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柏塔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她跌坐在地大口的喘息,被摄魂取念时她毫无还手之力,她的记忆几乎被斯内普教授翻了个底朝天,这种毫无隐私的怪异和恐惧充斥了她的大脑——那是一种足以让她窒息的被人捏住喉咙的恐怖。
尤其是她再次看到了自己一年级时被故意欺负的情景——
“很遗憾弗利小姐,”斯内普教授放下了魔杖,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对她的那些记忆而感觉到同情,语气反而更加刻薄:“我在你的大脑里畅通无阻。”
爱尔柏塔抓紧了那根无记名魔杖,并未做出回应,她努力撇开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或许你并不像弗立维教授所说的那样极具天赋,我想他该重新评估你的能力——”斯内普教授冷笑一声算是对她的嘲讽,可很快他的语气一变,极其严厉的呵斥:“站起来弗利!你坐在那儿等什么?!难道你指望着你的敌人会因为同情而饶你一命吗!?”
爱尔柏塔闻言踉跄着爬起,然而她刚一站稳,就见斯内普教授的魔杖再次指向了她的额头:“丢开你的感情,控制你的思维。沉溺于悲伤的过往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软弱和不堪一击——Look——at——me!”
她立刻平复呼吸看着斯内普教授的漆黑如夜的双眼。
“现在我要看的更加仔细——那些更深层的记忆——准备——摄魂取念!”
白色的光芒席卷了爱尔柏塔的瞳仁,她脑中的记忆像是海浪般不断翻滚而出,被母亲忽视只能去找家养小精灵讲故事的她、绿光击中的辛西娅-博克瘫倒在地、她在阳光下拉着母亲带着余温的手指、雅安-弗利环着维罗妮卡-弗利的腰肢,向她介绍她是她新的妈妈、维罗妮卡变幻莫测的神情、克莱尔女士训斥她不要再哭的昏暗场景——
太多了——
她竭力去抵抗那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并分出心神挑拣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堆在了重要记忆的上面,但是斯内普教授翻阅记忆的速度实在太快,她只来得及做这些,便又一次被对方的魔力给拽进了大量过去的记忆里。
她在马尔福庄园时被排挤、纯血小孩们故意的忽视、以及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马尔福?
她疑惑了一瞬,因为她似乎没怎么和幼年时期的马尔福说过话,至少她并不记得。
然而大片艳丽的玫瑰扭旋而出,绚丽又夺目。她看见很多纯血小孩正在绕着一个喷泉池跑来跑去,阳光明媚,欢声笑语。而年纪很小,看起来不过三四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德拉科-马尔福蹲在她的跟前,他灰蓝色的眼睛又圆又亮。
他的声音稚嫩软糯,柔软白皙的小手还拿着一只去了刺的漂亮的玫瑰花。
【‘这朵花送给你——你长的真好看,灰眼睛姐姐。’】
爱尔柏塔被吓得瞬间暴涨了魔力并拼尽全力将那股侵入大脑的力量给推了出去。
梅林在上,还能有什么比马尔福叫她姐姐更恐怖的事情!
然后面露惊悚之色的她瞪着面无表情的斯内普教授,见对方冰冷冷的回视,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便迅速别开视线干巴巴的说:“教授,您是不是——?”
“问问题要经过大脑,弗利小姐。”
立在原处的斯内普教授露出一个相当恐怖的假笑,他握着魔杖继续说:“我没有修改你记忆的兴趣——显然其他人也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她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而一反常态的继续追问:“那为什么我不记得——”
“哦——因为那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不是吗?”
斯内普教授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对她的无知而感到愤怒:“我以为弗利小姐至少清楚童年时代的记忆会伴随人的成长而被遗忘——你的常识是被丢进那个破花园里了吗!?”
