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爱拼命之人

    世事飘摇不定, 岁月深不见底,生活不是诗情画意,而是深不见底的变幻无常。

    如若一个人没有力挽狂澜的强大能力, 人生便是荒烟漫草, 叹息无望跟着疯长。

    云衍忽然问道:“官杨, 我问你啊, 若你是徐长流, 你会啷个做?”

    官杨却是突然沉默, 故事里头风烟弥漫, 片刻,他才道:“其实我也不知,但若是心爱之人不在这人世了,我可能会活下去, 也可能会活不下去。”

    云衍见他眸色, 隐隐瞧见端倪, 遂低声问道:“瞅你这副模样,莫不是有了心爱拼命之人?”

    官杨长叹一声, 道:“实不相瞒, 心上人, 早已有了。”

    云衍道:“若真是让你都没了活下去的念想,你得喜欢那人到什么程度啊, 不敢想。”

    官杨道:“自是入骨相思,至死也不能休,云衍君以后也会有的, 届时便懂得这个问题究竟该如何处理了。”

    风声传递情丝入了里间。

    萧牧一躺在床上闭目缓神,此时听得外间两人言语对白,再也没有睡意,窗外是车水马龙,人世喧嚣,连着万千聚散离合,有些人在清醒中沉睡着,有些人相反,心神牵动浮沉之际,他只是莫名有些心疼官杨。

    前世他们的朦胧心事,被世事权谋烟云挟裹着,早就身不由己。

    不止七圣器的利用,包括官杨的自杀,他有悔。

    此悔早已烙入他的心间骨髓,似乎只有放弃一切随官杨重生,这份悔,才有解救忏悔余地。

    若说两人重生唯一不同的便是心境,重来,官杨是想竭尽所能,找出前世那位幕后人,而对萧牧一而言,即是拼命两全,野心他想要,官杨,也不能放弃。

    半晌,萧牧一起身披上外衫,冷白手指撩开竹帘,只见竹窗外已是暮时琉璃之色,耳畔隐约有街道银铃声传来,盘腿坐在竹榻上的官杨云衍听闻动静,停止话语,偏头看去,是萧牧一起了身来。

    隔着竹帘,官杨,萧牧一视线忽而对上。

    前世跌宕纠缠,成了眉间心事。

    终是云衍出声打破了这微妙氛围,他呜呜两声,似喜极而泣:“老大,都快睡了两天,你终于醒啦。”

    萧牧一轻轻嗯了一声,只见云衍这个小话痨拉着萧牧一坐在小榻上,便将昏迷之后的事情概述给了他听。

    三刻复三刻,待到天光终于散尽之时,云衍才歇了话头,拎起桌上茶壶喝了好大几口。

    萧牧一眼眸低垂,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道:“徐长流可醒来?”

    官杨道:“今夜情人桥,他如约奉还魂戒。”

    闻言,萧牧一却是忽而敛眉,道:“如约奉还,怎么讲?”

    云衍解释道:“咳咳,这事说来有点话长,裴奉嵊当年去往凡界之禁地取神武当归的时候,徐长流不是身受重伤吗?你猜他咋受重伤的。”

    官杨道:“据闻是徐长流当时与萧仙主为了魂戒起了争执,随后徐长流不敌,才被萧仙主重伤了。”

    当时萧逐光并未当上三界仙主,只是落溱的心腹之将,时任光音神庭十二玄君之第二位,人称皓华玄君。

    云衍与官杨二人就如同搭台说相声,官杨话音刚落,只见云衍轻拍竹桌,言词厉色道:“传闻那日二人一战,天地倏忽间黯淡无光,本来徐长流是打得过的,但是萧仙主当时有落溱亲赐的净神剑,徐长流被净神剑伤了元气,自古成王败寇,所以他就答应将魂戒给光音神庭,谁料此时半路杀出一位手持当归的裴奉嵊,加之萧仙主被落溱急召回了光音神庭,所以,魂戒一事才耽搁下来了。”

