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下心如鹿撞

    萧牧一道:“三……二……一。”

    正当官杨准备滚出去时,却是被某人一下拎住了后衣领,萧牧一垂下眼眸,道:“不是你。”

    云衍:。。。。。。

    就在此时,珠帘被急迫的掀开来,来人似乎很急切,步履匆匆,扰的整个珠帘玲玲作响。

    蓝衣高马尾,是赵静安。

    看见来人,池中云衍恨不得立马淹死在里面,原地去世,他这才反应过来,老大刚刚出去,是找赵静安了,老大不愧是老大,可真够狠的,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直接一招毙命,知道使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他长记性。

    “灵顼君。”

    赵静安作了一揖,便直接瞪向池中那只落汤鸡。

    “云镜川!”

    “到!”

    云衍被这一声差点吓了个踉跄,他还没见赵静安这么生气过,那甩过来的眼刀子,嗖嗖的,这顿回去,可免不了说教收拾,可恨呐可恨,他又不能向老大甩眼刀子。

    就算云衍不放心官杨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实在没有办法了,他直接被赵静安拎走了。

    “半夜,来此地作何?”

    萧牧一不说话时永远给人一种沉静淡雅的感觉,可若是真生了气,那便是极致的冷。

    他的冷根本不同于严袭,严袭的冷,是他给自己竖起来的刺,这种冷,可以融化,可是萧牧一的冷,却像是埋在万年冰山之下的汹涌滚烫的岩浆。

    此刻,萧牧一立在这里,冷的同时,眼里似乎还夹杂了一丝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愠怒。

    官杨始终垂首,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心绪混杂之下,官杨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他没有说一个字。

    萧牧一眼光一扫,见温泉池被两人折腾的狼藉一片,眉目间并没有太大的不悦,忽然,他眸光一停,落在刚刚池旁被打翻的黑色药瓶上,他蹲下身将药瓶拾了起来,只见瓶身写着三个字。

    真话水。

    自己好不容易寻来的珍奇,就被这么给白白倒进温泉池中了。

    萧牧一道:“很好。”

    官杨不敢直视萧牧一的眼,开始本来心如鹿撞一般,不过,现在,小鹿死了。

    灵顼君萧野萧牧一,传闻九天第一仙,美少男战神,年少不出于世,却闻名于世,这人就如同九天上的星辰,而前世的自己,意欲争芒星辰,加上后来梦中那一卦,官杨潜意识更加确信,自己与萧牧一的宿命必定会有羁绊。

    后来,出了那些事,自己成了吃里扒外的叛徒。

    官聆秋罪孽深重。

    世人道:弑师辱人的野种,不值得顾惜。

    他为什么执着于萧牧一,是因为他知道,萧牧一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情势所迫将自己当做一枚棋子随意舍弃。

    换做别人,可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放眼天下,只有萧牧一是不同的。

    那个总是清冷慵懒,运筹帷幄的萧牧一是不同的。

    可是,直到那位幕后人出现,告诉他,萧牧一有自己从未看过的另一面,狠厉决然,前世所有的一切,与萧牧一都脱不了干系。

    为了七圣器,萧牧一骗了他。

    “我……”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官杨说不出来,他明明那么委屈,这几日,他在脑海中预想了千百遍重逢的这个场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委屈愤怒,他竟然说不出来一分。

    耳边所有声音仿佛都淡去了,前世所有事情全部涌上心头,大的小的,好的坏的,这一刻,都这么的清晰。

    官杨浑身每一处都在暗自叫嚣,每一处骨骼都在细密抖动。

    “问他吧,将所有的一切问清楚。”

    “问他为什么会那样,为什么要骗自己。”

    脑中响起无数个声音,千头万绪,万般纠结,终于化成一句

    “我想你。”

    话一出口,官杨惊呆了,一双眼瞪的更大了:靠,我刚刚明明是想说王八蛋……来着……

    他试了半天,想骂人,真的就骂不出口。

    萧牧一眸中寒霜冷意松了一分:“你  想我?”

    官杨微笑脸:我想你……死 ,行不行?

    结果,脱口而出又是甜甜一句:“除了你,没有别人。”

    甜不甜官杨不知道,但别人听起来是甜的。

    官杨气结,都想扇自己两个大耳巴子,温泉热意晕染之下,他的大眼水汪汪的,面色微红之外,还有些懊恼,骂啊,骂他王八蛋,随后,官杨眉眼间又是纠结低落之意,不知为何,所有事情涌上心头,此时萧牧一的脸色,在听见我想你三个字之后,无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此时的灵顼君,肯定是觉得他轻浮的不行了,其实刚刚的王八蛋,说真的,他也不敢骂出来。

    支吾片刻,官杨才稳住情绪,恢复理智,明白自己此时到底应该做什么。

    他低下头,故作惶恐道:“小的失言又失礼,冒犯了灵顼君,还请灵顼君责罚。”

    这时,有一只白蝶小精灵飞了进来,飞绕在萧牧一身旁,冷哼道:“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把世间难寻的真话水给倒进温泉池了,你知道君上多宝贝这瓶药水吗?”

