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平淡的爱尔柏塔拎着小皮箱,顺着人流上了霍格沃兹列车。
她无意于与其他人交谈。这同她在六月中旬含在舌下的曼德拉草的单片叶子有关。自从她得知了神秘人即将回归的消息,便决定练习阿尼玛格斯——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如果她能成功,那么关于阿尼马格斯一事她也不会上报到魔法部进行注册。
不得不说自年终晚宴邓布利多校长宣布密室中的怪物已经被很好的解决,背后捣鬼之人——所谓的斯莱特林继承人也被抓住之后,整个学院的氛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时邓布利多校长并未直接透露出是哈利-波特杀死了蛇怪,也自然不可能说他再次打败了神秘人。只是为他勇敢的拯救了同院同学而加上了几百分,同时取消了学期末的考试(她听说卢修斯-马尔福也被开除出了学校董事会)。
于是这个学期的学院杯毋庸置疑的落入格兰芬多的怀中。
因此有一部分斯莱特林感到十分不忿,在他们眼中哈利-波特只是和他的朋友们违反了校规,救了失踪的金妮-韦斯莱,就赢得了将近四百的学院分,这比去年还要夸张。
毕竟他们学院从来没有一次性加过几百分,而自从波特这个救世主来到了霍格沃兹,格兰芬多就好像迎来了久违的春天,处处都受着偏爱。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但爱尔柏塔也注意到一些高年级斯莱特林在短暂的目光交汇后并没有表态,还是那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而爱尔柏塔被叫去校长办公室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她的社交关系因此发生了小小的变化,不怎么聪明的斯莱特林拐外抹角的询问她是不是知道关于密室的内幕,稍微聪明点的低年级生则不再有意避开她,反而忍着畏惧有模有样的和她打招呼搭关系,但更多的人则选择维持原状。
至于被里德尔附身的兰迪-西德尼除了流失了很多魔力外,他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他在事件过后也被叫去了办公室,后来爱尔柏塔单独和他谈过,西德尼并不记得自己被附身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只知道那个叫里德尔的赫奇帕奇学长给了他很多的帮助(想来邓布利多校长也对西德尼隐瞒了所有的真相)。
而她的名字也是西德尼在无意中透露给里德尔的。
在对着朝自己打招呼的低年级生点了点头后,爱尔柏塔一声不吭的找了一间无人的包厢,在走进包厢后便挥动魔杖将车门上锁。
她解开披在肩上的袍子,随手将其一叠放到了小皮箱的上方。最后长舒一口气,放松身体坐在了半硬不软的皮质包厢座上。
干净的车窗外,是破云的晨光和驻足于站台聊天的学生们。她的视线略过神态或轻松或不愉的斯莱特林,最后看向了不远处正背对着她,与韦斯莱和格兰杰说话的哈利-波特。
她交叠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不久前她单独前去格兰芬多塔楼同波特道歉的一幕也浮现在了脑海中。
哈利-波特对待她的态度与过去很不一样——尽管他在竭力掩饰那种不自然和回避,但这头小狮子显然不是个会完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关于她的事情。至于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但那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而作为一个和神秘人见了两次面的斯莱特林,爱尔柏塔目前对救世主哈利-波特的观感有点复杂。过去她选择和救世主‘交好’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没有交恶的必要,二则是她想要留在霍格沃兹,自然要给邓布利多校长留一个好印象。
但如果真要问起爱尔柏塔是否能够信任对方,是否相信他能再一次打败神秘人,这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即便在邓布利多校长的口中,他是一个可以赋予信任的真正的格兰芬多。不过由于她和波特的交集并不多,所以只能大致感觉出他的品性还算不错,加之邓布利多校长说他打败了里德尔和蛇怪,那么他的魔法水平的确令人赞叹——但是关于这一点她会亲自去考证。
至于其他的东西她还要多留点心去观察询问。
因为一旦她选错路站错了队,而届时神秘人在重返魔法界后又真的想起有她这么一号人物,那么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舌下曼德拉草单叶那略微发酸发苦的味道令爱尔柏塔回过神来,于是她不再去关注哈利-波特,而是径自拉下了印着校徽的棉布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
····
几日后,对角巷。
面无表情的从翻倒巷走出的爱尔柏塔并没有立刻摘下漆黑的兜帽,而是稍有不快的抽出魔杖对着手臂连用了几个清理一新。
将购置的感应石收进衣兜(这东西感应到负面咒语时会有发热的表现),爱尔柏塔很快便踩着鹅卵石地面,轻快地走进了脱凡成品店。
片刻过后,等她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了身新的袍子。
她本来是想着在马尔福生日宴前,乘坐飞天马车或者骑士公交去登门拜访,但很可惜的是卢修斯-马尔福没能让她如愿。
在现任马尔福家主不久前的回信中,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了她德拉科-马尔福的生日宴定于七月二日夜晚,并在末尾写道希望她能与另一位弗利小姐一同前来参加宴会。
可爱尔柏塔却没感觉到轻松,她看着羊皮纸上那华丽的花体字,琢磨着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其实卢修斯-马尔福没有想和她谈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在场的人越多她也就越安全。
那时爱尔柏塔思索片刻便将信件塞回了被撕开了火漆的信封里,接着她抽出一张羊皮纸写了封回信。
然而临近午夜,一只她从未见过的猫头鹰却顺着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张开的翅膀碰倒了朵朵为她准备的鲜榨葡萄汁,直接将她刚刚写好的魔法史论文淋了个透彻。
爱尔柏塔顺手摸起了去年在蜘蛛尾巷使用的无记名魔杖(感谢斯内普教授的慷慨)甩出一个清理一新,随后她一把抓住了猫头鹰的脖子(她没忘记它是猛禽),紧接着在猫头鹰勾状的喙即将戳到她的时候,动作迅速地拽下信件并将它甩给了一旁的朵朵。
“把它带下去喂点儿吃的。不要让任何人包括画像看见,”爱尔柏塔头也不回的说,她翻了一下信封,反面右下角的DM让她直接就猜出信的主人是谁,“十分钟内回来。”
朵朵枯瘦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了死命扑棱着翅膀的猫头鹰,它大力点头,薄薄的像是蝙蝠翼一样的耳朵也跟着上下摇晃,“遵命小主人!”
