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等刘童童满足地拿着一沓卡片回来时，正好看到脸色通红的白崇从保姆车下来，声音诺诺的，“谢谢啸哥。”
顾啸喝了两口水，润了润有些发哑的嗓子，“没事，回去拍戏吧。”
刘童童不明所以，刚好想到张轮刚嘱咐她的话，连忙传话道：“张导刚跟我说，催你们俩过去拍先前的那场戏。”
拿着水杯的顾啸愣了下，无奈道：“看来没时间休息了。”
他看了眼白崇，也跟着从车上下来，“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耽误顾啸这么长时间给自己磨练心态，白崇愧疚不已，上场前又跟顾啸道了好几声谢。
从小到大，他很少有这么麻烦别人的时候。
看着白崇感激的眼神，顾啸心里一动，不由得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都是一个剧组的，不用这么客气。”
这次两人的对手戏被卡了两次就过了，张轮显然也很满意，让白崇以后多找顾啸练练演技和心态。
白崇看了眼神情温和的顾啸，用力地点点头。
剧组除了男主和其他主要配角，很多小角色都是张轮找的片酬低的群演，演技大多不行，张轮一天要骂好几个人，当然，白崇也在挨骂的范围里。
这段时间里，张轮骂白崇的句子连起来能环绕地球一圈。
发展到后来，这些新人们一天不挨上几遍骂，自己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而作为很少被张轮骂的“天选之子”，顾啸受到了剧组所有人的敬佩和爱戴。
顾啸也会在自己没有戏份的时候，在片场边角坐着，手里拿着保温杯，时不时给他们提点几句，话不多却每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张轮每天到剧组时，都会看到很多人绕着顾啸围成一圈做笔记。
其他人还会在没戏的时候跑出去玩，白崇是不管有戏没戏，天天都来，每次都安稳地坐在最靠近顾啸的地方，在一片“顾老师”里，他是一口一个“啸哥”。
张轮乐得顾啸给自己减轻负担，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做着黑脸的反面人物。
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这群演员们的实力便提升了一大截，尤其是白崇，成长得很快。
很奇怪的是，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不会被张轮骂了，只有白崇还在天天被骂。
其他人都对此唏嘘不已，“好好一个男二号，混得比他们男N号都惨。”
白崇倒是毫不在意，他犹如一块海绵，拼命地汲取着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尤其是在他接到夏素的电话，听到他妈咪亲口对他说加油时，他心里藏不住的那股激动让他当晚都没睡着觉。
……
这天又是白崇没有戏份的时候，他拿着小本子坐在张轮身后，看顾啸带着一群人翻过院墙迎战敌人。
他们身上吊了威亚，安全倒是安全，但是也因此显得很不自然。
院墙两米左右高，不用威亚也可以拍，张轮卡了两条后就让他们过来商量这件事。
有几个演员脸上露出不要赞同的神色，“张导，我们没用替身，这要是受伤就得耽误拍戏进度了。”
张轮沉吟片刻，看向顾啸，“顾啸，你说呢？”
“不吊威亚，”顾啸淡淡道，“以镜头自然为重。”
他说完转身迈步，正好对上白崇一双充满崇拜、敬佩的眸子。
顾啸脚步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院墙边，背对白崇时嘴角微微上挑。
这小孩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每次看自己都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敬重。
丝毫不知顾啸的内心想法，白崇觉得像顾啸这个咖位的演员居然还是这么敬业认真，实在让他佩服。
看了眼做好翻墙准备的顾啸，白崇捏着笔的手指稍稍收紧，趁张轮不注意的时候，弓起身子悄悄地进了屋子。
其他演员还是有些犹豫，看了看做好准备的顾啸，又看了看神情严肃的张轮，陆陆续续地开始同意。
张轮正在跟最后一位演员沟通时，白崇走到顾啸面前，低声道：“啸哥，你跟我来一下。”
顾啸挑了下眉，看张轮那里还有的磨，跟着白崇走到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看着小孩偷偷摸摸地拿出一副护膝。
护膝很薄，看起来只有薄薄的一层布。
“啸哥，你戴上这个，”白崇低声道，“你别看它薄，很管用的。”
顾啸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把裤腿撸起来，白崇也急忙跟着蹲下，帮着他把两个护膝都绑好。
“谢谢。”顾啸笑着摸了摸白崇的头发。
白崇急忙摇头，顾啸帮了他那么多，别说就是一副护膝，要不是张轮不允许，他都想自己上去替顾啸拍这一场戏。
“顾啸人呢？”张轮终于做通了所有演员的工作，一抬头发现主演没了。
听到张轮的声音，顾啸随口应了声，看向白崇，“外面冷，你可以去我车上坐会儿，童童也在那里。”
白崇：“不用不用，啸哥，你过去吧，我看你们拍戏。”
这段时间也见识到了白崇的认真好学，顾啸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回院墙边准备接着拍戏。