    原来是药仙墨修调的四水之一真话水,万金难求,官杨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说话为什么不受控制了,闻言有些委屈,低声嘟囔:“真那么宝贝,还放在池旁……”

    话音未落,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一不小心,还打了一个嗝。

    白蝶闻言,打抱不平:“放肆,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擅自闯入……”

    “好了。”

    “君上……”

    白蝶本来还想说什么,却是没有再开口了。

    今晚的云水涧真是空前热闹,门帘第三次被撩开,又有人走了进来。

    “君上。”

    官杨偷偷瞄了一眼,没想到是严袭,深更半夜,萧牧一和严袭又是从无交集,他来找萧牧一干嘛?

    果真,不仅没交集,萧牧一对严袭的讨厌也和前世一样,丝毫不掩盖。

    “你来干什么?”

    萧牧一眸光转向严袭,微微一哂:“这里欢迎你?”

    严袭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官杨,只一眼,便道:“苗若族那边有少女干尸的新消息了,仙主让我与你商议此事。”

    萧牧一声音冷淡的紧,道:“知道了。”

    氛围有几分尴尬,谁都没说话。

    这时,萧牧一身旁的小白蝶道:“严侍郎还赖着不走,莫不是真如学院这几日的传闻一样,你与这放羊的,有那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小白蝶这话,倒引起了萧牧一的注意,只见他微微蹙眉,淡淡落下一句:“什么传言?”

    “君上,你没听说吗?就是这放羊的在落仙宫住了一宿,重点是在严侍郎的寝殿里,整个学院都传遍了!”

    话罢,萧牧一袖中长指一瞬蜷起,脸色沉了几分,舌尖细细卷着一宿这两个字。

    此时官杨是什么感觉呢,冰火两重天,要说萧牧一高兴呢,眼里却又似盛了一汪寒潭,要说萧牧一生气呢,却又是嘴角勾起,居高临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官杨被他盯的发毛。

    “灵……灵顼君。”

    萧牧一低首垂眸,却是问道:“前两日,海棠树上的人是你?”

    原来,萧牧一早就知道他每晚都在海棠树上望着云水涧,但忽然被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官杨有些还是有些微惊,沉默片刻,官杨道:“正是……小人。”

    严袭闻言,长睫一颤,脸色微变。

    萧牧一又道:“为何夜夜偷窥?”

    官杨心底暗道一声奶奶个撅,这该死的“夜夜。”

    “灵顼君不要误会,小的绝无恶意。”

    官杨解释道:“传闻大人九天第一仙,风姿绰约,小的只是……垂慕……垂涎……哦不,只是仰慕大人已久,这才失了礼仪失了分寸,还请灵顼君责罚。”

    闻言,萧牧一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是吗?垂涎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第一次见。”

    思索片刻,只见得地上人的后脑勺,萧牧一看了一眼旁边的严袭,道:“你方才说你是罪山青璃下来的牧羊人,那以后便留在这里当差。以功抵过。”

    此话一出,不止官杨一惊,连小白蝶也是不懂,问道:“君上,这放羊的可是和严侍郎有关系的,你干嘛将他留在身边?”

    严袭从始至终垂着眸,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此人与我……并无关系。”

    萧牧一轻笑一声,墨色瞳孔深如寒夜,嘴角破天荒扬起一抹笑,道:“有关系又如何,我不介意。”

    空气中气压实在低的厉害,官杨犹豫道:“灵顼君,像你这么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我自是很愿意留在云水涧当差,但……”

    “死了。”

    官杨:“???”

    萧牧一风轻云淡提醒道:“前几天也有人和你说一模一样的话,然后服侍不周,被拖出去打死喂城郊野狗了。”

    官杨:!!!

    萧牧一见他一副被吓倒瑟缩的模样,冷着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有些愉悦道:“刚刚不是说垂涎我已久吗?怎么,不愿意?或者,你想跟着他去?”

    这个他,自然指的严袭。

    官杨左右为难,这个要他怎么回答,但偏偏,刚刚的真话水却是让他想也没想吐出了真心话。

    “自然是君上。”

    这句话一出口,萧牧一沉着的脸色终于舒朗几分了,眉梢眼角都松开了。

    “是吗?官杨,如你心里真是这样想,我……”

    “心里倒是真的很高兴。”

    骑虎难下,官杨闭眼,颇有壮士断腕意味:“不敢欺瞒君上,一字一句,皆出自官杨真心。”

    萧牧一袖中蜷着的长指终于放松了下来,片刻,他侧着美眸对严袭道:“都道严侍郎聪明绝顶,不如来猜一猜,他为何会夜夜站在海棠树上望着这边。”

    严袭神色一如平日冷淡:“不知。”

    “罢了,无趣的紧,今晚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吧。”

    萧牧一又似想起什么,气定神闲道:“既然严侍郎刚刚说和官杨没什么关系,那也请日后,严侍郎关好你的门窗,莫要再让我的人进了落仙宫去。”

    一听到我的人这三个字,官杨脸色从脖颈一瞬红到了耳后,刚刚那头死掉的小鹿,好像又活了,心道萧牧一撞鬼了,为何这般说话,暗自将自己划入了他的阵营。

    忽而,官杨又想通了,萧牧一莫不是和严袭较劲,自己成了那无辜炮灰,心道一声了不得,官杨瞬觉自己入了狼窝。

    严袭也不知在想什么,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道:“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身旁有人,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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