语毕这只小精灵便消失在了原地。
爱尔柏塔将信封拆开并抽出了里面的羊皮纸,而信中也只有一句话。
【七月二日早八点,我在对角巷等你。——DM】
......
这就是她大清早就来对角巷的原因之一。
她来赴约也是猜测马尔福找她是为了解决戒指的事情,不过马尔福现在的笔锋可要比那本日记本里的字迹好看多了。
七月份的天气虽算不上热,但阳光依旧灿烂刺目,对于爱尔柏塔这种耐冷不耐热的人来说也颇为煎熬。她给自己用了一个清凉咒,接着便前往弗洛林冷饮店准备买点冷饮或者冰淇淋。
现在距离八点还有点时间,而马尔福也没有同她说具体的地点,所以她自然要找个舒服的地方歇一歇。
刚才她去了一趟翻倒巷的博金博克,却没想到这家兜售黑魔法用品的商店竟没有开门。而她前往的目的是想要拜访素未谋面的外高祖父,卡拉克塔库斯-博克。
通常情况下,绝大多数巫师对于长生不老没多大兴趣,但或多或少也会选择服用魔药来延长寿命。她的外高祖父却并非如此,他几乎痴迷于研究长生不老的秘诀以及黑魔法。要说为何爱尔柏塔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她的父亲雅安-弗利提过几次这件事(她那面容俊美的父亲在醉酒后讥讽道:“我真不明白那丑陋的老头怎么好意思活到现在。”)。
爱尔柏塔的外祖父母在辛西娅-博克去世后不久也相继因疾病离世,画像与外曾祖父母一样存放于博克家的老宅。可惜的是由于辛西娅-博克已经被家族除名,所以遗产自然也与爱尔柏塔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过要是真的深究起来,纯血家族之间或多或少都牵带着点儿亲戚关系。比如她外高祖父卡拉克塔库斯-博克的弟弟——赫伯特-博克就娶了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校长的女儿——贝尔维娜-布莱克。外曾祖父娶了克劳奇家的小女儿佐伊-克劳奇,外祖父则娶了塞尔温家的二女儿阿比盖尔-塞尔温。
至于那位外高祖父娶了谁,她却不得而知(至少辛西娅-博克留下的族谱里没有写下这一点)。
就在她挑选了一款草莓白巧克力奶昔准备付钱的时候(含着曼德拉草吃东西可真够难受的),一道男音却在身后响起。
“草莓白巧克力,真是不出意外的组合。”
那傲慢的腔调让人一听就知道是谁,同时一只苍白的手将银西可放在了柜台上,“我还以为你会选择青苹果。”
“如果弗洛林先生的店里有的话,”爱尔柏塔瞥了一眼对方向上挽起的衬衣衣袖,一颗灰蓝色的宝石袖扣若隐若现。她当然不介意有人帮她付了这笔钱,“早上好,马尔福先生。”
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德拉科-马尔福看起来同放假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副干净利落且谁都看不起的模样。他同样披了件质地极佳的黑色长袍,或许是料子的问题,爱尔柏塔甚至能感受到阵阵的凉意。
“早上好,弗利。”
脸色非常一般的马尔福皱着眉看了她手里的冰淇淋一眼,像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那么甜的东西,“杏仁巧克力冰淇淋,先生。”
店主弗洛林是个长相憨厚且善良的中年人,他总是多给前来买冰淇淋的孩子们多加一个小小的冰淇淋球,或者多淋些水果酱和坚果,而马尔福也不例外,至少他手里的杏仁巧克力冰淇淋是展示柜里的两倍大。
室外的天气显然并不适合两个纯血家族的孩子举着冰淇淋和奶昔到处走,于是两个人也就干脆在店内不起眼的角落里落座。
而落座之后,爱尔柏塔便从袍子的内置口袋里掏出了自己要送给马尔福的礼物(口袋里还有要送给马尔福夫妇的礼物)。由于她当时被蛇怪石化了,再加上后续要思虑的事情太多,也就没来得及给马尔福准备礼物,等放假回了家她才有时间准备这些东西。
马尔福心不在焉的吃着冰淇淋,他接过小礼盒后道了声谢,却并没有立即将其拆开,而是随手放进了口袋里。爱尔柏塔看出对方的心情不佳,便也没有在应声,而是安静的喝着自己的奶昔。
许久,这个金发男孩才开了口。
“一会儿我会用门钥匙带你去马尔福庄园,”说完这句话后马尔福犹豫了几秒,“我爸爸会替我们摘下戒指。”
爱尔柏塔咽下口中酸甜程度刚好的奶昔,并下意识的看向了马尔福的右手——那枚戒指还好好地戴在上面,“......你父亲知道了?”
