接一把抱起江梓苏,往大海里去了。
他走得越来越远,到最后,连被他公主抱的江梓苏,都感受到海水的淹没时,才将她放了下来。
他比她高了半个头,在海水淹没他肩膀的位置,她几乎就要被完全淹没。
她不得不踮着脚尖,甚至,踩在他脚上,扶在他身上。
她没敢说话,呼吸有些不顺,扶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觉绷紧。
这场景,又和她那天被他带进浴室,被他用水疯狂冲洗时相似。
她仰视着他,睫毛乱颤。
其实是有点怕的,怕他又情绪失控。
但这次,庄律周身的气势,身上的怒火,都很快散去,只留下依旧让人害怕的,看不出喜怒的平静。
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攫住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眼神温柔缱绻,声音轻飘飘的:“你在害怕?”
江梓苏没有回答,只睫毛依旧乱颤,像在揭露她的心跳。
庄律微微俯首,声音更轻了:“既然知道害怕,为什么还要惹怒我?”
江梓苏依旧没应,或者说,这个男人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
他的唇很快印下来,亲吻她。
而且,不是惩罚性的吻,而是温柔的吻,缱绻的吻,甚至有些像是,怜惜的吻。
江梓苏瞪着眼,看到他已经将眼睛闭上,睫毛很长,似乎要勾勒出深情的模样。
这一次,他吻得太轻,吻一下,分一下,再继续吻,分分合合,来回反复。
于是,这次的她没有呼吸不顺,甚至注意力没在这个吻上,只是失神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约莫一两分钟,就分开了,她的唇也没有红肿。
庄律的大拇指在她嘴角轻抚了一下,又勾唇轻笑一声,眼底柔出温和的淡光,流光溢彩般。
说话的声音听着一点都不像威胁:“你最好离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远点。”
说到心怀不轨,江梓苏倒是想到了梅澜。
不过她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
庄律也不恼,就着海水,抱着她将她身上的防晒霜洗得干干净净。
像是宣誓主权,她身上不可以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江梓苏也没反抗,毕竟他的动作还算温柔。
只是,温柔之余,又有几分调戏的味道。
这儿距离沙滩不远,江梓苏总有种大庭广众不知羞耻的禁忌感,下意识往庄律怀里藏着自己。
庄律倒是乐得她这般反应,动作越发亲密。
末了,还又抱着她亲了亲。
直到后来重新回到沙滩,江梓苏的一颗心才算放松,但脸颊上仍有余热。
闹了这么些事,阳光渐渐不那么热烈,江梓苏被庄律拉着去换了身衣裳后,又陪他看了会儿夕阳。
落日在天边染出一片一片斑斓的红霞,又映照在宽阔的海面上,真可谓是美轮美奂。
可惜才五月份,一到晚上,海边风大,派对到了晚上,主要还是在弗瑞森会所那边。
单身派对嘛,迷魅放肆的夜晚,才是派对的高潮。
等江梓苏和庄律一起踏着夜色回到会所时,这边已经闹疯了。
江梓苏特意注意了一下,却没看到梅澜和梅淳的身影。
不过,庄宸在,而且第一时间朝他们看了过来。
庄家兄弟不知是怎么想的,他们找来的“朋友”,都是些性格嚣张、喜欢搞事情的社会人。
江梓苏跟在庄律身边没走几步,就被几名一身匪气的男人给围住了。
其中一个带头的,大晚上还戴太阳眼镜,手里捏着跟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庄律:“听说,庄二少刚刚在沙滩上很威风啊?”
庄律面上也是带着笑意的眉眼和善,声音倒是不咸不淡:“听谁说的?”
“都传开了,”太阳眼镜又吐了口烟雾,说得慢条斯理,“说二少一脚能把人踹十米远。”
庄律神色淡淡:“夸大了。”
太阳眼镜往后退了半步:“是不是夸大,要试试才知道。”
庄律笑了:“你想试试?”
“比划比划。”太阳眼镜将手里烟头掐灭,整个人显得兴致勃勃。
不过,他话音刚落,庄宸过来了,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下:“比划什么比划?马上都要结婚了,受伤了你负责?”
太阳眼镜嘿嘿一笑,赶忙向庄律道歉,只说自己是敬仰他的威名,一时手痒。
这一个唱一红脸一个唱黑脸的戏码,江梓苏都看出来了。
庄律当然看得更清楚,他倒是丝毫没生气,始终笑眯眯,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
庄宸也是心照不宣地表演着兄弟和睦,邀请庄律过去陪他玩牌。
庄律没有拒绝,带着江梓苏一起过去了。
墨绿色的赌桌,本来坐了人,看到庄宸和庄律过来,立刻闪到一边,给他俩让了位置。
庄宸坐到赌桌的一边,朝他的小弟耳语一番,让人再将夏晚儿找过来。
然后,笑着看向对面的庄律:“弟弟会玩梭一哈吗?”
庄律好整以暇地回之以微笑:“好玩的,当然会。”
“哈哈,正好。”庄宸笑得开朗,眼底却藏着诡谲的异色,“我玩了好几局,牌瘾正酣。弟弟要不陪我玩几局?”
似乎是怕庄律拒绝,他又看着庄律桌前的那一堆筹码解释道:“你面前那一堆是五百万的筹码,算哥哥送给你的,输了算涨经验,赢了算你的,怎么样?”
庄律漫不经心扫了眼桌前的筹码,笑得恣意又散漫:“白送我五百万,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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