爱尔柏塔赶紧闭紧了嘴巴不再作声,心道马尔福庄园的花园可真的不是什么破花园——至少比弗利家的花园大十倍。而且与其说马尔福家是庄园,还不如说他们家是个城堡。
“不过我们应该感谢小马尔福先生。”
斯内普教授似乎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他总是能一语中的的让人足够羞愧,“至少因为他,弗利小姐的大脑封闭术终于有了进展。”
爱尔柏塔以为第二次被摄魂取念就有了抵抗能力已经算进度快了,但没想到教授却用了‘终于’一词,于是她尴尬的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
“行了,收起你那可笑的羞耻心——”
斯内普教授不耐烦的挥了一下魔杖,宽大的袍子带起一阵苦涩的微风,她脸上的汗水和膝盖上的灰尘瞬间被清理干净,“你要记住弗利,人心和思想不是一本书,不可以被人随意翻阅,人心是一种复杂的、多层次的东西。”
多层次?
爱尔柏塔迟疑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就见斯内普教授突然举起魔杖——
“摄魂取念!”
犹如白昼的光芒充斥了整个视野,毫无准备的爱尔柏塔再次被拽进了记忆的旋涡。
而这一次她看到的却是父母的争吵、家养小精灵朵朵哭泣着将她拉走并说会永远保护她、母亲灰色调的葬礼、纳西莎-马尔福递过来的蓝莓曲奇饼干,德拉科-马尔福——
……怎么又有他!?
爱尔柏塔下意识的凝神,黑色如墨的场景里突然卷出一条铺着深红羊毛地毯的走廊,她左手侧的巨大的格子窗上结了不少寒霜,且玻璃外白茫茫的一片——这大概是个冬天。而年岁依旧不大,且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只不过换了身银灰色小马甲的马尔福仰着小脸看着她说——
【‘为什么不进大厅?我爸爸给我买了儿童扫帚——你怎么这么高,我讨厌仰着头说话。’】
对方皱着眉的红扑扑的小脸陷进了黑暗里,画面飞速一转,爱尔柏塔的视野突然朦胧起来,她看见了一副挂在绿底银纹墙壁上的画像。
画像中有一位长相非常阴柔漂亮的男人。他肤色苍白,金色的发长而柔顺,同时有着一双与卢修斯-马尔福极其相似的浅灰色的眼睛。他温柔和蔼的看着她,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紧接着爱尔柏塔的耳畔便传来了对方轻柔的声音。
【‘真是漂亮的发色和眼睛。你好——迷路的小公主,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哭?’】
而记忆中的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但爱尔柏塔并未听清,紧接着画面便像是沉入了黑湖般慢慢的暗了下去,可她依旧在画面完全消失前听到对方说道——
【‘你必须向前看小公主。不然你将会被自己击垮。’】
这又是谁?
爱尔柏塔还来不及思考,便感觉侵入自己记忆的力量突然消失,她茫然的看着脸色黑沉的斯内普教授,却听到对方阴森的说:“我想摄魂取念并不是让弗利小姐来回忆你的那些陈年旧事——你竟然完全不抵抗我的魔咒!你这个愚蠢的——无知的巨怪!”
她打了个寒战,立刻收敛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心想自己不记得在马尔福庄园的过往也算正常,毕竟那对小时候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而且她八岁那年经历了一场迟来的魔力暴动,过去不重要的记忆稍微模糊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严肃了表情不再思索那副画像上的人是谁——但就看那副长相,估计是马尔福家的某一任家主:“对不起,教授。我准备好了。”
斯内普教授冷笑一声,像是不想再看她犯蠢,他迈开步子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脚下的影子逐渐拉长,“没有人会等你准备好才会对你进行摄魂取念——记住这种被人侵入大脑的感觉弗利小姐。摄魂取念不仅仅可以通过魔杖施展,优秀的摄魂取念大师仅用双眼就能看穿你的一切小秘密。”
爱尔柏塔闻言下意识的问:“那教授您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进行摄魂取念?”
她指的是他怀疑她撒谎的那次。
可斯内普教授却突然停下并忽的面向了她,他的脸上缓慢的露出一个狞笑,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活蹦乱跳的、舞到他脸上的格兰芬多,“我假设你脖子上顶着的东西是脑子——但很显然那只是个摆设。”
爱尔柏塔眼见着斯内普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黑,她赶紧乖顺的低下头看着拼接不齐的地板,果不其然在下一秒就听到对方裹挟着怒火的咆哮:“你是有什么毛病吗弗利小姐!?这么喜欢被人翻阅记忆!?”
