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官杨意图, 萧牧一平生第一次,不可置信道:“你敢!”
官杨一笑,心情非常愉悦, 这一句你敢, 真是好一个风水轮流转, 官杨道:“别说, 还真没有我不敢的。”
见他把那只珍贵狼豪笔就这样插入了自己喝剩的水中, 萧牧一那股洁癖意上来了。
官杨先从额头落下, 再画到鼻间, 最后又是左脸右脸。
他本想扯下这人覆着的黑面,只见萧牧一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强忍着不适感道:“我奉劝你, 做事情之前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后路。”
官杨盯着萧牧一的眼, 将毛笔插在了自己耳畔, 道:“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所以, 你长什么样我也不感兴趣。”
“行, 你有种, 别让我再抓到你!”
“抓,你肯定抓不到了, 因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官杨嘿嘿一笑, 随即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画作,表示十分满意。
“其实,你可以叫你那位暗卫的。”
叫什么,叫荆芥来看自己这副狼狈样,萧牧一偏头,闭着眉目,也掩不去他脸上的怒意:“算你狠。”
官杨邪邪一笑,正着嗓音道:“比起我肩上的伤,我已经很温柔了。”
末了,官杨还用抹布塞上了萧牧一的嘴。
这么做对于洁癖的人来说好像有些过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官杨就想看萧牧一这副模样。
咬牙切齿,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好像,心里感觉特别过瘾。
官杨下床,穿好靴子,眼波流转之间,只见官杨轻轻附于萧牧一耳畔道:“忘了说,我是直的,我不喜欢男人。”
萧牧一眼眸压的极低,眼尾尽是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比起浑身戾气的萧牧一,官杨倒是满面春风,笑意晕开,此后,官杨依照计划去了杨花落尽子规啼,待到杨花落尽子规啼的朝戒一过,三月之后,官杨顺利进了光音神庭。
九天之上,一袭墨蓝长袍,仙人之姿的美少男战神萧牧一立在大殿上,官杨攒着眉反复看了几许,越看越心悸,回去之后,官杨将那本云荒大陆君子反转手册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随即便用手掌轻轻覆盖住画中人的下半张脸,之后便是面无表情。
久久的,面无表情。
当晚,大惊大悔之下,官杨便决定去向那晚的“好哥哥”负荆请罪。
接下来的梦,真是让人羞于启齿,至于怎么个负荆请罪法,那只有萧牧一知晓了。
只能说,梦中的负荆请罪与现实发生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第二日清晨,萧牧一惊醒来,他睁着双眸,呼吸有些急促,茫然之中,夹杂着一些还未褪去的情潮。
陌生惊心,却舒服至极。
萧牧一感觉腰间沉沉的,待到思绪完全清醒之后,微微偏头一看,某人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禁又让他呼吸一滞。
官杨像头懒猪似的哼了两声,又转身过去继续睡。
他浑然不自知,沉浸于美梦中,一旁的人却是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只觉胸如擂鼓,面上却还是那副清冷表情,仿佛对什么也不在意。
过了许久,萧牧一才起身,动作极轻,洗漱完之后,嘱咐店小二将早膳送来了两人房中,晨光微熙,鸟落枝头,某人才自然醒来。
官杨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穿好长靴,自觉的循着香味坐到了小榻上。
萧牧一收起手中残卷,微微抬眼,将竹筷放好,道:“去洗脸。”
官杨似乎还在神游,耸拉着眼帘,道:“我要吃了再洗。”
萧牧一:“…………”
他倒不想惯着他,官杨头发较短,就后脑勺有一个长揪揪,萧牧一起身,下了小榻,无情的夺过官杨手中的竹筷,拎起了某人的发揪道:“洗不洗,嗯?”
他自己也没使多大力,官杨只觉后脑勺麻酥酥的,他下意识缩着脖子,不免清醒了几分,有些委屈道:“你什么时候和萧牧一学的,老是扯人发揪。”
萧牧一闻言松了手,转手便是拎着他的后衣领,官杨哎了两声,无奈妥协:“好好好,我去洗脸,你先松手,行不?”
闻言,萧牧一松了力道,官杨有时候生活上容易犯懒,但萧牧一生活习惯又非常严谨,前世的时候,在光音神庭那段日子,因为那晚“好哥哥”事件,萧牧一有些处处于官杨过不去,在萧牧一管束之前,官杨从来没有起床吃过一顿早膳,加之又喜欢吃一些东洲杂七杂八,花样古怪的零嘴,时间久了就喜欢呜呼哀哉一整日胃部不适。
但在某日之后,但凡有萧牧一在的地方,官杨必会准时出现在早膳堂,那些被官杨藏在床头,小柜中的零嘴全部被无情没收,时间久了,官杨虽然讨厌这种极其枯燥的作息,但自己的胃痛也因此好了许多。
那时候的官杨,总喜欢撅着一张嘴,冲萧牧一抱怨:“好哥哥,您能不能别老这么管着我?”
