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晗的电话很快打过来。
“怎么回事？”
凌安看一眼急诊室那边已经赶过来的女孩父母, 拐进旁边的安全通道接电话。
“不知道谁泄露了我的行程, 我刚到医院，从车上下来，就有一群粉丝跑过来, 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情绪很激动，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话，一直往我身边挤，事故更具体怎么发生的, 我不知道。”
凌安很冷静，几句话把事情讲清楚, 继续, “视频不止一个人拍到, 你把传到网上的, 各个角度的视频全部保存好，仔细看一遍，先弄清楚踩踏怎么发生的。”
顾林晗沉声, “好。”
“网上的舆论也要监控, 注意它的发展, ”指尖在腿侧轻敲, 凌安抿了抿唇，“我怀疑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上个月，也发生了一起接机踩踏事件, 事故甚至波及无辜路人，一个才七岁的小孩被疯狂的接机粉丝卷入，险些死亡。
事情发生后，各大主流媒体同时发声批评告诫，艺人也接二连三站出来呼吁，尽力约束粉丝。
才一个月，就又发生踩踏，无疑是要把他推上风口浪尖。
是谁？
林、宋、周三家？还是，其他人？
“我会查清楚，”顾林晗说，“现在情况是，网上发酵得厉害，应该有人混在里面借题发挥，有水军下场的痕迹，他们又把上个月的事件拉进来说。
原本之前那起踩踏，已经让上面重视，时隔一个月就再次发生，你很可能被抓典型。”
“我知道，我这边会马上发微博反省道歉，你找营销号推一下。”凌安吩咐说。
又交代一些事，凌安挂了电话。
然后，迅速编辑了一则内容，发上去。
@凌安V：对不起，为因我造成的恶劣影响，向大家郑重道歉。同时再次呼吁大家，公共场合不要拥挤，不要推搡，自觉遵守秩序，有序排队。请务必把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出事就道歉，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就蹲一个女孩后续。】
【不是粉，在现场，能听见凌安一直在劝大家不要挤，可没人听，说到底，粉丝有时候真的太疯狂了。】
【可怕的是，粉丝堵到医院去了。】
【难道没人好奇，为什么粉丝会知道凌安在医院？阴谋论一下，是凌安团队自己泄露行程，想炒一波？】
凌安没去看网上的后续，又给陈平打电话。
他刚才有交代陈平，让陈平向那些粉丝打听这次活动组织的人是谁，他在医院的事，又是从谁那里拿到的消息。
电话里，陈平告诉他，“她们都在一个群里，群新建没多久，群主是一个叫林桑桑的女孩，她没参与今天的活动。
今天的活动，是群里一个粉丝策划的，你在医院的消息，也是她给大家的，不过她自己因为临时有事，今天并没有来。”
林桑桑，凌安记得她。
他第一次上热搜，还是因为她发的照片。
把得到的消息转给顾林晗，让他去查，凌安收了手机，从安全通道出来，回到急诊室。
女孩哭得眼睛肿了。她左脚肿得老大，是骨折，需要手术，但需要消肿才能做，双手掌心有擦伤，已经处理好了。
万幸的是现场人不是很多，她摔倒很快就有人发现，没伤到内脏。
陈安抱着手臂倚在旁边墙上，望着女孩和他父母，视线带着打量，见凌安回来，点了下头。
女孩的父母也看见了凌安。
母亲疯一样冲过来，冲着凌安破口大骂，骂他带坏她的孩子，骂他让她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不听话，只知道追星，烧掉家里大批的钱。
凌安没说话，安静站着。
耳边是女孩的哭声，女人到骂声，心里很乱，又烦闷。
努力屏蔽噪音，他在想，到底是谁做的？
陈安挡在凌安面前，隔开他和女孩的妈妈，回头对凌安说：“你要不要先上去？”
凌安现在没法走，一走被有心人传到网上，又是一波血雨腥风。
他摇摇头，“我没事，顾林晗很快会过来。”
女孩母亲骂够了，换她父亲出来，对方应该是个老烟民，牙齿、手指指尖被熏得泛黄，搓着手，看凌安。
“这医药费和赔偿金，我们是不是也要算一算？不多，一百万就好。”
陈安惊得下巴要掉，口快，“一百万？你讹钱啊！”
凌安还没说话，女孩妈妈再次撒泼，“怎么，你还想赖掉不成？我女儿现在躺在这里，都是因为你。你一个大明星，连这点钱都不肯出吗？！”
她瞪着凌安，忽然跑出房间，到外面走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明星，害我好好的女儿现在躺在病床上，脚肿成这样，骨折了，还要做手术。她明年就高考了啊，伤成这样，要多久才能好，缺课的时间，谁来补？万一高考没考好，我女儿的未来怎么办，谁来负责！
可是，他连医药费和赔偿都不肯出，简直太欺负人了，大家给我评评理啊！”
因为凌安出现，急诊室聚了不少人，前面在诊室里的话，大家没听到，但这会她跑到外面闹，所有人就都听清了。
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
踩踏事故的热搜还挂着，并且名次一直往前，现在到第六了，来龙去脉很多围观的人都清楚，
怎么算，错都不能归到凌安头上。
然而架不住有人圣母心泛滥，天生同情弱者，也架不住其中有人别有用心，嫌事不够大，有心造谣。
这部分的视频又被传到网上。
不明真相的网友是最好的利器，午时舆论越闹越大。
【什么鬼？医药费都不肯出？】
【卧槽，太奇葩了吧！他个明星，还缺这一点医药费？】
