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云衍闻言大惊, 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置信道:“咋子可能?当年,他可是我们三个, 不不不, 我们那一批修真学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人呀, 你说他没有灵力, 咋子可能。”
“真的没有了, 不仅如此, 他的结魂丹是空的, 就连灵流魂脉,也已尽数毁断,此生,再与灵力无缘, 别说花影鬼面, 他现在, 就连一个刚入门的修真者都抵不过了。”
云衍心下震惊更深,因为赵静安是不可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的, 云衍又问道:“灵流……魂脉断了!为什么?”
当年事, 当年情, 如今想来,真是让人唏嘘, 当年赵雪青没有修仙立为玄君,就给云衍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今日赵静安说的这番话, 更是让他心神大震,百思不得其解。
赵雪青,何许人也,曾是人界梵仙门师尊赞誉有加的人族修真天才,也是深受同门尊敬的大师兄,更是拯救万千性命,斩杀魔物鬼怪的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曾将修真立仙作为生平第一愿景,他曾给赵家带来辉煌荣誉,人人称他一声:“鬼手悍天”,道他一句:人界天之骄子。
云衍实在想不到,也找不出原因,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断了灵流魂脉,甘愿沉寂世间,化作碌碌平庸之辈,变成世人口中的纵情酒色的地痞无赖。
但是,赵静安接下来紧紧三个字,就解决了他所有的疑惑。
捻过一朵不知何处飘落而来的海棠花,赵静安轻轻吐出三个字:“谢西子。”
云衍有些惊愕道:“你说的这位谢西子,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位谢西子吧?”
赵静安点头默认,道:“正是光音神庭现任梦槐玄君谢西子。”
谢西子三个字一落入耳中,云衍胸腔阻塞之意顿时散了大半,有些愕然之余,却也明白了,谢西子三个字,足以解释一切。
怪不得。
信息量实在太大,云衍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片刻,他只喃喃道了一句:“这都是什么烂菜叶子事。”
虽然从小到大,赵雪青都有点无赖性子,喜欢美人美酒,勾栏风月,但是与他接触过的人,都知晓,这人该正经的时候没有半分马虎,嘴上挂着没有什么修仙志向,但是行事磊落大方。
原来,这些年赵雪青在人界的心性转变如此之大,将世人口中的地痞无赖贯彻到底,竟是与谢西子有关。
再加上灵流魂脉毁断,大概,是心死了吧。
云衍遂有些无奈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
赵静安道:“具体,我想也只有他们两人知晓了。 ”
在人界时,云衍与赵雪青师出同门,虽无深交,却也知这两人确实是在一起过的,后来不知所谓何事,又分开了。
他当年忙着捉蝈蝈看星星,折花遛狗,根本没有注意这些,想必其中曲折,无人可知。
云衍气哄哄鼓着腮帮子,有些打抱不平:“晕死,可不管啷个样,若赵大哥真是因为谢西子才断了灵流魂脉,她是怎么做到这么些年对其不闻不问的。”
赵静安道:“感情事,说来简单也复杂,很少有人会做到及时止损,更多的是甘心沦陷,你作为旁观者替他不值,他却甘之如饴。”
云衍觉得头痛,不禁挥手道:“爱一个人就好好爱,若是对方无意便将自己情意妥善收藏好,爱情,本来应该是纯澈干净的,或者相互成就也好,他们这搞得什么事儿,太没必要了。”
赵静安将眸中那一点深意掩饰的极好,摸摸他的头道:“阿衍说的都对,爱一人便好好爱,若对方无意就将自己情意妥善收藏好。”
云衍避开他的动作,故作凶狠挥挥拳头,道:“赵静安大哥哥,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你咋啷个就是听不进去了安?”
见云衍竟是久违的炸毛模样,赵静安忍不住笑了,素来冷静自持的气度终是破功了,他安抚道:“阿衍莫气,不摸了不摸了。”
话罢,赵静安却是没按常理出牌,忽而又是伸手摸了一下某人的头。
云衍微微瞪眼,不禁被赵静安气笑了,大声道了一声讨打,身形便是如猴一样灵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竟是追了上去,一下窜上了赵静安的背。
赵静安感觉到背上的重量,微微偏头道:“被人看见,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
“潇湘台是你的府邸,哪个会看见,赵静安,劝你少威胁我哟。”
云衍趴在他的背上,如同小赖皮狗一样,只见小癞皮狗哈哈大笑两声,嚣张至极,他反手便是搂着赵静安的脖颈,故作威胁道:“这盘不打一架恐怕是不得丢手哦,谁让我捏住了你的命运之喉,嘿嘿。”
这招锁喉大法,从人界到九天,梵仙门到光音神庭,果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有效。
两人打闹间,赵静安的马尾都被闹歪了,碎发散下来遮挡了视线,只听的赵静安连连求饶:“我错了,咳咳……快松手,勒死了我,谁还敢背……背你。”
见赵静安俊脸憋的通红,云衍才知玩闹之下,自己下手重了些。
云衍迅速落地,伸手将赵静安马尾扶正,将发间那朵飞花轻轻掸去,道:“对不住,对不住。”
赵静安眉目沉静,此时泛着难得的温柔意。
“无碍,这么紧张做什么,以前,我不也是经常背你吗?”
