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期过半, 学校广播通知, 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利用班会课时间, 分班进行各班的班级大扫除。
六班的男生们负责把教室里的桌椅整齐的重放,给教室留出足够的空间, 女生们则负责擦室内室外的公共区域。
桌椅放好后,又有一部分男生被分去卫生间打水洗拖把。
舒临安提着水桶, 楚谨朝则拿着两把拖把走在侧后方, 放眼看去,一条走廊上全是学生们弯腰拖地的场景。
到了教室,已经有男生往地板上放了许多清洁剂,舒临安顺手往上面倒了点水,负责那块区域的男生立刻拖出了泡沫, 他感激的想说声谢, 但看清来人是舒临安后, “谢”音卡在嗓子眼里,愣是没说出口,继续埋头猛力拖地板。
楚谨朝和舒临安因为做的是最后一排,身后的清洁角也顺理成章的划分到了他们负责的区域。
舒临安在死角倒了清洁剂, 楚谨朝上前,拿起扫把就着清洁剂在地板上拖着, 拖了几分钟,上面的污迹纹丝不动,他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舒临安注意到,在一旁喊了声:“谨朝。”
楚谨朝停下来, “什么?”
舒临安把他手里的拖把挪了挪,往地板上洒了水,随后拿起自己的拖把拖起来,地面才慢慢起了泡沫,灰尘被清洗掉。
楚谨朝没说话,舒临安一边拖一边往后退,“你要偷懒吗谨朝?”
“没有。”楚谨朝收回发散的神思,从另外一个方向,倒清洁剂洒水开始重新拖了起来。
舒临安拖了一次,把脏了的拖把放进水桶里清洗时,视线不由得往楚谨朝的背影上看去,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担忧。
楚谨朝最近除了上课,很容易走神,经常聊着聊着,就会莫名的陷入沉默,像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思绪。
隔着一条分界线两个男生拖着拖着开始疯闹了起来,一人把拖把倒着举过头顶,对着跟前的另一人挥了过去,“吃我一记,咸鱼一刺!”
被攻击的男生反应慢了半拍,躲闪不及,运动鞋上沾了污水,顿时火了,“咸鱼你妈,受死吧傻|逼!”他当即抡起拖把,不管不顾的对着前方猛地一挥,“血债血偿!”
另外一个男生早就有准备,嬉皮笑脸的闪开,被抡起的污水在半空中挥洒,溅了他后方的楚谨朝一身。
楚谨朝放下拖把,看清校服外套上的污迹,眉心蹙了起来。
“谨朝,没事吧?”舒临安连忙放了拖把,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给楚谨朝擦拭身上的污迹。
外套是浅灰色的,一旦沾染上污迹痕迹异常明显,纸巾根本擦不掉。楚谨朝推了推舒临安的手,“没事。”
隔壁两个惹事的男生早就噤了声,互相拿着拖把站在原地没敢动。舒临安扫了他们两人一眼,不徐不缓的说:“道歉。”
肇事的男生倒是有意图想上前跟楚谨朝道歉,但和他一起的另外一个男生却把他往回一拉,语气很是不以为意,“他自己没躲开,怪得了谁?”
楚谨朝斜了他一眼,他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道:“看、看什么……看!我难道说错了?”
他这一声吸引了教室内大多同学的目光,纷纷放下手里的清洁工作,远远地站着,像是在等待热闹上演。
楚谨朝脱了外套正准备收起来放好,余光瞥见跟前的舒临安大步上前,手握成拳对着出言不逊的那人当头挥去,他立刻追上去,一把抱住舒临安的腰把人往后扯了扯,舒临安的拳头在半空中挥了空,回来时没把握好力气,手肘不小心打到了后方的楚谨朝身上,疼的楚谨朝力气一松,臂弯里挂着的外套掉到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差点被舒临安一拳当头的男生吓得打了个寒颤,嘴上还不肯示弱,“你敢在班里动手,明天老师就能让你退学!”
“你别说了!”另外一个男生出声制止他,想上前看楚谨朝的伤势,“楚谨朝,你没事吧……”
舒临安转过身挡在楚谨朝面前,脸上的愠怒一闪而过,低头担忧的看着捂着嘴的楚谨朝,“谨朝,我伤到你了?”
楚谨朝没出声,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用另一只手拉起他往教室外走。舒临安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深吸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那件彻底脏了的校服外套,经过那个咄咄逼人的男生身旁时,脸上带笑,眼底却是冷的,“没有家教的话,建议你回炉重造。”
那男生被讽刺的脸红脖子粗,还想追出教室破口大骂,被另外一个拦住了,“你能不能消停点!”
“操!”
善高风纪极严,在教学楼内动手打架,不论原因,最轻都会被记过处分,再严重的甚至可能被退学。
楚谨朝拦着舒临安动手就是怕对方中招,而且还是在六班教室内众目睽睽之下,到时候就算他们有理也说不清楚。
所以楚谨朝只想赶快把舒临安带离教室,走得越远越好,一不留神,竟然走到了熟悉的仓库门前。
舒临安身为仓库管理员,随身携带着钥匙,到了地方也没说什么,开门推门,反拉着楚谨朝进到仓库,把人按在军用垫上坐下,有些强硬的拉开对方从离开教室时,一直捂着嘴的手。
动作时掌心按压到了某处,楚谨朝嘶了一声,下唇破了皮,还有几条血丝挂在上面。
这毫无疑问是刚才被舒临安误伤的,他半蹲在楚谨朝面前,盯着这道伤口,神情冷凝。
楚谨朝忍着痛,从舒临安手臂上拿下那件脏了的校服外套放在一旁,“你为什么会想动手?”