就在顾啸撑着下面人的肩膀翻上院墙时，他扭过身子接应其他人，不经意间就瞥见了满脸担忧的白崇，手下一个没用上力，差点被人带着翻下院墙。
原本站在张轮身后的白崇瞳孔骤然紧缩，几步就蹿到了院墙边，双臂展开做出接应状。
顾啸晃了两下，险之又险地站稳身体，看见冲过来的白崇时，眼底闪过几丝不知名的情绪。
全场静默了两秒，随后响起的就是张大导演的怒吼声：“白崇！你干什么？！”
本来这条镜头好好的，虽然顾啸差点摔下来，但也显得镜头更真实，而且顾啸也好好地站稳了身体。
偏偏白崇冲了过去，好好的一条镜头就这么废了，把张轮气得不轻。
顾啸等人从墙上下来，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看白崇被训得头越来越往下低，顾啸走过去拍了拍张轮的肩膀，“张导，刚刚是我失误了，重来。”
天快黑了，张轮要趁着傍晚的时候把这场戏拍下来，顾不得再骂白崇，挥了挥手把他赶走，招呼其他人都准备好重拍一遍。
七八个演员卡了三次终于把这场戏过了，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墙，顾啸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一层。
等他下来时找了两圈也没找到那个小孩，正巧马章过来整理道具，他顺口问了句：“马导，看见白崇了吗？”
马章弯腰捡起一把枪，看向顾啸的眼神意味深长，“刚见到他蹲在那边的小角落里。”
看着顾啸匆匆离开的身影，他又接着收拾散落的道具，嘴里嘀咕着：“现在的小年轻啊……”
顾啸看见白崇时，这小孩正躲在角落里低头玩手机，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刚好能看到白崇的游戏人物一梭子下去干掉对方好几个人。
“……”顾啸失笑，“你这是把敌人当成张导了？”
白崇没想到顾啸拍完戏会来找自己，手一抖直接关上了手机，他低头看了眼黑掉的屏幕，心想这下要被队友骂死了。
他一带三闯进决赛圈，自己一挂其他三个肯定也活不久。
白崇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直起身，小声道：“对不起，啸哥。”
害你重拍一遍。他把头低得很低，张轮骂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
顾啸上前两步搂过白崇的肩膀，带着人往保姆车那边走，“你做的挺好的，本来我还害怕自己真掉下去怎么办，看到你冲过来接我，倒是放松了不少。”
他揉了把白崇的头发，“不过我还是受到了惊吓，陪我聊聊怎么样？”
白崇自然是连声应好。
收拾好道具的马章把东西送进屋子里，锁好门，一转身就看到两人勾肩搭背上了保姆车的身影，摇头低叹一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床头吵架床尾和。
上车后，顾啸撩起裤腿，往上卷了两下，将护膝拆下还给白崇。
“童童不知道找谁玩了，”他看向白崇，嘴角噙着笑意，“咱们俩共处一室，还紧张吗？”
白崇摇头，“不紧张了。”
顾啸一笑，“那就好。”
等去找地方跟“小可”打电话的刘童童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人在保姆车里各干各的事情，一人就着车里的小台灯看书，一人低头玩着手机，自然又和谐。
“白崇，”她轻轻跳上车，凑到白崇身边，“你怎么在这儿？”
“童童姐，”白崇放下手机，“啸哥说他等下回市里，可以顺路送我回家。”
刘童童“哦”了一声，狐疑地看了眼坐在一边翻书看的顾啸，没多说什么，坐在一边拍了拍司机的前座，“于哥，咱们走吧？”
司机应了声，发动车子，很快便驶离剧组的场地。
在路口停下等红绿灯的时候，顾啸抬眸看了眼对面坐在一起的两人，“白崇，你过来坐。”
他往旁边移了移身子，挪出大半个座位，白崇愣了下，正准备说不用时，直接被顾啸拉着手腕拽了过去。
顾啸淡淡道：“童童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坐这边合适。”
白崇看了眼满脸茫然的刘童童，点了点头，“啸哥你说得对，是我没考虑周全。”
直到司机把车停在白崇小区门口，看见白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刘童童这才瞥了眼闭目养神的顾啸，“啸哥，你不是说今晚去郊区的别墅吗？”
“嗯，”顾啸眼睛都没有睁开，“突然不想去了。”
刘童童凑到他跟前，坏笑：“啸哥，不是你不想去，是你更想送某个人吧？”
顾啸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不觉得他很养眼吗？”
“……”刘童童哑然，“啸哥，你可别跟我说你看上他了。”
他俩要真是成了，岂不是冥冥之中还有着她牵的一段红绳？刘童童不敢多想，万一要是被她姑姑知道了，自己可能要被打断腿。
顾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摇头，“你想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刘童童松了口气，顾啸这人不屑于说谎，他说没有就是真的没有，刘童童不敢再就着这事问下去，换了个话题。
“啸哥，今年比赛定在美国，那时候你还没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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