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琴这个样子李婉宜在一旁冷眼看了许久。
她原以为这桌上众人, 至少还有月琴是向着自己的。毕竟当初月琴和苏圆断绝关系，也算是间接选了自己而不是她。
可现在看月琴这眼圈微红的样子，李婉宜只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顿时这席上所有的谈笑快乐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她才是那个唯一被隔绝的，得不到任何认同的人。
一想清楚这点, 李婉宜握着筷子的手便用力到微微发抖。
就连盯着苏圆的视线也像是淬了毒汁一样。
她这副模样不仅苏恒看见了，就连苏清雅也看得清楚。不由皱了下眉，并和苏恒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李婉宜性子太乖张了。
倒是宋穆楠和苏岳正闲聊到苏圆上学的事, 顺便就提到了书苑其实是苏家产业这点。
这话出口除了宋穆楠等人微惊讶了一下，李婉宜更是猛的扭过头看向苏岳他们。
一脸震惊的模样。
苏家不就是个开药房的吗怎么书苑也是他们家的
李婉宜在书苑和博洋都读过书，对于书苑是唯一能赶超博洋这件事，早就清楚。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苏家创办的。
太不公平了。
李婉宜心中嫉妒, 放在桌下的右手都禁不住再次握紧。
“原来书苑是苏家的产业，这我可是一点没想到。”宋穆楠笑着和苏岳闲聊，顿了顿后自己琢磨了一下便回过味儿来, 又看向苏岳问, “这书苑的书是取苏的谐音吧”
苏岳笑着点点头，朝苏圆看了一眼又说, “原本我之前还想让圆圆去书苑读书的，不过她娘说圆圆在博洋都读那么久了。朋友都在那儿, 想想也是, 这才作罢。”
宋穆楠听了点点头, 赞同他和程秀的想法，“是啊，现在转学还得适应新环境, 还要和新同学磨合。倒不如就在博洋。”
旁人听了也纷纷点头。
这时终于收拾好情绪的月琴正将喝完的汤碗放回桌上, 而宋穆楠现在讨论的话题刚好随了自己的意, 便赶紧扭头看向苏岳等人，笑着开口，“说起来我们婉宜以前也在书苑读过呢。到现在还时常念叨她在书苑的同学，经常说想回去看看。”
“哎，这转过校后才知道还是原本的学校好啊。”月琴说到这儿顿了顿，轻叹了口气。
在座的都不傻子，听月琴这样一说便大致猜到她的下文。
果然，月琴下一句话便证实了众人的猜想。
“苏大夫，您看我们家婉宜能不能重新回书苑去上学啊”月琴殷切的看着苏岳，满脸期待的问。
要不是看在他家圆圆的面子上，苏岳都想直接丢给月琴一句“不能”了。但瞥了苏圆一眼后，还是尽量耷拉了眼皮子，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三姨太的女儿不是在博洋读得好好的吗这转来转去的也麻烦，再说了博洋可是上海最好的学校。相信您女儿能在那儿学到不少有用的知识的。”
这话说白了也就是给留面子而已，要是懂事的人便也顺着这台阶，哈哈两句“您说得有道理”便顺势下来。
偏月琴却是那个不懂事的。
这点看来她和李婉宜还真是亲母女。
“哎苏大夫您过谦了。”月琴听苏岳这么说后连忙又开口，颇为急切的问，“虽说博洋也很好，但我觉得还是书苑的风气更适合婉宜一些，不知道苏大夫能不能让我们婉宜又转回书苑读书啊”
李婉宜在一边听了，忍不住皱眉喊了声“娘”
但月琴却扭头轻瞪了她一眼，让李婉宜闭嘴后重新看向苏岳，眼神灼灼满含期待。
这下苏岳干脆不说话了，只拿着小酒杯在手上左右转动，细细观察杯沿边随着自己转动而跟着转移的一点儿反光。
宋穆楠扭头看向月琴，眉头微蹙声音微沉的开口，“这事下来再商量。”
下来再商量肯定没指望了。
这段时间宋穆楠对自己的态度已经侧面印证了这点，所以月琴听了，微咬了下下唇后还是冲宋穆楠强笑了一下又开口，“干嘛要下来再说呢老爷刚好今天人齐，便顺便说了呀而且这事其实也就是苏大夫一句话的事而已呀”
“您说是吧苏大夫”月琴和宋穆楠说完，又看向苏岳，将问题抛给他。
苏岳
苏岳依旧耷拉着眼皮子，不仅头都不抬一下，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淡漠。
宋穆楠见月琴还不消停，眉头皱得更紧。