然而坐在她对面的马尔福却显得有些尴尬,同时脸色也差了几分,估计在庄园里没少挨自己父亲的训斥,他避开她的目光嘟囔,“总之如果我爸爸问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说是拿错了复活节的礼物。”
“......”
闻言爱尔柏塔便明白马尔福为什么会叫她出来了,原来是为了先把谎话串通好避免露馅的可能性。不过显然他的撒谎技术并不到家,他们之间可没有在复活节时互送礼物的习惯,况且她也不认为卢修斯-马尔福会相信他的话——那毕竟是学校的校董,自己儿子在学校里做了什么他难道真的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给足了对方面子,毕竟能摘下戒指对她来说可算是件好事——特别是在不清楚马尔福家立场的情况下,她将奶昔清理干净并喝了一口弗洛林免费赠送的柠檬水,相当真诚的说:“你放心马尔福先生,不该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说。”
德拉科-马尔福看起来松了口气,神色多少有了些好转,他也同样对着自己手里剩了大半的冰淇淋用了一个清理一新,紧接着起身越过木桌来到她的身边,并足够绅士的伸出了右手,那动作流畅的就好像背后有马尔福家的家主盯着他的礼仪是否合格似的。
然而他嘴里说的话可与现在的形象完全相反,他拧着眉不满的抱怨,“你用过门钥匙吗?我是说——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爱尔柏塔从善如流的将手搭了上去,跟着借力站了起来,“没有,马尔福先生。这比幻影移形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门钥匙的使用非常严格,每一个都在魔法部那里记录在案(想来马尔福家会有些违规用具)。而弗利家也拥有一个门钥匙,只不过在雅安-弗利那里,她目前无法顺利拿到手就是了。
马尔福闻言颇为厌恶的撇了撇嘴,估计是想起了某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都差不多,所以我更喜欢骑飞天扫帚。”他说着说着又看向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拧起的眉头却舒展了许多,“为什么你的手总是这么热?”
“......因为我天生体热,马尔福先生。”
爱尔柏塔无奈的说,关于这一点她好像已经和对方重复了多次,而与她干燥发热的手完全不同,马尔福的手总是带着点凉意,她顺势想要松手,“那么我戴上手套——”
但马尔福却忽然大力握住了她的手并用力下压,借此阻止了她的举动,他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梅林的胡子!现在可是夏天!”
感觉马尔福握的实在太紧,爱尔柏塔又想起了情人节时尴尬的境况,“但你不是不舒——”
“行了弗利,我可没那么说,你要是戴上手套那我就更热了。”
马尔福扭过脸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紧接着她便见他的左手摸进了口袋里,低声念了一句,“Portus。”
下一秒爱尔柏塔就感觉到有一个钩子忽然勾住了她的肚脐,并将她大力向前拽去。与此同时她的四肢也跟着腾空,随着那可怖的力道飞速向前飞去,而拍在脸上的狂风和失重感让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咚’
鼻子上传来的酸楚让她睁开了双眼,这才发觉自己和马尔福已经脸朝地摔在了厚实的羊毛地毯上,那暗红色和奶白色交织在一起的印花看着却并不让人觉得眼花。她听见马尔福正倒吸着凉气,估计也是摔得不轻,便松开了与他相握的手。
然而当她略有点痛苦的捂着鼻子将视线往上一抬,却看见了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
她试图爬起来的动作一僵,与此同时身边也传来了马尔福有点生硬的声音,“......爸爸。”
“容我提醒你德拉科,”下一秒,稍显慵懒的男音便缓缓响起,语中透露出了显而易见的不愉,“一位淑女因为你的失误而摔在了你的身边,可你却对此无动于衷。”
“爸爸,我没有——”
相较于条件反射开始为自己辩解的小马尔福,爱尔柏塔倒是满心尴尬的抬起了脸。在他们的前方一米处,穿着银灰色西装马甲,正舒适的靠在沙发上的卢修斯-马尔福放下了手中的预言家报纸。
他颇具耐心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又看向了已经站起来的爱尔柏塔。
“欢迎来到马尔福庄园,弗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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