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
楚辞站在沈昼对面不远处, 他们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排休眠的自动清扫机器人,此时已经过了垃圾清扫时间,因此垃圾处理站不会有人过来, 沈昼刚才就将昏迷的保镖汉克藏在这里。
“这个问题问到我了,”沈昼诚实地道,“事实上我并没有想好, 因为他的警惕性比我想的要高,所以不得不打晕他。”
楚辞接上他的话:“而且这里不是雾海,你不能采取……嗯, 一些常用的手段来让他开口。”
“常用的手段?”
楚辞说:“比如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威胁他之类的。”
沈昼:“……”
“而且你不能让他看见你的脸,”楚辞继续道,“如果他看到了, 你也不能将他灭口, 所以打晕他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沈昼摊了摊手。
楚辞慢吞吞道:“但其实你的行为已经越过了红线, 这是不是属于故意伤害?”
“不算,”沈昼道,“我们假设警察立案了, 汉克先生也能提供强有力证据的情况下,检察院依旧不会起诉我。”
“为什么?”楚辞惊讶。
“因为他喝醉了。”沈昼平和地道,“他不仅喝醉了, 我猜测他还使用了一些致幻剂之类的药物,剂量很轻, 但是我见过这种药的症状。”
“也就是说, 他其实神志不清?”
“对,”沈昼笑道, “这种情况下, 他的指控本身就是存疑的, 你知道首都星的对毒/品的监察力度。”
“如果他使用了药物,”楚辞皱眉道,“就算他醒着,你恐怕也问不到你想知道的信息。”
沈昼耸了耸肩:“所以你刚才问我的时候我才说,你问到我了。”
楚辞挑了一下眉。
“现在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沈昼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楚辞眯了眯眼睛:“你叫我来实际上是有目的吧?”
“当然,”沈昼哈哈大笑,“我想借用一下埃德温。”
楚辞敲了敲在自己的终端:“请便。”
“埃德温?”沈昼叫道,“麻烦你帮我解析一下汉克的终端,我想要知道埃布尔森·琼死亡当天他的移动轨迹,这应该是有记录的吧?就算没有,你也可以计算出来对吗?我记得你有这个功能。”
埃德温答应:“好的。”
“如果他终端里的线索不足以证明,他和埃布尔森·琼的死亡有关呢?”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而且,”楚辞道,“就算汉克杀死了温巧安,你现在也没有办法去证明,琼就是温巧安的客人。”
“我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得到答案。”沈昼道。
“什么?”
“温巧安的箱子。”沈昼低下头,凌乱的发丝垂下来,在他额头上遮出杂草般的暗影,“我不明白,汉克如果觊觎温巧安的钱财,直接带走她的首饰盒就好,为什么要连她的箱子一起拿走?”
楚辞敏锐地道:“那箱子里有东西?”
“也许。”
沈昼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这时候,埃德温的声音响起:“模拟出了终端当天的移动轨迹,这是模型图。”
楚辞的终端自己亮起,在空中投射出一副简单的图像,而沈昼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凌晨时分的位置上,汉克果真去过温巧安的家,他是杀死温巧安的凶手!
也就是说,温巧安大概率和琼同一天死亡。
“他去过垃圾处理场,”楚辞道,“是去销毁证据?”
“也许……”沈昼重复了和刚才一样的话。
“可如果这样的话,线索岂不是断了——诶,他也去过点心店?”
沈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道:“埃德温,能不能帮我入侵敏斯特南城大道的城市监控?”