熟识这么久,他一直把舒临安划分在需要保护的区域里,像刚才主动站出来揍那个男生的举动,楚谨朝之前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实话实说,挺颠覆他对舒临安的认知的。
舒临安睫毛轻颤,眼泪便流了下来。
楚谨朝条件反射的要去给他擦,他却倾身扣住楚谨朝的后脑勺,吻住楚谨朝的下唇,楚谨朝愣住。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滚到他和楚谨朝相贴的唇缝之间,泪丝浸入楚谨朝下唇的伤口里,又从伤口里进到口腔。
楚谨朝嘴里尝到了咸意,下唇却被这咸意染的疼,他推了舒临安胸膛一把,“你干嘛?”
舒临安这次倒是很轻易被他推开,吻浅尝辄止,他的泪却没跟着止歇,“我想保护我喜欢的人,有什么错?”
楚谨朝又是一怔,舒临安的泪和话像是细细密密的碎石子,不断投进他心湖中,激起涟漪阵阵。
看他半晌不说话,舒临安又红着眼问:“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忘了我说喜欢你了?”
楚谨朝摇头,“没……”
“那我要保护你,保护楚谨朝,保护我喜欢的人,需要理由吗?”
楚谨朝被他绕的又是迟疑了几秒,艰难道:“……不需要。”
他抱住楚谨朝,哭的哽咽,“对不起。”
楚谨朝很难言说现在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他顺着舒临安的脊背,“你不是故意的,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冲动,我不想你吃亏。”
舒临安哭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平复过来,他把头埋在楚谨朝的肩窝里,“我会听你的话的。”
楚谨朝笑了笑,他把头抬起来,用一双哭的通红的眼定定的望着楚谨朝,沙哑着声说:“所以谨朝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我会很听话,只听你的话,不会告诉别人。”
楚谨朝神情微滞,片刻后,轻点了点头,“……好。”
舒临安这才终于破涕为笑。
夜色浓黑,漆黑的轿车停在舒家的大门口,一名中年男子从车里走下,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眉眼之间,和舒长林有几分相似之处。
舒长林老爷子午睡到了夜里才醒,管家敲开卧室的门,恭敬道:“二爷回来了,说是有事要跟老爷您说,现在已经在书房里候着了。”
老爷子拿起搁在床头的拐杖下了床,困顿的打了个哈欠往书房里走,“几点了,怎么现在来?”
“夜里八点了。”管家跟在老爷子身后,“说是事情很重要,一定要和您当面谈。”
老爷子哼了一声,显然不以为意。
他进到书房,舒鉴从沙发上坐起来,“父亲。”
管家替他们父子二人关上门,老爷子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直截了当问:“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舒鉴从身后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的信封,“有别的事。”
老爷子手指敲着拐杖,示意他继续说。舒鉴拆了信封,“爸,自从大哥死后,我就一直存了把临安过继过来的想法。但是这孩子,性格和我不投缘,你又心疼他所以亲自养在膝下。但我毕竟是他亲叔叔,他现在还小容易走上邪路,我做叔叔的不可能袖手旁观不管。”
老爷子皱起眉,似是听得有些不耐烦,“别说空话,有事说事。”
舒鉴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老爷子面前,“您自己看吧。”
老爷子眯起眼往那照片上定睛一看,扶拐杖的手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语气里压着怒,“谁拍的?”
“爸您别激动。”舒鉴立刻把照片收好,“临安不知道避嫌,学校露天篮球场下,来往的学生太多,被光耀及时发现用钱封了口删了照片。”
舒长林冷笑,“既然删了,那这张照片又是从谁手里流出来的?”
舒鉴面不改色,“爸,临安和我这个叔叔不亲,这些事,只有您能敲打他。”
谈话进行到这个份上,舒鉴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久留,道别的语气恭敬里又显着疏离,起身正要走,舒长林威胁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如果这张照片我再在其他地方看见一次,舒鉴,你现在的位置有的是人想挤破头坐!”
“父亲说的是。”舒鉴语气一成不变,“这件事关系我们整个集团的颜面,儿子不仅会守口如瓶,还会让知情人士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过。”他说到这里,转头对上舒长林那张处在极怒边缘的神情,“只是希望父亲,您能及时管好你的长孙。”说完,出了书房。
拐杖从老爷子手里掉落,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管家听到动静立刻跑进来,见老爷子情绪不对,“老爷子,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狠吸了几口气,情绪才逐渐平静。他闭上眼往后一靠,像是累极了一般问:“临安,还有多久放寒假?”
管家眼中闪过精光,立刻明白他话里另一层含义,“快了。”
“到时候,让他回家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换季,身体很不舒服,今天稍微好一点,码了一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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