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肩膀有血迹渗出, 棠千语顿时怒气横生,此刻完全将沈惊鹭的劝告抛诸于脑后,眼下只想杀了眼前这只畜生解气。
棠千语正欲出手时, 沈惊鹭手中的“争渡”猛然出鞘, 飞快的将迦陵云伽射出的羽箭打散, 一只羽箭堪堪贴着棠千语的发梢擦过。
沈惊鹭动作极快的将罗盘升至半空, 欲解除棠千语布下的困魔阵, 就在这时, 有一物破空而来, 直中罗盘,不过瞬间,古铜罗盘四分五裂,阵法反噬, 沈惊鹭胸口一闷, 口中溢出一股腥甜。
“师兄!”白颜一声娇呼, 连忙上前扶住沈惊鹭。
棠千语脸渐渐变了颜色,眼里迸出愤怒的火花, 看模样似要将困在阵中的迦陵云伽碎尸万段。
官杨即刻捻过树叶尖滑落的露珠, 稍加施力向棠千语握剑腕间击去。
“铮”
棠千语的“风潜”稳稳插在地面。
“谁偷袭, 有种站出来!”
棠千语跌回地面,转着手腕, 四下查看。
正当三人惊疑之间,有一物从浓密树叶间翩然落下,伴着一片碧绿梧桐叶, 一朵洁白的梧桐花,落进了棠千语发间。”
棠千语上前一步,一把扯落发间梧桐花,望向茂密的树顶,厉声问道:“树上何人!?”
“迦陵云伽,非晨露不饮,嫩竹不食,梧桐不栖。”
清澈的少年声自梧桐树间响起:“世间此等稀有之物,你竟想杀之而后快。”
官杨一声轻笑。
棠千语听出了官杨的声音,心道一声冤家路窄,看看四周,怒笑一声道:“官聆秋,有种你倒是下来说话,鬼鬼祟祟的算什么本事!”
“左一个有种,右一个有种,我若不下岂非显得我没种。”
官杨语气揶揄回道,将竹筒里的露水倒进腰间一个晶莹剔透的容器里,一个翻身下了梧桐树。
沈惊鹭这才勉强提神,看向树下少年,身形挺拔端正,一根细绳垂在发揪上,细绳上的羽毛冒着温润的黑色光泽,双眼如天山之水般清澈,眼圈自带红晕,眼角微微下垂,鼻子高挺秀气,弧度自然,鼻翼内收,一身黑色云祥蝠纹窄袖劲装,腰间玉犀带,长裤扎在黑色流纹锦靴之中,此时正微微抬着下巴笑着看向棠千语。
不过,这笑容落在棠千语眼里,却多了几分挑衅。
沈惊鹭见情况不明,心下存疑,根本来不及劝阻,身旁棠千语已是面色阴鸷将“风潜”掠起,剑光凛凛,直冲官杨面门。
桐花飞散,官杨一个灵巧的侧身,两指已是轻松夹住剑身,随即,指尖发动一股灵力捻过一朵飘过的梧桐花,正中棠千语,看似轻松的一击却是用了几分力道,棠千语顿时闷哼一声,官杨将手指尖的剑身一个回旋,那把风潜剑已是稳稳插入棠千语眼前的三寸地中。
白颜看向官杨,道:“官聆秋,为何出手碎了我们的罗盘!”
“这么美的女孩子这么凶可就不好看了,何况。”官杨指着地上那对碎铁,解释道:“这东西,还真不是我打碎的。”
棠千语轻嗤一声,只当官杨是个没欣赏水平的放羊仔,无端横了一眼白颜,心里暗暗鄙夷道:这清汤寡水的村姑也能称好看,旋即便是怒目圆瞪,对着官杨道:“官聆秋,你好意思狡辩!刚刚就你躲在树间,不是你还能是鬼,你……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上次是在白露饮霜堂,再然后就是秋较蹴鞠,这次又是灵元,你非要跟我过不去?”
自己三番两次相让,可世间事只有一而再,却没有再而三,官杨一声轻笑,道:“打你还算轻的了,第一,刚刚你家师兄明明劝诫过你这里已有人布阵,你还一意孤行取灵元,第二,迦陵云伽乃是世间稀有仙禽,你先伤它它才下意识反击,你竟然还动了杀心,第三,好心让你少犯一桩杀戒,你还拿身份压人,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若真是什么贵族世家晚生,你家的长辈能接受得了你这样性格的晚辈吗?”
棠千语脸色是又气又怒,强声辩解道:“你胡说什么,取灵元最后只看结果,别以为你弄个什么破阵法,迦陵云伽的灵元就是你的了,有种咱俩光明正大比,看谁赢过谁!”
“刚刚不是已经胜负分晓了吗?”
“那不算,你偷袭算什么本事,无耻卑鄙下流!” 想起刚刚,棠千语脸上一片烧红,嘴上还偏逞口舌之快。
官杨挑眉一笑,隐隐露出两个小虎牙,这能算卑鄙无耻下流的偷袭?
