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早上八点钟,正值广大上班族的通勤高峰时段,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闻工作室在微博po出了一段跟拍视频,配文“鹿为集团董事长幽会女大学生”。
因为带了#陆景行#这个tag,不到一分钟,视频的点击量就破了万。
[卧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董这是要还俗了?]
[嗷嗷嗷,我老公怎么可能单独跟女人吃饭呢,我不听我不听这一定是假的!]
[这女孩的长相也看不清啊,不过身材真是挺辣的嘿嘿嘿。]
[这家狗仔很有勇气啊,竟然敢放陆爸爸的料?让我康康这条视频能活多久……]
三分钟后,原po删除,热搜词条撤下,全网关键词清零。
吃瓜群众们一边毫不意外地感叹“果然如此”,一边猜测这位独得恩宠的“鹿女郎”是何许人也。
不玩微博的“鹿女郎”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岁月静好地在宿舍里赶稿。
自从上大学起,阮瑭就开始在网络上写小说赚钱。虽然外公外婆留了一栋老宅和一些存款给她,舅舅舅妈也说愿意担负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但她还是想自食其力。
她的笔名叫“念廿”,“念”是她母亲的名,“廿”是她名字的笔画数。写了三年多,“念廿”目前在网文圈里也是个“小神”了。她每月的收入足够养活自己,还出版了几本书,算是小有所成。
再过半个月就是期中考,然后是毕业论文开题,然后又是期末考,她得赶在连轴转之前抓紧时间存存稿。
商宛宛把吸管插/到酸奶瓶里,放到她手边:“昨晚写到凌晨两点多,今天一大早起来又开始写,你瞅瞅你那眼睛,熬得跟兔子似的!”
阮瑭喝了口奶:“没办法啊,为了生存嘛。”
“呵,女人,我看你是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商宛宛邪魅一笑,看得阮瑭直起鸡皮疙瘩,“你马上就是陆太太了,你就算天天躺在家抠脚都能一辈子吃穿不愁,要不要这么拼啊?!”
“总要存点钱以防万一,要是以后离婚了……”
“糖糖!你别这么悲观嘛!”商宛宛搂住她一顿恨铁不成钢式地猛摇,“你这还没结婚呢,怎么就开始想离了婚怎么办了?遇上陆董这么个绝品老公你还想离婚?你还想干啥,啊?”
阮瑭挠挠头,她其实已经养成习惯了,把每件事情都往最坏的结果打算,这样不太容易失望。
“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牢牢抓住陆董的心,怎么当一辈子牛哄哄的陆太太,明白嘛?”
阮瑭笑笑:“好,知道啦。”
“真乖!”商宛宛揉揉她的脑袋,“中午姐姐请你吃饭,特辣鸡公煲,怎么样?”
阮瑭:“加娃娃菜和金针菇,谢谢宛宛!”
桌角的手机“嗡嗡”振动,在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阮瑭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她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深吸了一口气,划下通话键。
空气突然安静,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扼住了咽喉。
“喂,”一道冷硬的男声从听筒传出,“怎么这么久才接?”
“……刚才在忙。”阮瑭轻轻揉搓着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说不清是冷还是别的什么感受。
“忙?又在写你的那些文章?”方峥语气中的不满很明显,“我早就跟你说了趁着没毕业去考个会计证,以后找工作好歹还有个拿得出手的技能,只会写作文谁会要你?偏不听……”
阮瑭把手机拉远,权当听路人骂街。
在方峥眼里,读中文系就是没用、不赚钱、废物,每次打电话来都要训斥一顿。她也懒得解释自己其实是在写小说,也没告诉他自己还要读研,反正她也不在意方峥的看法。
五分钟后,单方面的打击进入尾声:“写字能赚大钱吗?当初我让你学金融,你外公非让你报什么中文系,搞得现在跟个书呆子一样,整天就知道……”
“报中文系是我自己的决定,”阮瑭打断他,“我外公只是提了个建议,没有强迫我,”她嘲讽一笑,“而且,您以为我高考填志愿那年,我已经在念大一了。”
能刺穿虚伪的只有赤/裸的现实,她的未尽之言让方峥一时也接不下去,通话就此沉默。
屋里的商宛宛端着刚洗好的草莓朝她招手,阮瑭嘴角勾起,驱散了刚才的冷意:“还有事吗?”
“算了,我也懒得说你,”方峥急忙接话,语气却略带叹息,像是原谅了一个胡搅蛮缠的孩子,“下个月你李阿姨过生日,到时来家里吃顿饭。”
阮瑭皱眉,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重新冒出来,胃里也翻江倒海。
李蓁蓁,方峥在阮瑭的母亲病逝后娶第二任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名叫方琰的女儿。
但是,阮瑭的母亲是在她九岁时过世的,而方琰却只比她小四岁。
让自己去给李蓁蓁过生日?他是哪里来的底气?
