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下不想去上学

    官杨太了解严袭别扭的性子了,他不是不需要别人关心,只是嘴硬不承认,前世他就是听信了这家伙太多口是心非之言,以为他真的坚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只见官杨一个翻身下了床,踱步到严袭身边,嘴巴微微嘟起,秀眉微蹙。看着他,似在思量什么。

    严袭:…………

    没错,一个大男人,真的在嘟嘴。

    严袭还震惊于那个突如其来的嘟嘴,随即目光微微一转,便落在了眼前人的眼睛上,官杨睫毛很长,在眼尾勾起撩人的弧度,如同漆黑的一划细细描在白玉般的眼皮上,微微一动便是水波潋滟,此时被官杨的眼睛看着,严袭不由得手心发麻,眉目戒备极了,以为这人又在酝酿什么心思,不料,电光火石之间,官杨出手极快,严袭只觉肩部一阵酥麻,官杨封住了他的灵穴。

    严袭怎会料到这货会搞突然袭击,双眼竟是微微一瞪:“你想干什么?你今日越矩太多,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

    官杨一个横抄抱起严袭,径直走向那雕花木床。

    少年身材精瘦,双臂有力,从来没有一人敢这么近距离接触严袭,严袭呼吸急促起来,神思被寒夜星折磨的有些散乱。

    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别乱来!”

    官杨充耳不闻,动作不停。

    严袭很少与人打交道,半天也吐不出一个词,只道:“你真的是……野!”

    “侍郎说对了,我从小便野惯了,俗称:没规矩。”

    官杨将他放至床上,清咳一声,随手解下他的外衣,故作威胁道:“侍郎又不是大姑娘,还不教人碰,我可是隔了一层衣服,你再说话当心我扒了你的衣服,反正我也没试过,也许,扒了衣服,感觉还会好一些。”

    严袭抗拒道:“没听过干这种事还要脱衣服的。”

    侍从只听见一阵衣服被褪下细细碎碎的声音。

    官杨想起了看过的野史乱本,里面男女疗伤都是脱了衣服的呀。

    他盘腿坐在了严袭身后,道:“此言差矣,你没看过话本吗?就连男女之间,都会脱衣服的。”

    严袭气结,道:“谁一天看那些无聊的烂七八糟话本子。”

    那被好奇心拖住的侍从躲在窗下,一听这话,双手颤颤巍巍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严侍郎竟然有龙阳断袖之好,还竟看些不入流的颜色话本,真是让人惊掉大牙。

    半晌屋里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只听得严袭的声音。

    “官聆秋!”

    秋字未落,严袭愤怒的音调转眼变成了一声旖旎的上扬。

    侍从惊得吃起了拳头。

    严袭的灵流魂脉聚集处不同于常人,稍微有一些尴尬,在臀部之上,正是尾椎处。

    官杨将掌中灵力汇至严袭尾椎骨,指尖才一轻轻按上去,许是灵力刺激,严袭本来青白的脸色潮红起来,额角有汗珠渗落,那闷哼声音也是隐隐变了调。

    体内顿时冰火两重天,难忍的紧。

    官杨俊秀的面容也是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是一声清咳,这,怎么这么敏/感…

    “你最好是能控制住。”

    严袭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和茫然的光线交织,床边小榻上正燃着香,袅袅白烟升起,缓慢雅致,严袭耳边嗡嗡作响,许久才能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思,他费了劲,才勉强凝神。

    这种完全是自然反应,严袭已经极力克制了,不知是羞还是怒,他双手紧握成拳,却是忍着,没有再发出声音。

    寒夜星之毒来的刁钻,虽是难解,以官杨现在之力,虽无重要药材作引,但暂时控制还是没有问题的,只见他纯黑的灵力凝聚于严袭尾椎骨,继而咒术一出,充沛的灵力再向严袭体内灵流魂脉发出,渐渐的,两股力量又慢慢消融于尾椎骨处…………

    严袭脑中紧绷的弦陡然断裂,周围声音顿时暗了下来,有什么混沌的欲望融成一片,化为巨大模糊的一团烈火在耳边燃烧,严袭只觉身体力量如一汪水彻底虚软。

    刹时,官杨扬眉惊呼:“你快收神,收神,床/要塌了!”

