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过一场马球后,萧翼似对唐昭生出了些惺惺相惜,很快便与她亲近起来。
这日下了学,连带着郑源一行三人便一同去了饭堂用饭。碰巧遇见了宋臻,后者一见萧翼眼睛便亮了起来,高兴的迎了上来:“萧叔叔,你回来了?!”
萧翼见到他也很高兴,一把将小孩儿抱了起来:“哟,两年不见,小阿臻你长大了啊。”
小宋臻面上顿时露出两分窘迫来,尤其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饭堂,他挣扎着从萧翼怀中下来:“萧叔叔别总抱着我,你都说我长大了,而且在书院里咱们可是同窗。”
萧翼便“哈哈”笑了起来,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附和道:“对对对,咱们是同窗。”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起了话,显得很是亲近,也确实亲近。一旁的唐昭看着他们相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目光不着痕迹在萧翼脸上多转了两圈儿,又看看宋臻,并未发现两人容貌有哪里相似,这才将刚刚生出的大胆猜测掐灭,可心里还是莫名有点介怀。
好在被冷落的不止唐昭一个,郑源见这情形也觉不好打扰,于是便扯了扯唐昭的衣袖说道:“唐兄,他们说着话,咱们不妨先去看看菜色吧。”
唐昭又看了两人一眼,这才点头跟着郑源走了。
他们一走,萧翼的目光顿时又看了过去,小宋臻察觉到了,便问道:“萧叔叔才来便与唐师兄他们关系不错,是一见如故吗?”
萧翼点点头又遥遥头,回他:“算是吧。”说完没等宋臻再问,便问他道:“我听你阿娘说,你刚来书院没什么朋友,第一个与你亲近的人便是唐昭。那你觉得她这人如何?”
小宋臻心思透彻,也擅察言观色,当下便不去问萧翼点头又摇头的举动算什么。倒是听到萧翼说他在书院没朋友,神色黯淡了一瞬,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在书院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称得上有交情的还是唐昭。于是对于萧翼的问题,他想也没想便答道:“唐师兄自是亲切,值得相交。”
萧翼听罢笑了笑,也不知有没有将小孩儿的判断放在心上,忽然就结束了话题:“好了,走吧,咱们之后有的是时间聊天,现在先去取饭菜吧。”
小宋臻自然乖乖同意,两人走去取饭菜时,唐昭和郑源也还没选完离开。
萧翼的目光往今日的菜式上一扫,忽然道:“这鱼看着倒是不错。”
郑源爱美人,也爱美食,闻言当即笑道:“小侯爷果然好眼光。这糖醋鱼可是饭堂师傅的拿手菜,听说还是年轻时专程去拜师学的,你们不妨都尝尝,绝对不亏的。”
书院食堂是分餐,每道菜都是小盘少量,如糖醋鱼这种便是从中间将鱼一刨为二,半边鱼够吃也省得浪费。因此郑源自己买了这道菜不止,也盛情推荐其他人一起吃。于是盛情难却之下,其余三人果然也都各自要了半条鱼。
取了饭菜寻了位置,四人一桌却是正好。食不言的规矩被众人有志一同的抛弃了,萧翼和小宋臻叙过旧后也不单独聊,四人便在饭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了话。
趁着气氛轻松,唐昭问出想了许久的话:“我听说小侯爷在外游历数年,鲜少回京,怎么忽然就回来了,还跑来咱们书院帮着打那小小的马球赛?”一千两银子的赌注她压根就没好意思拿出来说,想也知道萧翼不可能为了这区区千两银委屈自己。
萧翼闻言眸光几不可察的一闪,旋即笑道:“只是恰巧回来了。恰逢其会又有故人相托,打场马球玩一玩,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唐昭听了想到什么,点点头道:“是了,小侯爷这般年纪,也该回来入朝效忠了。”
“效忠”这两个字用得很微妙,萧翼听出了些什么,但旁人显然没有。或者说包括唐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罢了。
而后有郑源插话,话头便又扯回了马球赛上,想到这几日偶有的练习便忍不住叹气:“说起马球赛,唐兄和小侯爷自是配合默契相辅相成,可其他人就……”简直多余。
请外援这种事,一个就够了,如果真拉一队新面孔出来,哪怕最后赢了比赛也得被人鄙视。红枫书院丢不起这个人,郑源他们也做不出这等厚颜无耻之事。所有哪怕有了萧翼加入,唐昭配合,可两人带着一群拖后腿的,比赛能不能赢也还在五五之数。
说着马球赛的事,唐昭和萧翼两个当事人却并不太上心,只随口与郑源闲话。说了一会儿,一直没开口的小宋臻却忽然开口了:“唐师兄,你的脸……”
唐昭愣了一下,经宋臻这一提醒,下意识便伸手往脸上摸了摸。之前说话还没怎么留意,现在一摸之下倒觉得脸上有些发痒,或者说不仅是脸,她手上身上都有些发痒。等低头一看手背,这才发现白皙的手背上不知何时竟是冒出了一片红彤彤的疹子。
郑源和萧翼回头,也看见了唐昭脸上的疹子,都被吓了一跳。尤其郑源急得都站了起来,慌忙问道:“唐兄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我送你去药房。”
唐昭这会儿也从脑海里翻出缘由了,她轻咳一声尴尬道:“不必了,我就是吃鱼有些过敏,等过几日这疹子自己就消了,不碍事的。”
郑源愣了愣,旋即自责:“都怪我,没事劝你吃什么鱼啊。”
唐昭听了失笑:“许久没吃鱼,我自己都忘了这茬,又怎能怪你?”
郑源是个心细的人,从前默默观察也记下了唐昭的口味偏好。可就鱼这一样,因为唐昭过敏便下意识避免碰到,她不吃旁人自然也不知她会过敏,顶多觉得她不爱罢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唐昭便先走一步去了药房——她不用郑源送来看诊是一回事,过敏出了疹子觉得痒是另一回事。恰好记忆中还有缓解的药方,不必诊脉她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药房里抓药来用。毕竟能不吃苦,谁也不想受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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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里,明达处理完面前事务,照例询问了一番宋臻近况。
宋臻是被明达送去了红枫书院读书,在书院里境况也说不上太好,可这并不代表明达就不关心在乎他。至少在宋臻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保护的人。
有人保护,自然便有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回公主府。只是小孩儿长大了,明达也不会事无巨细的过问,往往随口问上两句,得知他一切安好便够了。也是今日宋臻遇见了萧翼,两人与明达都有关系,她这才细细听了一回禀报。
说是细细的听,便果真仔细,从宋臻遇到萧翼后的事情谈话全都没有放过。
听完了,遣退来人,明达一手支额陷入了沉思,想的却不是宋臻——宋臻好好的,吃饭时出了事的只有唐昭。有关于唐昭的调查公主府已经收集了许多,她看过之后全都束之高阁了,而这些消息中就有一条是关于唐昭吃鱼过敏的,唐昭也因此从不去碰。
从不吃鱼的人今日忽然就吃了,还是在过敏症状出现之后,才想起自己吃鱼竟是过敏的。这事放在谁身上都可笑,也都不可思议,而放在唐昭身上尤甚。
这人,果真是反常得过分,让人不去怀疑都不行啊。
那么且让她看看,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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