正要再开口前却不想李采春先一步哼笑了一声，她看着月琴眉毛微挑，“我说月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大姐把你的婉宜放在书苑读书时，就是考虑到那儿氛围好，也不会让她吃亏，能专心学习。”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呢”李采春挑着眉继续看着她，“你好像对这个决定很是不满嘛，说博洋才是最好的，硬是将人塞到了博洋。怎么现在又想回来当人家书苑是这么轻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李采春这番话说得半点不客气，但旁人听了却觉很解气。
有时候过于讲道理的人，总是会被不要脸的人欺负的。
这时就需要像李采春这种性格直爽泼辣的出来怼上几句，不然还真以为自己不要脸能吃定所有人了呢。
真是给脸不要脸。
“我”月琴被李采春当面这么一刺，立刻脸上神色变得尴尬起来。那脸上的表情就想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半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才直着脖子强辩说，“我以前就是枉顾了大姐的好意，现在知道想错了，这不是希望能改正回来嘛。”
这话出口后又让李采春冷哼了一声。
知道错了，希望改正
难道你说知错要改，别人就一定得宽宏大量的接受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李采春等月琴说完后，立刻撩了下头发，长长的叹了口气状似自言自语的说，“可惜啊有些东西错过了再想回头就难咯”
月琴听了李采春的话，立刻不服气的又想说什么。
但这次还没开口便被坐在她身边的李婉宜打断。
“娘”她冲月琴大喊了一声，吓了月琴一跳的同时也让她顺势闭嘴。
李婉宜见月琴扭头看着自己，有些发愣的时候，这才扭头看向李采春和苏岳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苏圆身上，微仰着下巴一脸高傲的开口，“其实我现在也不想读书了，是我娘擅自做主而已。”
“前段时间已经有杂志社专门找我去那儿上班，还给我配了两助理。原本我一直在考虑的。这两天才想通打算去，所以无论是博洋还是书苑，我都不打算去了。”
顿了顿后李婉宜又看向月琴，又笑了笑长叹，“就是娘太在乎我了，毕竟我是她失而复得好多年，吃了不少苦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所以才说了那番话，大家不要介意。”
“我自己并不想进书苑。”
李婉宜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其中说到“亲生女儿”时，更是咬重了音。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苏圆听的一样。
隐晦炫耀着月琴更在乎自己，而不是他这个在身边养了十多年的“女儿”。
倒弄得苏圆一头雾水。
关她什么事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冲着她去了
“这”月琴没想到李婉宜会这么说，一下子便无措了一下。朝苏圆和其他人看了一眼后立刻偷偷拉了李婉宜一下，这才又开口赔笑说，“婉宜还小，不太懂事，你们别介意。”
她这话一出口，李采春便又轻哼了一声喃喃自语，“也小不了小圆几天，还小不懂事”
都十七快十八了，也亏月琴说得出口。
不过李采春话音刚落，便被秦年雅在桌下用脚轻撞了一下李采春的。
李采春见状，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耸耸肩后重新拾筷吃东西。
得，不让她说那她就不说了呗。
“其实出去工作也挺好的，见见世面。”秦年雅见李采春闭嘴后，这才笑着看向月琴开口。算是打了圆场，让气氛不至于太过僵硬。
月琴听了赶紧连连点头，应声说着“是呀是呀”。
顿了顿后又扭头看向李婉宜，有些惊喜又不太确定的问，“婉宜，你真的愿意去杂志社了”
“当然是真的啊。”李婉宜看着月琴点了点头，说完后又朝苏圆的方向瞥了一眼又仰着下巴继续补充，“毕竟人家还给我安排助理呢。工作还那么轻松。”
月琴听了欣慰的连连点头，拉着她的手一面拍，一面不住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倒是忘记了刚才不住的向苏岳求助，让李婉宜去书苑的事。