月色竹林,山间采药,舞剑历练累极时,下山贪玩走不动时,都是赵静安背他回家的。
“那不一样。”
云衍微微摆手,他虽贪玩,如今,却也清楚的知道两人差距。
“不一样了,若是“修竹凌夜”赵静安,我倒可以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但是凌夜玄君,啷个可以再任由我玩闹,你看嘛,自从上了九天之后,你将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稳重沉静,独挡一面,你实现了当初的愿景,为有难之人排忧解难,成为仙主左膀右臂,我真的很高兴。”
“不过,反过来,再看看我自己,好像就停在灵武玄君这个称谓上了,不学无术,还要重去学堂,唉,不摆了不摆了。”
云衍长叹一声,拍拍赵静安的肩膀,道:“不过有如此优秀的兄弟,还是可以,毕竟,若是以后出事了还是可以被罩一把的。”
云衍说这话笑眯眯的,眸光还是那么晶亮。
赵静安听他说完这些,却有些怔然了,怔然过后,好像又有些惘然。
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色晚了,我要回府去了,狗狗和猫猫我都还没喂,不知道又跑哪儿疯去了。”
云衍摆摆手,算是告别。
“赵静安,你照顾好自己哈,赵大哥的事情,我不再劝你啦,你若真是放心不下,就悄悄去,不要露面,这神庭有些狼崽子暗藏虎狼之心,巴不得你早日下台,小心一些,别让小人抓着把柄了。”
“嗯。”
赵静安笑着应了一声,立在潇湘台,身后是云海飞鹤流泉中,看着云衍远去背影,却是笑容渐失,觉得此刻,竟是无端有些心累。
云衍心如稚子,无忧无虑惯了,自己真能护他一生一世吗?
世事难料,赵静安忽然有些不愿想下去了,他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樂泣河患难成灾,九耀山白虎暴动。
都需要自己去解决。
只见赵静安目光又落在云端下的赵府,微微敛气正神,他走向仙主大殿“碧空尽”。
宿野栈后院,梧桐花开的正浓,玉白的花朵间还有一颗一颗累累珠子般的骨朵,紧紧攥成一团。
官杨盘腿坐于榻上,翻着南溪少女干尸这些失踪少女案卷,越翻下去,眉眼就愈阴沉。
不知是不是因为徐长流的缘故,少女干尸凶手这几日并无异动。
前世的少女干尸凶手名为青魅,此人系狐族三尾,深居龙雀山修炼,不知从何处得来残卷邪法,吸食少女鲜血,借此提高自己修为,可今日官杨翻阅了所有卷宗,实在太异样了,按照卷宗尸检描述,这竟不像是狐族所为,倒更像,是血族……
若真是血族,事情可就棘手了。
坐在玉案旁的严袭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找到这些少女干尸去处才行,若真是血族的话……。”
说到此处,官杨隐隐叹了一口气。
放下手中案卷,严袭道:“少女干尸去处,只有苗若族人才知晓,明日,便去南溪。”
官杨道:“可行。”
夜幕降临时,白蝶拖着信,进了萧牧一房中,可见荆芥办事效率之迅速。
“君上。”
白蝶扑棱着小翅膀,轻轻落在了玉案桌上。
萧牧一抬眸,指尖溢出一股灵力,只见白蝶蝶身一转,一本不起眼的泛黄残卷落在了他掌间。
此卷破损的实在厉害,字迹是上古之文,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待此卷落入萧牧一手中,有了他的灵力灌入之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残卷渐渐褪去泛黄之气,萧牧一眸光一暗,手指摩挲着轻柔卷纸,只见卷首印着两个字「破神」。
「破神」是前任三界仙主落溱留下的禁书,此书卷经历千年风霜,早已不再完整,可是如若让世间任何一人或者小妖小魔得到其中残卷,哪怕是一页,都会带来无尽的杀戮与天机。
萧牧一凝神看了半晌,才破译出短短十六个字。
“九尾白狐,祭司逆天,徐徐情生,只愿长留。”
花影鬼面徐长流,鬼手悍天赵雪青。
剥皮剜心,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都是百年之前的冤孽,百年时光,连三界仙主都易了主,当时真相,究竟谁才清楚。
也许,「破神」中会有一些线索。
白蝶又道:“对了,道隐真人还让我转告君上一句话。”
萧牧一道:“何言?”
“若想知晓徐长流是谁,普天之下,只能去一处,便是南溪国主裴瑾瑜寝殿。”
道隐真人仙风道骨,不问世事百年,居于蓬莱山,自己此番也是不得已才会惊扰与他,萧牧一轻揉着额头,道:“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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