    官杨道:“大致就是这样,其实徐长流真没想过将魂戒据为狐族已有,此番回去,还望君上解释清楚,莫让萧仙主心里因此存了嫌隙。”

    云衍道:“舅舅向来最明是非公理了,怎么会心生嫌隙,官杨,你想多了。”

    萧牧一却是轻轻嗯了一声。

    见萧牧一似乎明白自己的意思,官杨心下便轻松了,云衍活的自在单纯,其中有些事情,对他而言,糊涂点倒没什么。

    重生以来,官杨细细思索很多事情,最后才注意到仙主萧逐光这个人,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例如这次,他早知晓魂戒在南溪,却暗自让萧牧一化作严袭的模样来调查,而严袭,又被他派遣去了哪里。

    不得而知。

    心下虽对萧逐光存疑,但官杨面上还是顺着云衍的话语道:“萧仙主自然是公正明理,但若有心之人想将此作大作文章,徐长流祭司怕是也免不了罚的,百年之前,那场仙祭令已经让他用性命作代价了,他刚醒来,已过这么多年时光,加上裴奉嵊的事情,以他静笃之性,唉,还是少言为妙,也别让他卷入光音神庭这些凡尘琐事了。”

    云衍撑着面颊乖巧道:“那还是只有老大去和舅舅说这些了,毕竟,光音神庭所有人都晓得,舅舅最疼老大了。”

    这时,官杨目光移向云衍道:“云衍君,世人都知与我一同来的是光音神庭大侍郎,为何你,前几日在墓室中看见君上却不惊不慌,莫非,你来的时候就知晓了君上化作了严侍郎的模样?”

    云衍咬着下唇,片刻才道:“是冷面瘫告诉我的,他被舅舅派去了江南,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神神秘秘的,那天若不是被我在碧空尽撞见,我也不知道,老大竟然化作他的样子来了南溪。”

    原来严袭去了江南。

    萧牧一,官杨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即不再言语。

    七月十五沥花山之际,裴瑾瑜忽然宣退国主之位,与此同时,大祭师纳兰月霆宣布诏书,南溪少女干尸凶手于前几日落网,并已将其绳之以法,七月十五沥花山,照常举行,情之殊途自今届起废除绫花圣女遗体观赏,将作私人住宅,禁止对外开放,至于绫花圣女习俗,复至百年前荣光,不再祭奠沥花山。

    沥花山之夜,南溪浮黎城在渭水河畔举行篝火晚会,今届绫花圣女将在独台之上,孤身献舞。

    官杨,云衍两人身着篝火晚会男儿服饰,只有萧牧一,许是上次那根野鸡尾羽与原谅色留下的阴影,便着了常服。

    三人与徐长流相约情人桥相会。

    一路上,星光顷洒于湖面,穿梭于热闹集市之中,云衍官杨精力最为旺盛,官杨手中的零嘴都快满怀了,云衍手里握着一根糖葫芦,时不时喂去官杨一颗,官杨两个腮帮子股的满满的,还要借机于萧牧一说话。

    “君上,你……看,桥边……贩卖的夜昙是不是颇为素净美丽。”

    见他似乎噎着了,萧牧一轻轻拍拍他的背脊,遂循着他目光看去,只见情人桥头,有一孩童提着一篮夜昙,身旁倚着一木架,上面挂满了面具,萧牧一道:“纯白无暇,犹如星月之辉,不错。”

    所以,你是要买给我吗,这句话还未从萧牧一口中说出,岂料官杨下一句便道:“我觉着这花挺适合严袭的,我去买一些花种,若是种在落仙宫后的荒土空地,严袭夜读之时,窗外昙花盛放,与月成辉,想必是极美的。”

    闻言,萧牧一瞥他一眼,竟是无言以对。

    萧牧一声音有些酸味:“随你,不过,买花种我可没钱。”

    闻言,云衍道:“老大你作为神庭首富,怎么可能没钱,你在骗人哦。官杨是你家的人,莫不是你瞧着官杨给冷面鬼买,在吃冷面鬼的醋……”

    官杨微微瞪眼,有些不可思议道:“云衍君,这……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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