李婉宜被月琴欣慰的看着，又扭头朝苏圆看了一眼，眼神略带炫耀。然后抽回手后起身冲众人点点头后开口，“抱歉，我失陪一下。”
说完便暂时离开，拿了手包准备去化妆间补妆。
她离开后程秀等人这才收回视线，一面招呼秦年雅等人“吃菜、吃菜”，倒是重新将气氛给回拢了一些。
苏清雅给苏圆剥了个虾，一面放她碗里，一面偏头冲苏圆小声，“别理她。她不敢欺负你的。敢欺负你，我和大哥帮你教训她。”
苏圆倒是没想到看似文静的苏清雅竟然会这么说，诧异后又觉哭笑不得。扭头朝她看去时，恰好也看见苏恒笑着冲自己点头。便开口冲两人说，“放心吧阿恒哥哥，清雅姐。我自己就能处理好的。”
李婉宜什么时候在她手上落过好啦
以前不会，自然现在也不可能了。
而另一边，薇薇去而复返。回到红妹身边坐下时将一小铁盒递给她，见红妹朝自己疑惑看来时，还又扬扬手示意她接过去，补充说，“快拿着吧。”
红妹见状，这才放下筷子，擦干净手后接过圆铁盒，看了看铁盒又看看薇薇问，“薇薇姐，这是”
“我让人拿的药膏，能祛瘀活血。”薇薇解释，笑了笑后又补充，“小姐是德大的贵客，这些东西都是免费的，你拿着吧。”
薇薇一面说着，一面将药膏塞红妹手上。
红妹低头看看手上的药膏，又重新看向薇薇，半响后才动了动嘴唇呐呐开口，“薇薇姐，你人真好”
薇薇摇摇头，笑着说，“不算什么，你快收好吧。记得好好擦。”
“嗯”红妹用力点点头。
红妹刚收好药膏，从化妆间出来不想马上回去的李婉宜便闲晃着发现了坐在这儿的她两。“咦”了一声便朝薇薇和红妹走了过来。
“小姐。”红妹见状，忙擦干净嘴和薇薇一起站了起来。
李婉宜看看她又看看薇薇，之后才低头看向小桌上的菜。哼笑了一声后颇为不满的说，“我们那儿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你两倒好，在这儿吃吃喝喝，还挺痛快的是吧”
红妹听了她的话不敢辩驳什么，只双手互握，老实低头站在那儿默默受着。
但薇薇不一样，她是苏圆的丫头又不是李婉宜的。再说了李婉宜现在这话明显是在无理取闹，所以便直了脖子立刻反驳，“婉宜小姐，是老爷太太说了是家宴，不用我们伺候我们这才没在那儿的。再说了”
薇薇顿了顿，朝红妹看了一眼后又看向李婉宜开口，“刚才三姨太叫红妹跟我走的时候，您也反对啊。”
“你”一句话堵得李婉宜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气怒的便一伸手指向薇薇。
那咬牙切齿瞪眼的样子，看上去像是要把薇薇给吃了一样。
薇薇和红妹都被李婉宜打过，所以她这一抬手一下子吓着了两个人。
红妹见薇薇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赶紧上前挡在薇薇身前，双手一张便看着李婉宜哀求，“小、小姐，是我们不好，您别生气。要是您需要我现在就跟您过去。”
“好哇，你居然敢挡在我面前”红妹这举动不仅没有让李婉宜消停，甚至越发恼怒。
她觉得这红妹简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刚才就在饭桌上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现在红妹又维护薇薇，立刻伸手便朝红妹的耳垂掐去，不仅如此还使劲一扭，立刻让红妹吃痛顺着李婉宜的手劲儿弯腰扭头。
希望借此缓解自己的痛楚。
薇薇见了忙跺脚，满脸焦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急了好半天才急中生智眼前一亮，看着李婉宜连忙开口，“婉宜小姐，您这样不担心被老爷、大少爷发现吗”
这话出口立刻让李婉宜一愣，但随即也恍然想起宋穆楠和宋行舟在这儿呢。
其他人她可以不在乎，但这两人却不行。
所以她“哼”了一声后这才不情愿的放开手，
红妹忙捂着耳朵朝薇薇的方向退了一步，眼神都带着一股子畏缩。
薇薇忙帮她看了看，发现耳垂不仅通红，还破了些皮后，便忍不住微抿了唇。不满的朝李婉宜看了一眼。
李婉宜见状，双手抱肩站在那儿冷笑了一声盯着薇薇说，“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
薇薇即便不服也不得不强忍了下去，眼帘一垂硬邦邦的开口，“不敢。”