埃德温道:“可以,但是容我提醒,沈老师,侵入智慧城市管理系统窃取数据是犯罪行为。”
沈昼笑了笑:“侵入他人智能终端窃取隐私信息也是违法行为,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帮Neo用安全局的防火墙测试她的算法。”
埃德温一声不吭的去查城市监控了,沈昼接着道:“找一辆黑色的卡捷,车牌尾号是268。”
楚辞惊讶了一瞬,随后恍然大悟:“我记得你说过,琼死亡的时候所乘坐的那辆车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对。”沈昼点头,“而且之前我一直都疑惑为什么琼在半路会让自己的司机下车,现在看来,他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借着聚会的由头和时间差,去和温巧安约会。”
“找到了。”埃德温插话,“这辆车在当天下午十八时途径南城大道,然后去了南城大道2938号,然后一直没有离开过。”
“南城大道2938号,”楚辞瞪大眼睛,“不就是咖啡馆吗?可是琼当天明明是晚上二十时才去的——”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冷静道:“这么说,他其实早就到了。”
“我想,他当天下午先是让司机载着他去往敏斯特,半路上买好点心后让司机离开,自己换车直接去了咖啡馆见温巧安,也就是说,他提前两个小时到了阿咖啡馆。
“而那辆切换到自动驾驶系统的空车一直在路上行驶——这就是为什么这辆车中途一直没有停,城市监控对他的监测样本全程完整,因为它为了拖延时间根本没有穿越空间场,而是一路行驶到了南城大道,当然,车里并没有人。
“而骗过城市监控的琼在和温巧安约会的过程中被温巧安,或者是汉克,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杀死,而等到那辆车抵达咖啡馆的地下停车场之后,他们就将琼的尸体放置进去,伪造成自杀的样子。
“至于温巧安,她在琼死后迅速离开,先是去了俱乐部,将点心分给自己的熟人,然后回家,想通过洗头发改变自己的样貌特征,收拾东西准备逃离,然后被追上门来的汉克,杀死在了家中。”
楚辞想了想,道:“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还要回俱乐部?看她家里的样子她当时应该很惊慌,理应直接逃走才对——也许是因为她拿到某样东西?”
“有可能,”沈昼点头,“我们假设她回俱乐部就是为了带走某样东西,那么她最后到底有没有达成目地,那个‘东西’,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楚辞忽然抬起眼睛:“她的箱子?”
“很好,”他叹气,“又死胡同了。”
沈昼笑道:“不论是不是和箱子有关,我认为我们今晚的收获已经足够,至少知道了琼是怎么死的。”
“可还是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楚辞“啧”了一声,“而且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死琼,温巧安的箱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认为你这几句话已经完全总结出了今天的结论。”沈昼点头。
楚辞揶揄:“你下一句是不是就应该说,林,看来你很有当侦探社的潜质。”
沈昼哈哈大笑:“我又不是艾略特·莱茵!”
“而且我并不认为你有成为侦探的潜质。”
楚辞好奇:“为什么?”
“你太着急了,”沈昼说,“对于真相,需要有足够的耐心,你太着重结果,有时候反而会忽略一些关键细节。”
“好吧。”楚辞耸肩,“我也没有想要成为侦探的意思。”
“我们走吧。”沈昼说。
楚辞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死尸一般的汉克:“他怎么办?”
沈昼弯下腰,从保镖的口袋里掏出一瓶单独分装的胶囊拆开扔在他手边,道:“这样不论是他自己醒来,亦或者是倒霉一点被巡警发现,都会认为是药物所致的幻觉,他不会记得是有人打晕了他。”
楚辞和他并排走出了垃圾处理站,午夜时分,路上已然行人稀少,而周围城市监控都被埃德温屏蔽,他们如常地走到街口,楚辞忽然道:“其实你可以让我对那个保镖做精神分析是,读他的记忆就好了。”
沈昼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了精神分析?”
“我没有学。”楚辞道,“但是我可以做到。”
“精神分析师也不能对活体进行分析吧?”沈昼挑眉。
“是,可是我不会对他的精神造成任何损伤。”楚辞笃定地道,“我能做到。”
“我相信,”沈昼点头,“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怀疑,但如果是你,我绝对相信。”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楚辞道,“但你没有让我那样做。”
“因为始终觉得,”沈昼沉吟了一下,道,“不应该去干扰人的精神意志,哪怕是为了我所追求的真相。”
“而且,”他轻快地笑了一下,“就算只是靠线索和推理,我也能推断出真相来,不是吗?”
楚辞点了点头。
沈昼的笑意扩大了一些,他道:“埃德温,你有复制汉克的终端信息吗?”
埃德温道:“沈老师,容我再次提醒是,私自收集他人的隐私信息是违法行为,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
沈昼哈哈大笑:“需要你提醒吗?我比你更清楚法律,我可是个律师。”
他接收了埃德温传输过来的讯息,其中包括汉克自琼死亡之后的移动轨迹,沈昼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这些模型图,某一刻,他的脚步倏然停住。
“怎么了?”
“汉克最近一直在出入各种典当行和二手奢侈品商店。”
楚辞忖道:“他在将温巧安的首饰卖掉?”
“不,温巧安没有这么多值钱玩意,”沈昼抬手划开了面前的模型图,就像是拨开一片迷雾,“我猜……他也许是在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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