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斯身上大块的冰都被精细切除了,剥离出人形后,洛厄斯用细长的金属长针穿过他的尾椎部位取了些骨髓血,用以针对性地制作X试剂。
这是神盾局和他知道的部分。
九头蛇和他知道骨髓血样本是为了尝试复制超级战士血清。
洛厄斯自己知道,样本纯粹是取给他们看的。
给罗杰斯准备的不是X试剂,而是被他降低了强度的低配版超级战士血清。
罗杰斯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他的身体细胞能自行分泌出超级战士血清,这护住了他的生机。所以在解冻前,先从外部用低配的血清唤醒沉睡在他身体里积蓄的能量,解冻后的苏醒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是罗杰斯的身体出于自保,将所有需要消耗能量的生命活动都降到了最低。没有呼吸,心脏几乎不会跳动,血液循环极为缓慢。
这意味着,想要药剂成功被吸收,只能进行大面积的微孔注射。覆盖面几乎是全身皮肤的百分之七十。
如果要更直观的形容,那大概就是他们必须把罗杰斯装进一个密布尖锐短针的封闭性容器里。
确定注射那天,娜塔莎看了眼定制的容器,“这是要把人扎成筛子啊。”
洛厄斯将管状的药剂挨个塞进容器边缘的两排接口里,看了一眼像刑具的容器,“这形容不太准确。毕竟我们不打算把人戳穿。”
娜塔莎从后脖颈一直凉到尾椎。她看着洛厄斯,“你说实话,你是队长的黑粉吧!”
洛厄斯笑了下,确定都调试完毕了,他招呼助手把人搬进仪器。
往边上退了点儿,他看着还穿着衣服的罗杰斯蹙起眉毛,“衣服不能留着。”
已经摩拳擦掌的众人愣了下,“但是这衣服太紧了,我们不能保证在破坏衣服的时候,不造成任何伤害。”
洛厄斯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合适这种程度的精密操作人选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直接解冻倒是不用担心去冰的时候会伤到罗杰斯,但是那样会使他的身体内部先产生一定程度的坏死。
苏醒时间会拖长。
娜塔莎不是专业的医疗人员,她的任务就是从旁监督,没啥发言权。冰室里很安静,经过一段时间的合作,大部分人都习惯了等待洛厄斯最终的安排。
娜塔莎见洛厄斯看了一圈后,只是盯着罗杰斯不说话,笑了下,“看来,这次只能你亲自动手了。没人更合适哦。”
洛厄斯看了她一眼。
娜塔莎看热闹,一点儿都不嫌事大。复苏队长这活可以说是洛厄斯倾尽心力揽到自己身上的,但是,这人却永远离罗杰斯远远的。
能隔着玻璃,就绝不站进冰室。今天如果不是他必须主持注射全过程,他都不会走近罗杰斯一米。
娜塔莎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洛厄斯。
洛厄斯抿了下嘴。衣服是肯定不能留着的。罗杰斯的战衣是霍华德特制的,可以阻挡小型冷兵器的伤害。并且它厚薄不均,微孔注射的针又比平常的针要短的多。
剂量精确到千分位的药剂如果因为衣物的阻隔无法完整注入,变数过大。
另外,即使因为冰封太久不大存在什么细菌,但药剂污染的可能性依旧更高。
洛厄斯手指捏起搓了搓,半晌,“虽然人昏迷着,也要保留尊重。你们就别都留在这里了,我一个人就好。”
众人总算意识到他们的‘治疗对象’接下来很可能会□□。很快,在把罗杰斯放回操作台上后,就都离开了。
洛厄斯看了一眼一步都不打算动的娜塔莎。
娜塔莎眨巴眼睛,“看我做什么?我不能让你和队长独处的。”
“你看热闹的心思太直白了。”洛厄斯无奈。
“那是因为你表现得比较让人感兴趣。”娜塔莎笑眯眯,“你可别手抖啊。我可是听说,队长现在属于易碎物品。”
洛厄斯没太注意她在说什么。他看着横卧在操作床上的人,恍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即使和他一起度过了可能是常人几辈子,将近两个世纪的时间。
可从未能真实接触过,他们本质上依旧是陌生人。
他喉结动了动,意识到自己浑身紧绷。越靠近,心脏就越挤,隐隐作痛。
莫名其妙的,他成为了罗杰斯唯一的死神。莫名其妙地,罗杰斯又成为了他唯一的死神。
就在自己相信了,他们彼此有着可怕的,单一的,独一份的,绝不会消失的羁绊后,又轻易被命运嘲笑着收了回去。
凭什么?又为什么?