方峥并没有等她回复,他只是通知一声,现在又讲到了另一件事:“那个,咳,公证书下来了。”
阮瑭垂在身侧的右手瞬间握紧。
方峥:“下周一去取。”
大概是听阮瑭一直没有出声,方峥怕坏事,连忙摆出“慈父”的姿态:“瑭瑭啊,你别难过,这个公证只是在法律层面上割开你和方家的关系,但在爸爸心里你一直是我们方家的大女儿。”
他的语气罕见的有些闪烁,大概自己也觉得这事不太光彩:“家里的财产和公司的股权……虽然剥夺了你的继承权,但只要你开口,爸爸会给你打零花钱的。”
阮瑭简直要笑了,她自从九岁回到阮家就再没花过方家一分钱,方峥是笃定了她不会开口,才会许这个诺。真是骗人都不愿意真诚点,敷衍到家了。
方峥:“瑭瑭?”
阮瑭:“知道了,我会去取的。”
“哎哎,好,”听到她接话,方峥放了心,又重复道,“瑭瑭,你放心,真的只是法律上脱离关系而已,在家里你依然是爸爸的女儿。”
不必了。
阮瑭心说,我要的就是在法律上和你们脱离关系。
我一直,盼着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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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为大厦十七层,总裁办。
“陆董刚才是不是发火了?”刚入职三个月的助理小高战战兢兢地说,“我看到赵经理从办公室出来时满头大汗,衬衫后面都湿了一大片!”
“他交上来的报告错漏百出,陆董生气很正常,”助理方谣说,“不过陆董从来不发火的,他只用眼神就能让你窒息。”
小高打了个寒噤,可怜兮兮:“我待会还要进去送报表呢,会不会踩雷啊?”
方谣安慰道:“不会不会,陆董很赏罚分明的,不会迁怒你……话说林丞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小高:“好像是陆董昨晚和未婚妻出去吃饭被狗仔拍到了,林特助在汇报公关进展。”
“啥?!”
另外两个助理闻言立即围拢过来。
“陆董还真有未婚妻啊?”
“我还以为这是陆董拒绝那些追求者的话术呢!”
“陆董这天天加班,大会小会连轴转,哪像是有未婚妻的人啊!”
“老板娘是何方神圣啊?”
……
办公室内,林丞双手递上一份文件。
“陆董,拍到您和阮小姐的是一家新成立的工作室,不懂规矩,视频刚发出去就被我们的公关部门撤下来了,各路消息也截断了,不会对阮小姐造成影响。”
“恩,”陆景行翻了翻公关部的预案,说,“结婚通稿先不用发,现阶段保密。”
“好的。”
陆景行:“让公关部门继续严密监控,不允许瑭瑭的任何私密信息流出,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她。”
林丞点头:“是。”
陆董有未婚妻这件事,总裁办的助理们知道,老板的好友们知道,被老板明确拒绝的名媛淑女们也知道。至于这位未婚妻究竟是谁,因为老板护得太紧,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林丞也是两年前去陆家老宅接陆景行时,才得知老板的未婚妻正在燕大念书,也一并知道了老板的“娃娃亲”。
当时他脑中天雷滚滚,“冷漠酷哔老板原来是纯情童子/鸡”的弹幕在疯狂刷屏。
他还问过老板为什么不和阮小姐见面,老板那时说:“她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去年阮小姐满二十周岁,他又问了一次,老板又说:“她大三课业太忙。”
林丞忽然觉得这两个理由都很牵强,并且合理怀疑老板其实是“近妻情更怯”,但他没有证据。
今年,老板终于和阮小姐见面了!
喜大普奔,感天动地。
当得知老板刚跟人家见面就商量着扯证后,林丞表示作为男人他很理解。守身如玉二十八年,好不容易等到媳妇长大了,搁谁谁不着急?
合法、同居,安排起来!
“御玺壹号院的房子收拾好了吗?”
林丞:“已经收拾好了,您领证当天就可以搬进去。”
陆景行:“恩,让他们提前把供暖打开,别冷冰冰的。”
“好的。”
“还有一件事。”陆景行又说。
林丞掏出备忘录,严阵以待。
只见向来有话直说的老板突然“咳”了一声:“帮我准备一些……安/全/套。”
你瞧瞧,你瞧瞧。
搁谁谁不着急!
林丞:“好的陆董,需要再备一些短效口服避/孕药吗?”
陆景行皱眉:“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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