萧牧一却是眼眸微抬,漫不经心道:“若不喜人管,便自律。”
官杨的成长环境与萧牧一截然不同,在官杨身上自律是分情况,生活习性若真是如萧牧一一般,那真是无趣至极,时间久了,官杨因为年少气盛,难免有些不服气,所有劣根性在萧牧一面前被一一挑起。
强强相对,要想分出胜负,就得看谁脸厚一点了。
都知道,后来的官杨眼里心里都是萧牧一,不过啊,在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起先的官杨与萧牧一的关系那真是硬碰硬,谁都不服软,开始的官杨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死皮赖脸,无所不用其极赖上萧牧一,了解他的一切,前世是严袭先去南溪调查少女干尸,后一次便是萧牧一,官杨谨遵师尊命令,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跟着萧牧一去南溪。
因为南溪苗若族,藏着血族七圣器之一的魂戒,只有接近萧牧一,才是最快捷找到魂戒的方法。
若是让灵顼君萧牧一提出带自己去,事情便好办许多。但官杨心里倍儿清,经过上次一事,萧牧一是极度讨厌他的的,让萧牧一带上自己去南溪,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说好话是行不通的,只能泼皮无赖,软的不行,就硬来了。
于是,萧牧一出发前夜,官杨就偷偷摸摸来到了雨霖铃。
这夜的雨霖铃,鲜有光亮,萧牧一的寝殿,更是一片漆黑。
官杨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轻轻推开了房门。
他进去之后,又将门掩上。
有轻柔月光自窗缝泄了进来,待到视线适应之后,官杨摸索了起来,不料还未走上两步,他耳畔只听得一声沉重的推门声,官杨只瞄见玉案后方突然蹦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将那声欲出口的惊呼压了回去,那黑影走的太快,竟然迎面撞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官杨只感觉撞上了一个冷硬的怀抱。
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谁?”
果然是萧牧一。
官杨低声道:“别叫,是我,官杨。”
萧牧一一把推开怀中人,将笼中烛火点燃,才看清面前的人。
还真是官杨。
萧牧一敛眉道:“你大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
官杨支支吾吾半天,酝酿着怎么开口。
“我今夜前来,是有求与你。”
听见求这个字,萧牧一并不惊讶,从小到大,他听了不少,不过,他惊讶的是,这个字是从官杨嘴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前几日,这个小子还因为赢了自己,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得意样。
萧牧一微微低头,视线与官杨平齐,语调因为不可置信生了几分轻佻意味:“你刚刚说什么,求我?”
烛光之下,更衬得萧牧一唇若三月樱花,他皮肤冷白如玉,此时微微一笑,眼尾微微上挑,不过一瞬,自成另一番风情,若不是他眉形太过端正,清冷中带着几分英挺俊美,恐怕是好看的让人误会了性别。
官杨不得不承认,尽管他早就知晓这人皮相极为出色,但还是不自觉有片刻恍神,微微晃首,官杨把不该有的那些欣赏情绪甩掉,又道:“对,好哥哥,我有事求你。”
见他又是这副魔鬼嗓音,萧牧一笑意瞬间收起,眉敛的更深了:“求我可以,但请你不要再叫我好哥哥。”
这三个字,是萧牧一本年度最大梦魇。
听最软的话,挨最毒的整。
官杨见萧牧一似乎真的很避讳这句“好哥哥”,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男子,眉头皱的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整理好语言,官杨努力憋住笑意,故作正经道:“那……牧一哥哥?”
萧牧一瞧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眸色一冷,道:“我劝你,好好说话。”
官杨无辜道:“我在好好说话啊,这次又没摔你,也没骑你。”
萧牧一定定看了官杨好一会儿才调转视线,长指理了理袖口,他坐至圆案桌后,缓缓道:“前几日用茶水蘸墨,在我脸上画王八时,不是说了,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吗?”
闻言,官杨尴尬的笑了两声。
“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不见,何况,那时候若知晓你就是灵顼君,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负你呀。”
萧牧一虽是玩笑口吻,但那清冽的嗓音里面却是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你只是参加度仙会的学子,三番两次,周旋与我,究竟是何意图?”
官杨笑得眉眼弯弯,道:“这个嘛,今晚我来找你,并不是想干嘛,我真的是来求你的。”
“求我?”
萧牧一很想知道,无法无天,能在自己脸上画王八,嘴里塞上抹布的大侠官聆秋能求自己什么。
“那你且说,求我何事。”
官杨面色一喜,有戏。
他看着萧牧一,问道:“那个,君上,可否让我和你一起去南溪调查少女干尸呀。”
萧牧一看着他,那种眼神介乎是防备和兴味之间,配上其嘴角弯起的若有若无弧度,看得官杨莫名其妙心里直发毛……沉默了半刻,萧牧一才道:“先是放走血族暗探,而后又触及我底线,若你是我,官杨,给我一个带你去的理由?”
话罢,房间沉寂良久,忽然,官杨什么也没说,就是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诚恳。
“我,官聆秋,对着这个天,对着这个地,就那晚的王八抹布事件,特此向我们光音神庭最英俊潇洒,气度无双的灵顼君表示诚挚的歉意,你就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吧。”
官杨声音清澈,诚意满满。
萧牧一顿了片刻,直言道:“不带。”
一盆冷水临头泼了下来,官杨不解:“为什么呀,你动动小指头就能解我燃眉之急,你若带我去,此次立功,便可解我青璃山百人困顿之苦。”
解青璃困顿只是个托辞,官杨真正的目的烂熟于心,人呐,有时候为达到目的,就得演好戏,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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