    官杨又惊又怒,严蕤羽,到底隐瞒了什么,他在苗若族到底遇着什么玩意儿了,这阵势太夸张了,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被下什么要命的春/药了……

    这么激烈!?侍从双眼已是血红,心跳奇快,这个偷听,不算亏!

    严袭与官杨的灵力发出激烈的碰撞,一股不见形的力量轰然炸开。

    砰的一声,雕花木床塌了,流苏落在了官杨头顶,纱幔轻轻飘下,掩去面无表情,精疲力竭的严大侍郎。

    官杨:……!!?

    严袭:…………。

    侍从:!!!~。

    翌日,就有些羞人传闻不胫而走。

    时值杨花落尽子规啼的朝戒,四国之中,东洲,南疆,西域,北麓都来了仙门子弟,都是不过二八的儿郎少女,消息传递非常之快。

    “传闻昨夜有一位牧羊少年郎歇在落仙宫了,有人说,落仙宫的床,都给震塌了。”

    说话的人声情并茂,短短数语,令人浮想联翩。

    “呀,这么劲爆,今儿个都日上三竿了,严侍郎却还没来,难道昨晚,给累惨了?”

    一众少年聚在梧桐树下,压低声音,窃窃笑着。

    不料,有一道少年声突然插了进来,横的不行:“你们胡言乱语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都这么不知羞的吗?”

    来人羽冠束发,明眸善睐,十五岁年纪,身后跟着侍从,手持佩剑,但那眼神却是有些桀骜,此时眼里氤氲着怒气,口气也是蛮横的紧,正是东洲太子苏濯。

    “严侍郎品性高洁,怎么会……怎么会有……”

    “断袖之癖”这四个字出于家教礼仪,苏濯涨红了脸,怎么也说不出口。

    树下有人站了起来,面色无异,只道:“断袖之癖有什么,爱人者,惟悦品性,这世俗之言又如何能困,苏云牵,你要是不信,自己去找同门相问,看看我们是否所言皆虚。”

    “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信!不过一个下贱牧羊人,从青璃山来的又怎么样,他怎么配得上严侍郎。”

    许是太激动了,苏濯的声音有些高了,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你才是胡言乱语,你莫不是忘了你那位品性高洁的严侍郎出生也是青璃山?”

    “你!”

    “太子,临近辰时了。”

    苏濯身后侍从提醒道:“别忘了先去神庭拜访萧仙主。”

    提起正事,苏濯这才稍敛怒色,随即整理好衣袖,哼了一声,绕开人群,向碧空尽走去。

    “拽什么,不就是靠着家世才来朝戒的吗?真是无语至极。”

    “算了算了,杨花落尽子规啼距离光音神庭最近了,耳线众多,还是莫聚集八卦了。”

    所有四方学子都差不多聚集在了杨花落尽子规啼内,七大学堂之首,长风破浪会有时内,檀木桌灵宝砚,共作二十张,学堂内气息雅致简约,一众学子皆着淡紫长冠仙带的学服,临近午膳,学生们神思已经飞出老远,飞到了饭香菜浓的白露饮霜堂。

    越接近午膳时间,学堂上越不太平,本来这些世家子弟锦衣玉食惯了,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来了杨花落尽子规啼,纪律严明,这次朝戒,皆为历练,所有世家子弟都不能携带随身侍童,洗衣打饭这些生活琐事,只能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堂上正授课的先生落冉溪居名虚静先生,只见他端正坐于堂上,华衣须髯,眸光如烁,此时正不时轻拍着手中的紫檀木,虚静先生誉名三界,德高望重,脾气极好,这几日却是操心的紧,教书育人数十载,就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不是不听话,只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虽是表面沉静,他暗里也觉得头疼,每日到了这时候,堂上就会有竹箸敲打瓷碗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众乞儿之地。

    虚静先生放下手中紫檀木,决定和他们交心一番,笑得慈蔼:“今日已是朝戒第三日,诸君可有什么收获?”

