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轻飘飘给出的承诺,在宋臻看来却是太重, 他为此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想要明达收回成命。但明达又哪里会与他纠缠, 挥挥手便将人打发走了。
小宋臻离开时, 心中还是满满的感动,决定今后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再听信。
等看着宋臻离开后,唐昭才转过身来, 抬手轻轻捏了下明达的脸颊,无奈道:“你可真是……骗小孩儿好玩吗?也不怕他将来知道了,反过来埋怨你。”
明达扬扬下巴, 一脸的不在意,甚至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我哪句话是假的吗?说没有孩子, 就没有孩子,除非你有本事让我生。”说完直接手臂一张扑进了唐昭怀里,顺便趁着唐昭没反应偷了个吻,眼眸亮晶晶的样子似乎想再做些什么。
大白天的, 唐昭自然没肯,不过被明达这一闹也再没有了严肃的气氛。
又过了几日, 圣旨赐婚这阵风波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唐昭肩上的伤口也恢复得不错。期间她只使人传了个消息回唐家, 说是自己要留在公主府里养伤。唐家那边竟也格外沉得住气, 除了送些药材过来,无论唐明东还是薛氏,都没有直接出面。
当然, 唐家的药材再好也比不过公主府的,是以送来的那些药材也全都压了箱底。唐昭和明达几乎是眼不见心不烦,比起药材她们更想看看唐家之后的反应。
明达一面翻着东羽将军送过来的调查结果,一面对唐昭抱怨道:“皇兄还是讲究太多,我都说要将婚期定得近些了,他让司天监的人选来选去结果还是选到了半年后。要我说如果将婚期定在下个月,我就不信唐家人还能这般坐得住。”
唐昭挨着明达坐的,与她一同看手里的文书,闻言失笑摇头:“殿下你可真是……民间嫁女儿也没你这般着急的。若陛下真将婚期定在下个月,这般迫不及待,只怕得引不少人揣测了。”
明达侧过头看唐昭一眼,身子一歪压在了她身上:“那也没什么不好。若旁人都以为我们兄妹闹翻了,那那些心怀叵测之辈就该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可惜这些人都没这么傻,说不定到最后也只是偷偷说我些坏话,说我年纪大了恨嫁什么的。”
唐昭微微抬手揽住了明达,闻言有些好笑,不过这个话题也是就此打住了。她又指了指明达手中的文书,转了话题说道:“说来咱们之前去东羽营那一趟也没白去,东羽将军自查之后还是清理出了不少人的。我听说其余三营得了消息,也开始自查,倒是省了咱们不少事。”
这倒是真的,想想幕后那些人得了这消息,只怕鼻子都能给气歪了。还有策划这场英雄救美“意外”的唐明东,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把肠子都给毁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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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昭养伤期间没怎么出门,也没怎么见外人,不过来探望的人倒也有。
郑源得知赐婚的消息后来过一趟,看着数月不见的小伙伴啧啧称奇:“当初书院里也就你与宋臻走得近,我还以为是你与那小子投缘,没想到你竟是直接看上了人家阿娘。”说着他还摇摇头,一副看透了唐昭的模样:“我拿你当师兄,结果你却想给我当爹……”
唐昭听得好气又好笑,想想这么说竟也没毛病,最后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如今她与郑源其实也走得远了,郑源是来探病的,玩笑几句,关心几句,也就差不多离开了。
比郑源来得晚些的是连静瑶,她倒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辞行的:“京城的繁华热闹我们都看过了,我和映秋还是打算回平梁去,这里也不适合我们。”
唐昭也有些日子没见着连静瑶了,实在是回京之后事务繁忙。不过她倒是知道,连静瑶连带着连家寨一伙人明达都没有亏待,回京之后不仅实现了当初的许诺,甚至也愿意真正的招安这些人,将他们收编入军中,连静瑶按理还能有个不大不小的武职。
可惜连家寨的人山贼出身,自由散漫惯了,包括连静瑶在内似乎都不怎么适应这种约束。于是连静瑶不仅和王映秋商量了,也与手下兄弟们商量了一番,最终推拒了这难得的前程。
连静瑶对唐昭也没什么隐瞒,直言说道:“平梁是我与映秋的故乡,我们还是习惯在那里。等孝期过后我就换身男装娶了她,到时候与她弹琴听雨,种花品茶,日子也是快活的。”
是挺快活,唐昭听了都有些向往,只是没料到连静瑶竟也这般风雅。
不过想想当初,她陪着连静瑶确实在平梁城里听过一曲琴音,唐昭便有些羡慕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我除了祝福倒也没什么好说的。”想了想又问:“贺礼要提前给你吗?”