她在对方发完火之后赶忙接道:“对不起教授!”
而显然斯内普教授并不怎么想听她的致歉,他的声音越发低沉:“现在抬起头!继续你的练习!”
爱尔柏塔立正站好:“是教授!”
接下来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摄魂取念,爱尔柏塔非常惊讶的看到了自己一岁时候的记忆——虽然非常模糊,但那是辛西娅-博克给她的第一个且唯一一个吻。然后就是德拉科-马尔福与她对话的场景——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在说话,像是对她非常好奇。后来逐渐的变成了对琐事的抱怨,比如谁谁谁的香水喷的太多熏得他头疼,可他爸爸却不允许他当众将这件事说出去云云。
围观记忆的爱尔柏塔:很好,这很马尔福。
然而小时候的她基本也没有给予过回应,最多就是点个头或者摇摇头。
……原来那时候她就变成了一个倾诉对象了?
也怪不得现在的马尔福总是能很自然的和她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原来是已经有了‘前科’。
这么一想爱尔柏塔倒是有点同情马尔福了,因为那时候的她并不爱说话,问十句都不会答半句的那种——真的不讨人喜欢,也难为他能坚持那么久。
同时爱尔柏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纯血小孩们排斥的原因好像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的年龄,性格和家世的缘故,貌似和马尔福也有点儿关系——他对她的亲近导致她被排斥的更加厉害。只不过等德拉科-马尔福慢慢长大,好像在他六岁左右的时候(她注意到有个场景是他的生日,他笑的脸上仿佛开出了一朵花),他出现在她记忆中的次数便越来越少。
对此爱尔柏塔非常意外,但又感觉是在情理之中——抛开性格来说,她的长相在那群纯血小孩中绝对是拔尖儿的存在(在校时每年的情人节她都会被情书淹没,给她带来极大的困扰),而小孩子总是会喜欢亲近那些漂亮的人或者事物,所以三四岁还算天真可爱(?)的马尔福会对她有所关注也算正常。
可等他慢慢大了之后,这种心态或许就发生了改变——估计那时候马尔福应该挺讨厌她的吧,毕竟她从来没有予以回应。
这让爱尔柏塔不由得开始回想马尔福一年级时对她的态度——还算正常,就是喜欢居高临下的和她说话,但他和每个低年级说话都是这样——嗯?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在三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当中,好像马尔福只有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会刻意站在比较高的位置上。
……他竟然还记得?
爱尔柏塔无语的想起小孩的那句‘我讨厌仰着头说话’。如果马尔福真的记得,那么他的心眼儿也的确是小,关键长得比他高又不是她的错,毕竟她的年龄摆在那里。
不过用不了几年他就会比她长得高了。
决定在四年级时注意一下这方面问题的爱尔柏塔毫无形象的用双手撑着膝盖,要是被克莱尔女士看见,恐怕又会骂她了。
她不断地做着深呼吸,脑子里的记忆被斯内普教授搅的乱七八糟,像是被卷进漩涡一般变得七零八落。
而斯内普教授也停止了对她的‘摧残’,他将魔杖收起像是没有看见她的狼狈:“今天大脑封闭术的训练就先到这里。”
爱尔柏塔赶紧直起身子:“好的教授。”
斯内普教授也没有对她的大脑封闭术做出一个评价,不过看他的脸色还算不错,那么说明她还没有那么差劲。他挥了一下魔杖,一串绿色的数字便浮现而出。
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五分。
“你可以上楼修整了,弗利小姐,”他冷漠的说,挥手让那串数字消融在空气中,“十二点半下楼吃午餐,你的午休时间持续到两点半,两点半到五点半跟我去处理魔药材料。六点半是晚餐时间,七点到九点间你可以自由支配,九点到十点过来进行答疑,鉴于弗利小姐那糟糕的睡眠质量,我希望你十点半准时熄灯。”
斯内普教授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继续道:“早餐时间为六点半,七点准时进行大脑封闭术训练。你还有疑问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并非疑问句,于是爱尔柏塔便毫不迟疑的回复说:“没有,教授。”
斯内普教授闻言冷飕飕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在问‘那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
爱尔柏塔见状立刻转身往走廊走去,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教授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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