    虚静先生问的认真,却总有胆大包天的学生,娇纵不爱学习惯了,就算到了学堂,也是目中无人的紧,苏濯为首,只道眼前这神仙老头一天无趣至极,尽是念一些花里胡哨的经,听的人头昏脑涨。

    苏濯倒也直接,他进学院目的是提高灵力,可不是一天就坐在这听经书的,一众学生交头接耳之际,苏濯已是颇为端正的举起手,起身道:“老师,在我看来,这些时日,你教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学堂内,一众学生顿时安静了下来,虽说虚静先生脾气好,慈眉善目,总是笑意隐隐的样子,但苏云牵这话,横冲直撞的有些过分了。

    虚静先生一听这话,却是一拍紫檀木,眉目难得沉了下来。

    就在一众学生屏息凝神,以为他要发火时,半晌,虚静先生才正言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

    堂下学生顿时一阵哄笑,本来令人提心吊胆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苏濯反应过来,刹时涨红了脸,拂袖恼怒道:“我……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虚静先生蹙眉看他:“苏濯小学生,那依你说来,这个没用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呢?”

    苏濯憋不住了,决定道出心中所想:“我要换学堂,我要去贪狼玄君那里学提高灵力的术法。”

    听到此处,虚静先生先是一顿,后一捋胡须,心中顿时明白了。

    与苏濯并肩而坐的少年,一张可爱娃娃脸,年龄看起来极小,声音也很温静,就是说话的口音,听起来有些违和:“苏濯小学生,你咋啷个想不开,要去陆英招那里,看在这几日同桌之谊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可是要想好咯。”

    苏濯斜眼瞅他,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

    少年本是好言相劝,不过抬眼便看见这位骄横不行的模样,他不禁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好吧,当我没说。

    此次度仙会共分七学堂,长风破浪会有时,是以授道解惑为主,多少世家子弟挤破头也进不来,未曾想,这苏濯竟然还想跳堂,不过,虚静也不生气,他并不喜欢勉强,苏濯既无心向学,何必强求。

    不过,关于苏濯的请求,他也不能立马应允,此次学生全是根据家族意愿书划分,苏濯换堂,明显是违背了家族意愿,这眉清目秀的小学生毕竟是东洲皇室,思量片刻,这次,虚静先生换了称谓,道:“苏世子之意我已了解,不过换堂涉及甚广,待我下学与其他先生商议,若是贪狼玄君答应,明日,你便前去“奔流到海不复回”。”

    奔流到海不复回,正是贪狼玄君陆英招所主管的学堂。

    见虚静先生松了口,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气,苏濯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之意,这位古董先生,似乎还挺通情达理。

    “如此,苏云牵在此,便谢过虚静先生了。”

    旁边娃娃脸少年瞥了一眼,看他沾沾自喜的模样,心中不禁暗道一句:果真憨批,不复回,不复回,看陆英招操练不死你。

    堂上又响起竹箸敲打瓷碗的声音,似急似缓,随后,古老浑厚的钟声自远方响起,是散学铃。

    今日值日的学生悠然起身:“午时下学,正吾衣冠,拜会……”

    虚静先生的紫檀木还未拍响,值日学子拜会先生还未落出,一众世家子弟顿如鸟兽般,涌向白露饮霜堂。

    上天入地,从古至今,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学生们打饭布菜的步伐,这阵势,真是赛过千军万马。

    虚静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半晌,抚着自己的胸口勉强顺过气……

    一众学生推嚷着去了白露饮霜堂,路上遇见其他学堂学生,却都是规矩端正,既没有喧哗,也没有冲撞,有的学生到底是怕给自家先生丢脸,一改先前调皮姿态,动静不觉小了下来。

    白露饮霜堂后面,就是第七学堂,起舞落日争光辉。

    学堂外,粉墙栅栏,围着一颗盛开的海棠花树,此时粉光散带,落花摇曳,有一少年突然自落花中探起了头。

    俊眉澈目,秀雅姿态。

    正是官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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