两人心知肚明,她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之前不过是阴差阳错才有了一番焦急。别说连静瑶要带着人回平梁了,就算她们这一伙人都留在京中,唐昭与她也会如与郑源一般渐行渐远。而如今连静瑶决定离开,唐昭今后更不可能去平梁寻她,贺礼什么的,当真是要提前送了。
连静瑶也没推拒,高高兴兴应承下了,最后才关心了两句唐昭的伤势。但看对方精神抖擞的模样,想也知道不必自己担心,于是没有久留就离开了。
事后与明达说起连静瑶的事,唐昭语气中还是带着羡慕的。
明达就不觉得有什么好羡慕的了,她一针见血般说道:“你要羡慕这样的日子,咱们将来也能如此。不过有一点连静瑶就比不上咱们了,王映秋守孝得守三年呢,她要将人娶回家至少也得等三年。这样一想,咱们半年后的婚期倒也不是那么远了。”
唐昭看着明达那沾沾自喜的样子,无奈又好笑,但到底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两人之后倒是真用心准备了一份贺礼提前给连静瑶送去,毕竟明达当初遇刺,是靠连家寨的人救了一命。
投桃报李,两人不仅提前送上了贺礼,明达还另外备了份厚礼给连静瑶送行。
等这些事全都过去,唐昭在公主府“养伤”也有大半个月了。算算日子不好再拖下去,她便寻个时机终于回了趟唐家。
毫不意外,唐昭进门还没走回二房院子,就被唐明东使人叫去了书房。
唐昭进门后抬眼一看便看出,唐明东这些天过得并不算好。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仿佛短短时日便苍老憔悴了好几岁,显然是知道四营的事后生出了悔意。
不过无论心中如何后悔,唐明东当着唐昭的面也没有表露更多。见她到来便收起了脸上的愁绪,然后先是问了问当日东羽营的事,然后又问了圣旨赐婚的事,最后再问了她这些天在公主府中的处境,尤其不着痕迹的问了下她有没有暴露身份。
这些问题唐昭都早有准备,一些说辞甚至是她跟明达商量过的,当下有问有答还说得情真意切,精明如唐明东也没看出半分端倪来。
唐明东将想问的事都问过一遍,确定唐昭在公主府中一切顺利,这些天备受煎熬的心才算是安稳了两分——他此番是急切莽撞了些,可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与四营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相比,如果能拉拢……不,应该是如果能控制明达,那么再大的损失也是值得的。
唐昭看着唐明东一扫之前颓唐,心中嗤笑不已,也乐得看他空欢喜一场。
应付完唐明东,唐昭从书房离开,出来时正好遇见了休沐在家是唐旌。唐旌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眼中尽是羡慕嫉妒,却并没有上前说话,而是转身就走了。
唐昭眨眨眼,也没怎么在意这人想法,抬步便回了二房的院子。
这一回唐昭在唐明东书房里耽搁了些时候,薛氏显然是知道她回来了,早早就在院门口等着。见着唐昭回来,她便一把将人拉进了房中,满脸忧虑泫然欲泣的模样:“阿昭,阿昭,这可怎么是好,你怎么可以娶公主呢,皇帝怎么胡乱赐婚啊……”
薛氏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尽是担忧赐婚一事的,仿佛怕她下一刻便被人揭穿了身份,然后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讲真,如果不知道薛氏跟唐明东是一伙的,她几乎都要信了。
唐昭配合的露出几分惊慌来,又无措道:“可是阿娘,赐婚圣旨都下了,我又能如何?”
薛氏向来胆大,当初要唐昭女扮男装科举出仕都不带犹豫的,这时候却将利害关系夸大了十倍与唐昭说。直到她觉得差不多了,这才道:“不论怎样,不能让人发觉了你的身份。”
唐昭心里觉得好笑,倒想看看薛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继续配合道:“这是自然。可是,可是成婚的话,我与长公主便要住在一起了,又如何才能瞒过她?”
薛氏眼中似有暗芒闪过,刹那间又敛去了,她道:“这个你别急,阿娘自有安排,只要到时候你乖乖听话就好。”
唐昭知道薛氏是在做戏,也没有错过她眼中闪过的情绪,本能觉得对方打算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可她还是按捺了下来,乖乖应承道:“那就好,全赖阿娘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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