“不敢最好。”李婉宜听了又哼笑了一声，顿了顿后想起之前不搭理自己的宋行舟，又重新看向薇薇问，“我问你。我大哥平时都喜欢什么”
她这话一出口便惹得薇薇疑惑抬头，和李婉宜对视两秒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嘴里的“大哥”指的是大少爷。
微微便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李婉宜眉头一皱，“他喜欢吃什么，什么颜色，还有爱好什么你会不知道”
李婉宜多问一句薇薇便多摇一次头，到最后惹得李婉宜恼怒的瞪着她说，“你是苏圆的丫头，整天跟着她会不知道大哥的喜好”
“我真的不知道啊。”薇薇被李婉宜吼得委屈，顿了顿又说，“因为只要是小姐给大少爷的，大少儿都没说过不喜欢呀。”
这话简直就是挑衅
薇薇话一出口李婉宜只觉脑子一嗡，身体比思绪更快的反应过来，抬了手就朝薇薇打去。
还未挥到她脸上时，站在一边的红妹见了赶紧拉开薇薇，自己替她挨了这一记响亮的耳光。
脸上顿时出现个无比清晰的巴掌印。
就这李婉宜不仅没觉得解气，甚至还冲红妹瞪圆了眼，“你”
“怎么回事”
李婉宜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声音便从她身后响起。惹得她一愣的同时，薇薇见了来人却立刻眼前一亮，高兴的喊了一声“小姐”
不是苏圆又是谁
苏圆刚想来找薇薇交代点儿事，还未走近便听见了李婉宜的声音。现在拐过来看见她，再看看脸上盯着个巴掌印的红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薇薇你没事吧”苏圆走到薇薇身边，一面仔细打量她一面问。
薇薇听了忙摇头，“没事没事，我没事。”顿了顿后又将站在身边的红妹拉过来，一脸打抱不平的冲苏圆告状，“小姐你看，不仅是脸上，红妹身上也是。”
她一面说着，一面拉了红妹的衣袖，将她手上那些青紫淤痕给苏圆看。
苏圆看完后扭头看向李婉宜，虽什么都没说却让李婉宜颇为心虚的后退了一步。
但只退了一步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硬着脖子回瞪苏圆说，“那是我自己的丫头，我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还轮不到你来管。”
苏圆看了她一会儿后才点点头开口，“对。你说得没错。你的丫头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但你要是敢动我的人你试试”
顿了顿后苏圆朝一旁的餐具瞥了一眼，又重新看向李婉宜笑着说，“上次在这儿一楼说的话。至今为止一样算数。”
李婉宜一听就懂，苏圆是在说上次她泼自己水，下次就要连着水杯砸的事。
她瞪着苏圆，很想冷笑一声说一句“你敢”，但当视线和苏圆对视久后，竟不知不觉的感到胆怯。
半响后只“哼”了一声，转身便往回走。
等李婉宜离开后薇薇才又看向苏圆喊了声“小姐”
苏圆应声扭头，视线落在红妹脸上后又冲薇薇说，“薇薇，找人要些冰块和毛巾，包着给她敷一敷。”
“嗯。”薇薇听了立刻点头。正要转身的时候却被红妹阻止。
她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看着苏圆结巴开口，“不用了不用了，圆小姐，我、我没事的。不用麻烦您的。”
“你还是敷一下吧。”苏圆看着红妹说，“怎么说你今天也是跟着宋三姨太来的。好好的人进来却顶着个巴掌印出去，到时候别人不会笑话三姨太和李婉宜，却会笑话宋公馆的。”
“啊”这话出口后红妹呆在那儿，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倒是薇薇反应够快，恍然后连连点头，“小姐说得对，我这就去叫人拿冰块和毛巾。”
说完对红妹说了句“你等会儿”后，便赶紧从小侧门出去找人了。
苏圆目送薇薇离开，这才重新看向红妹说，“抱歉啊，你是李婉宜的丫头，我能帮的很有限。”
红妹一来上海便是在李婉宜家打工，原以为千金小姐都和李婉宜差不多，却没想到苏圆竟然会对自己说抱歉。而且态度还那么好，顿感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没事没事。”她顿了顿又憨笑了一声说，“其实圆小姐您就算不帮我也没错。所以真的没事的。”