洛厄斯手悬在空中停顿了很久,半晌放下,“我高估自己了,我做不到。”
娜塔莎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字眼。跟着,洛厄斯低声,“我怕我手抖。”
娜塔莎的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你是害怕自己伤害他?”这是为什么他从不靠近??近情情怯?不对……这句话到底要怎么理解合适?
洛厄斯没回答,做出了决定,“提前放进低温水里进行解冻好了。注射就在轻微解冻后,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的。”
娜塔莎挑了下眉毛,“行啊,反正都是你主导。”
洛厄斯吐出口浊气,“不出意外,一周内,罗杰斯就能苏醒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要知道上辈子罗杰斯因为粗暴解冻,可是几次濒死,苏醒周期非常漫长。给了神盾局足够的时间激动,准备,争吵,最后平静接受。
娜塔莎耸肩,“那又不是我的管辖范围。”
洛厄斯看了一眼罗杰斯,扭身离开,没有回头。
如果只是一场捉弄,那就不该开始,不要存在。不要让他安心并依赖。
一开始感觉还没那么强烈,现在他清楚知道自己若是死去,是绝不会甘心罗杰斯独活的。
娜塔莎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抬了下下巴,转头,笑了一声,“很好。我现在更期待他面对一个活的美国队长是什么样子了。”
准备在早上的注射因为这个小插曲被推迟到了晚上。
‘X试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注射进了罗杰斯的身体。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二十分钟后,他的心跳完全恢复成了正常频率。
他的皮肤开始变得柔软,因为解冻而稍显软烂的肌理开始恢复弹性。白的异常的身体逐渐泛出粉色,体温开始升高,并有趋于稳定的绵长呼吸。
脑神经波动增强,潜意识开始活动了。
人虽然还未苏醒,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已经完全脱离了死亡的阴影。
这就意味着——他们成功了!
已经高强度工作了一个多月的多人团队忍不住欢呼,一个挤一个凑上去,去摸摸,感受一下一个冰棍儿活了的神奇。
洛厄斯在外围看着,一会儿,从后面转了出去。
娜塔莎瞄了眼他的背影,又看看包裹在人群里被一群医疗人员新奇地动手动脚的罗杰斯,莫名同情。
接下来罗杰斯会被转移至常温的病房,由更加专业的人士安排复健。
苏醒,只是时间问题了。
娜塔莎在顶层找到洛厄斯的时候,他正在抽烟,手边放着杯酒。
办公室没开灯,夜色透过敞开的窗户飘进来。
“我不知道你烟酒具全。”她走近。
“坏的旧习惯。”洛厄斯对着空气吐出口淡蓝色的烟雾,脸隐在烟雾和夜色里含糊不清。当初罗杰斯就挺惊讶他在身上放打火机的,毕竟自己从没接触过烟。
“如果不是知道你出生的时候罗杰斯都失踪多少年了,我都要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了。”娜塔莎玩笑一样道。
加了滤嘴,显得更细长的烟夹在指尖上,早就不习惯这味儿的洛厄斯呛得咳嗽了一下,抬手看了眼,意兴阑珊地把还剩大半截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庆祝吗?”
他给娜塔莎倒了半杯酒,推过去。
“庆祝你不准备香槟?”娜塔莎接过杯子。
洛厄斯扯了下嘴角,碰了碰她的杯子,自顾自一饮而尽。
闷酒本就醉人,何况娜塔莎还在刻意灌他。
喝醉的洛厄斯看上去异常的脆弱,不太适合他。娜塔莎陪了他几杯,就开始后悔灌他了,拿过他又续上的杯子,“别喝了。”
洛厄斯也不贪杯,乖巧撒手。
娜塔莎站在他旁边,“你是很失望吗?”
洛厄斯疑惑地嗯了一声。
“直面自己的童年偶像,然后觉得失望。”娜塔莎伸手把他的眼镜儿摘下来了,“但是,我不明白,不管以什么目光看,他都不会让人失望吧。
起码外形上……god,那个男人看上去像沉睡的阿波罗。”
洛厄斯笑了一声,眼睛微眯,“对。我一直欣赏他的躯体。非常惹人怜爱。”
娜塔莎看着他舒展的眉眼,默默把眼镜儿给他戴了回去,“我现在认同你保持距离的举动了。请务必继续保持!”
崇拜一个男人和想得到一个男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后者必须要保持距离!特别是在被觊觎的一方完全就是砧板上的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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