【就凌安这样，还有粉丝给他洗？】
【怎么说，发生踩踏也有他的部分责任吧，不出医药费，推得一干二净，之前的道歉仿佛笑话。】
【就凌安这样的人，真的能演曹建新的戏吗？我觉得不合适吧？】
【？？？曹建新的戏，什么情况，不是还在选角吗？】
【没有的，凌安是最早定下来的人，演男二，百晓生下午爆料的，也有曹建新团队的工作人员回应了，是真的。】
【别这样，我不接受。】
【为什么凌安是最早定下来的，走星空的关系空降吗？卧槽，突然更恶心了。】
【@曹建新@曹建新@曹建新，换人换人，不然就抵制！】
……
陈平第一时间，把事情报给了秦宴。
秦宴听完，神色冰冷。
江行越在各大区逛了一圈，放下手机，感慨说：“网上闹得很厉害，背后的人这一招高啊，还够狠毒。”
他分析给秦宴听，“很明显，这就是个局，利用粉丝围堵凌安，制造踩踏，呼应上个月发生的事，站在舆论制高点，还能引起上面人重视，抓凌安典型。
我想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曹建新的戏。”
秦宴表情又冷了一个度，“你有人选？”
江行越没瞒着，“有几个。”
他指指自己耳朵，又啰嗦其他，“在娱乐圈里，但凡有点名气的艺人，就没有事能瞒过我，吃瓜小太子名号不是白叫的。”
秦宴不想听他废话，“谁，说。”
江行越点头，报了几个名字：“赵成毅，夏锡、付易恒。曹建新的剧本很早就完成了，之前也私下找过适合饰演那个角色的人，他们三个都接触过曹建新，对角色非常感兴趣。这次听闻曹建新公开选角，再次尝试投递简历，想试镜，但因为早早就定下凌安，他们都被拒绝了。”
秦宴“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江行越在旁边听自家表哥足以冻死人的瘆人语气，忍不住搓搓手臂，要完要完，有人要倒霉了。
另一边，急诊室。
顾林晗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没喘匀气，就开始安抚女孩的父母。
两人仍然骂骂咧咧，胡搅蛮缠，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看着他们无理取闹，不管顾林晗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自说自话的模样，凌安眉头皱得更紧，心里的怀疑越发强烈。
不对。
太不对了。
凌安抱着顾林晗带来的电脑，把收集到的十几个视频一一打开，基本都是从混乱才开始拍，没拍到谁推倒女孩。
翻到后来，他终于找到一个，从粉丝群朝他冲过去，就开始拍摄了。
全程五分钟，但距离远，加上手抖和像素原因，有些糊。
把视频反复逐帧研究，凌安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女孩一直站在比较后面，后面才开始往里挤，在挤之前，似乎还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一股深深的恶意从尾脊骨往上窜起，凌安手脚冰凉，脸色彻底沉下来，拳头攥得很紧，半晌才松开。
找来陈平，他低声交代，“你帮我办一件事，去调医院停车场的监控，再把医院外面那条路的监控一起调过来，我知道你有办法拿得到。”
陈平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周漾代替顾林晗，继续跟女孩父母周旋，顾林晗朝凌安走过来。
凌安把自己的发现跟他说了。
“艹！”直接爆粗口，顾林晗忿忿说，“我就知道，这一家人态度都不对，那个女孩一直哭，好不容易停下来，要问一句话，又开始喊疼。
她父母更是完全听不进去人话，答应给他们赔偿，让他们签份文件，他们居然又说，我设了陷阱，要害他们，根本就是为闹而闹。”
他停下来，又看凌安，拍他肩膀，“没事的，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没料到。”
凌安垂眸，“嗯，我知道。”
他安静一会，轻声叹息，“只是，如果女孩的摔倒是她自己设计的，那这份恶意，太大了。她多讨厌我，才会这样牺牲自己陷害我？她才十八岁，这么小，万一真的出事呢？”
顾林晗沉默几秒，说：“你也说，她十八岁了。她已经是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全责了。”
凌安久久没开口，头低着，看不请他的神色。
许久，他才把脸抬起来，表情冷峻，语气裹满寒意，“策划这件事的人，我一定要揪出来，他的做法，太恶毒了，我不会放过他。”
“凌安，你赔我女儿的腿，你要负全责——”
那边，女孩父母又闹起来，她妈妈歇斯底里地喊。
这时，“你要谁负责？”
熟悉的声线响起，凌安闻声看过去，就见秦宴穿着长款的黑色呢大衣，眼神锐利，面无表情大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江行越和几个保镖，浩浩荡荡。
停在凌安面前，他低头和凌安对视，声音缓和下来，“我来了。”
凌安看着他，愣住了。
秦宴移开视线，看向闹事的女孩父母，眼神冰冷一片，“我会以诽谤罪名，正式起诉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二更。
比心~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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