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厄斯的正确读法其实是厄斯·洛。
Earth,不要误会,不是地球的意思。是土。
圈内人传说是因为他和土一样无处不在,无法撼动。也传说是因为他不动则已,一动必定天翻地覆。
牵强附会。
人们总是喜欢给自己不理解的事物赋予强烈的象征意趣,类似一种能普天同庆的乐趣。
他曾经和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们简单解释过,这个称号,没有任何意义。纯粹只是他生母在被吃饱撑着没事做非得去监狱做母婴慈善的慰问者们问烦了以后蹦到嘴边的一个单词。
也不排除她当时可能只是在凝视窗外光秃泛黄的草皮。
用光秃形容草皮细想是不精确的。但是零星的几根草黏在地表上,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它秃。
就像光滑可鉴的脑门会让人赞叹一声酷,但是稀疏的头发或者暴露的假发,是让人发笑的秃。什么事都是越遮掩,越让人发笑。
洛厄斯现在就在凝视着窗外的秃草皮。他的摇篮是漆白漆的长方形无盖笼子。他两腿伸在栏杆缝隙里,手抓着栏杆,不让自己的骨头软下去。
笼子半米距离的窗户外还有一层栅栏,是用衣服拧住也无法扭曲的合金材料。至于为什么要特别这么说,因为他看到有人尝试过这样越狱。
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对了,他一直以为婴儿嘛,出生就能看清、听清并记得事物很正常(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很显然,他从不在正常范围内。
挂在外面的腿哆嗦了一下,他尿了。生理情况真的是很多余地符合着常识。
知道柔嫩的屁股被湿潮的纺布闷着有多痛苦吗?他必须让那些专门为监狱采购的人员,在尿失禁的情况下,切身体会一下。
希望在自己拉便便之前有人来帮他换一下。毕竟,实在不该指望一个婴儿能够自己换尿不湿。
你说哭?
不。这里,哭是吸引不到任何人的注意的。
大哭?哭天抢地的哭?
不。持续大哭的结果就是,脸色涨紫,喘不上气,一命呜呼,利人利己。
尿完,他继续看着外面的秃草坪。
他四岁的时候比划过,外面那块铁网围起来的草皮,从东走到西,需要132步,从南走到北,需要98步。
那是他四岁前的游乐场,公园,街道。是世界上的一切。
比如他的街道上有绿色的悬浮网袋,会大声说‘咬我啊!’。方便人向它疯狂投掷东西,不过要注意的是,它会跑和反击。
所以,牙刷柄磨尖后就不要扔过去了。
所以见到真实世界时,他多失望就可以想象了。
街道上居然有红绿灯。
“我不明白,他们不应该把你留在她身边。”他的死神又开始碎碎念了,“我的意思是,其他的小孩子我还能理解。但是,你,为什么?她……”
洛厄斯控制不住张嘴打了个呵欠。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都可爱。问题不大。
他扭头看自己的死神。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就自我介绍了——他叫史蒂夫·罗杰斯。
这已经是和盘托出了。他就和自己之前只知道自己叫洛厄斯一样。除了名字和‘生者’一无所有。
对,他之前是这位史蒂夫·罗杰斯的‘死者’或者,死神。无声无息地参与了他百来年跌宕起伏的辉煌人生,包括那封在深海里孤寂的70年。
当时,他好奇到底是自己先疯,还是罗杰斯的潜意识先消亡。但是,俄罗斯那石油小队先把他们挖出来了。
可惜。
现在,他很闲。希望这一辈子他一直都很闲。
最近唯一真的困扰他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潜规则很不谨慎。神学,宗教学,神秘学,这些是他无能为力的。
作为罗杰斯的‘死神’时,他确信自己只要剥夺生者的性命,他就能获得新生。但是,新生!
为什么这个‘新生’的定义是带着全部恢复的记忆和成为‘死神’时的记忆,回到自己上辈子最开始的时刻。
为什么?这难道不该是重生吗?还是打了折扣的。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特别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从别人的胯,下带着各种液体滑出来,全身赤|裸的时候,他想把自己塞回去。
以至于在出生第一眼看到凑在自己面前打招呼的死神版罗杰斯的时候,他情绪波动到心脏病发作,晕死了过去。
这群参与或间接参与了自己出生的所有人都不能留。
……哦,忘记了。他才在一周前决定这辈子做个遵纪守法的人来着。
害。
罗杰斯叹了一声,发现洛厄斯的小眼神看向他,反射性露出一个幼稚的笑容,并用手蠢到极致地做了个拍手的动作,嘴巴配合着发出怪音,“卟~笑~~”
洛厄斯……忍忍吧。
于是洛厄斯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
罗杰斯笑着夸赞,“你真是个天使。”
洛厄斯伸手冲他舞了舞。
他笑容更大,随后又正色坚定,“kid,我们必须想办法把你从你妈妈身边抱走。她会毁了你的。”
他从不喊自己厄斯,很排斥那个随便的名字。
也许自己被收养后,他会开心地叫自己‘洛’。哦……也许不会很开心。
洛厄斯吧唧吧唧嘴。
罗杰斯转到洛厄斯面前,蹲下身拿手指逗他玩。他好像挺在意别的小孩子都有母亲想法设法弄出来的玩具,但自己除了一条毛巾被,别的都是慈善机构给的这件事的。
洛厄斯咿咿呀呀地和他玩着,一心二用。
25岁左右的罗杰斯不太好应付。冲动,热血,无畏。
为什么不是18岁或者196岁的?自己当初以为死神是凝固在死亡的岁数的。比如自己就是25岁。这也是误区?活得长活得久,死后都只有25岁?
罗杰斯皱着眉毛自喃,“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洛厄斯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干净的能照清他的全部。
黑色的袍子,锁骨间小坑里长出一把镰刀。镰刀是和死神连在一起。滞留时间越久,镰刀越大,越长,越重,连接的锁链也会越长越粗。
他怀疑‘死神’们的黑袍子都是统一大小的。因为,那件挂在自己身上麻袋一样的袍子被罗杰斯穿出了禁欲牧师的感觉。不是神圣的那种,是簧片里的那种。G|V。
他锁骨间现在还才半指长的镰刀搁在奶白色的胸肌上,看上去像什么play。
他记得罗杰斯这个年纪已经脱离了可爱,直奔性|感。但是,他不知道这件袍子会让他充满了不可明说的滋味。
这对还是婴儿,小雀雀都是豆芽状的自己有点不友好。
“我会守着你的。”想不出来招,也不想让自己的忧虑影响孩子,罗杰斯放缓表情抬手虚虚地在洛厄斯脑袋上怜爱地摸了摸。
洛厄斯扭动脖子,让他的手没入了自己的脑壳,指尖穿出后脑勺露出外面。
伸着手的人瞬间被逗笑,“你真的喜欢这种把戏是不是?”
洛厄斯咧嘴。喜欢这个游戏的是罗杰斯。
他们曾经相识。只不过他在开口想对别人说关于自己存在的第一刻,就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也不再看到自己。自然不记得这个游戏。
自己就不一样了。保守秘密而已,一辈子问题不大。他习惯旁边有个罗杰斯了。
习惯了100多年。就是个东西,也该放不下了。
吃、睡、发呆,小幅度锻炼是会乏力的。洛厄斯在清醒三个小时后困了。
“想睡觉吗?”罗杰斯小声。
洛厄斯倒下去,开始打小呼噜。
罗杰斯站起身,看着睡床里的小孩儿,摸了摸自己颈间的镰刀。
他看着摇篮里的孩子。思及自己记忆里唯一一个画面,露出些疑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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