这时,有桐叶飞花被惊落,刚刚的慌乱造成伽陵云伽被困于两阵之中,它一时又挣脱不得,在梧桐树上空嘶鸣不止,听见伽陵云伽的惊恐哀怨叫声,官杨心生不忍,两方困魔阵法交织,受苦的只有被困阵中之物,想了片刻,官杨指尖溢出一股灵力,敛去了自己布下的困兽阵。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棠千语这人行事行径竟是这般无理傲慢,官杨前脚刚撤去阵法,棠千语后脚就跟上。
没有阵法相困,梧桐树顶的伽陵云伽一个转眼,便没影了。
官杨:。。。。。。
瞧见官杨此刻略显憋屈的脸色,棠千语只觉比寻到灵元还要让他开心。
“不好意思,手抖了。”
棠千语话音刚落,林间空气中蓦然漂浮着一股血腥味,由远及近,愈发浓烈。
官杨正神,侧身看向前方道:“不出意外,刚刚手抖碎罗盘的人来了。”
天色猛然阴沉几分,有墨黑乌鸦一群盘旋而至,官杨一行人前方不远处,林光幽暗中,一股气流渐渐盘成一个漩涡,周围气流急剧加强,犹如狂风过境。
强劲的风让棠千语白颜不得不后退两步,用双手挡在了脸上,沈惊鹭也是勉强才能稳住身形。
洁白的桐花从树上撕裂散落,残花狂风,席卷周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官杨微微向前踏了一步,厚重的云层似要逼近这地面,他的面前,悄然出现一抹暗黑的身影。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是一道十分嘶哑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阴邪无比,官杨却是呼吸一滞,这道声音他很熟悉,太阳穴突突的跳,深深吸了一口气,官杨睁开眼整理视线。
来人正是血族魔党流月。
官杨看着流月,身上戾气相比之前更重,十六七岁年纪,一身黑色长袍,衣领极高,手里抛玩着两个石子,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邪魅而病娇,此时,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此时正紧紧盯着他。
刚刚沈惊鹭的罗盘,正是他出手所碎。
棠千语目光稳稳定在流月腰间那还在滴血的双刀刺,眉目间闪过一丝惧色:“四国禁令,非神庭修真者,不可进入炼野魔域。”
流月一阵怪笑,轻轻抽出腰间的双刀刺,苍白的指尖抚上刀面,望了一眼棠千语道:“如你所说,四国禁令,这跟我有何关系?”
官杨目光注意到了流月腰间的刀,神色若有所思,随即便是一笑。
他识得这天使刺,天使刺是血族七圣器之一,这是一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器,曾有一座城,整整五千人,死在这把兵器上,是出了名的屠刀,被杀的灵魂永远禁锢在天使刺上,带着无限诅咒,造成无尽的杀怨。
不过,怎么会出现在此时的流月手中?
不待官杨深思,流月又道:“单枪匹马闯入弥楼山婆娑洞,毫发无损取走白泽兽血,不得不说,我佩服你。” 流月将天使刺悬回腰间,掌间翻腾出一股白色灵力,嘴角那抹阴沉的笑意让他整个人显得阴郁邪肆。
官杨一笑,流月还会“抬举”人了:“论佩服,该是我佩服你,你此番作为,罔顾盟约,梵卓都不管你?”
“是吗?” 流月低喃一声:“魔党亲主梵卓让我避你,不过,我到很想会会你是个什么怪物。”话音落地,流月眼中杀意凛冽,不过瞬间,腰间那把天使刺连着掌间的灵力盘旋而出,直袭官杨而去。
这小子,行事还是和前世一样,残暴狠厉,争强好胜。
电光火石之间,站在最先的官杨反应极快,一个横踢扫过那天使刺,力量相撞,天使刺的刀柄发出犹如亡者的呜咽,二者立马缠斗在一起,沈惊鹭握紧长剑想上前,却被棠千语一把拉住。
“师兄,不要掺合!”此番状况,流月明显是冲官杨而来。
“能进弥楼山深处,我道你是多少好灵力,看来也不过如此。”
流月目光轻蔑,加咒念诀,天使刺是淋过万万人血的魔器,经过流月魔咒加持,引发万万亡灵的怨念,化成一道道诡异凌冽的银光,官杨修长灵活的身影周旋其中,姿态敏捷轻巧,倒也一时半会奈何他不得。
那天使刺的散发的怨念越发强大,亡者之音窜进每一个人耳朵里,真是凄亡又怨然,极端扰人心神。
流月抵着唇角,眼中发出嗜血而兴奋的光芒。
还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怨灵。
流月笑的古怪,那是从骨子散发出来的一种阴冷,随即口中默念咒语,周围劲风气流陡然加快,在他的背后渐渐形成银白色漩涡风暴,这些怨灵仿佛被什么巨大的神秘力量吸引,疯狂残暴的卷入那个银色洞穴,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被无情的吞噬。
开始狂风飞花的周遭此刻变的奇异的安静。
官杨眼神也是紧锁着那个银色漩涡。
暴风雨前永远都是宁静的。
不过瞬间
铺天盖地的黑色实体怨灵猛然从银色漩涡涌出,发出充满嘶哑压抑撕裂的痛叫,直冲云霄,络绎不绝扑向官杨和梧桐树下的棠千语三人,那焦黑干枯的利爪似要撕裂他们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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