苏圆点点头，又看了眼她脸上的手印后，觉得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和红妹道别重新返回饭桌。
只是心里想着，到时候找苏岳要些祛瘀活血的药膏，到时候让微微给红妹拿去抹。
算是尽些心意吧。
而红妹站在原处，看着苏圆的背影，越发羡慕薇薇能伺候这么好的小姐。
约莫又过一小时后，家宴便接近尾声。
宋穆楠和宋行舟要回宋公馆，苏岳等人回苏家，而苏圆暂时还没搬，所以跟着秦年雅和李采春回秦家。
正互相道别准备上车走人时，月琴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叫住苏圆。
苏圆应声回头，见是她后只迟疑了一下，便让薇薇先上车，自己独自朝月琴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在她面前停驻。
沉默了几秒开口，“有事吗月琴姨娘”
“也没什么事”月琴微垂了眼，很是伤感。但下一秒又重新抬起看向苏圆，带着讨好冲她笑，“我只是想说。你刚才盛的那婉汤很好喝。我、我都喝完了。”
说到这儿月琴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又垂了眼笑。
颇有几分自嘲的味道。
笑一笑的，眼里便带了点儿水色。
半响后才又重新抬眼，看着苏圆轻声，“对不起啊以前你盛了那么多。我都没珍惜过”
月琴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倒是苏圆听了没什么表情，只是依旧坦然的直视月琴，如常的点点头后开口，“没关系，都过去了。月琴姨娘，快回车上吧。晚上夜凉。”
月琴看着面前的苏圆，更是失神。
如果是以前如果同样的事放在从前。苏圆一定会笑着上前抱住自己，然后撒娇的冲自己说，“娘这么冷干嘛在车外站着呢让我来温暖你”
以前的小圆一定会这样对自己说。
月琴想到这儿眼眶里聚集的泪便有些绷不住。
忙强笑着“嗳”了一声。点点头后又深深的看向苏圆。这才转身朝小轿车的方向走。
但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向苏圆问，“小圆。如果我是说如果。”
月琴看着苏圆，眼神灼灼，“当初婉宜在云裳穿了你的衣服的时候。如果我那个时候拉住了你是不是现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苏圆静静的看着月琴，半响后才语气平静的开口，“只是云裳吗”
这个回答让月琴愣了一下。
但苏圆并没真的想让月琴回答，她顿了顿便继续往下说。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情绪。
“也许你还应该在李婉宜弄坏我的画的时候，还有你让我将月琴院的卧室让给她的时候，以及每一次你让我让着她的时候。”
苏圆耷拉了眼，继续往下说，“无论她是有理没理，是对是错的时候。还有”苏圆抬眼重新看向月琴。
“你最后说不要叫你娘，从此恩断义绝的时候。”
这一番话出口月琴已白了一张脸。她看着苏圆，张口想说抱歉。
可抱歉在这个时候已经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苏圆看着她这模样，随意的笑了笑又说，“所以其实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不是吗”
月琴看着苏圆，半响后才吸吸鼻子，忍了泪意看向她强笑开口，“那如果以后。”
“不会。”
月琴未说完的话被苏圆打断，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苏圆看着月琴，语气平静，“所以在我这儿，也不会有如果以后。”
“月琴姨娘，夜凉。快上车吧。”
苏圆说完这话，冲她微微颔首后也不等月琴再说什么。率先转身离开。
徒留月琴独自一人站在那儿，眼泪这才砸到地面。
直到现在月琴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苏圆会默认老爷和苏家请自己来这儿。
因为今天是她和苏家的认亲宴。
也是和她的绝情席。
从此以后，她和小圆是真的形同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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