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剧组在影视城的民国区, 距离酒店大概二十分钟。
凌安踩点到片场 , 涂琳之前交代过工作人员，所以看见凌安, 没有拦人, 而是将他们带到了涂琳面前。
凌安和秦宴官宣, 引发全民抽奖活动, 火热程度堪比新年，全网皆知, 所以一进来，他就接收了无数的注目礼。
凌安没在意。
他并没有从这些目光中, 察觉到不善和恶意。
他们到的时间刚刚好，涂琳刚结束一场戏。
“时间正好，你们跟我来。”涂琳跟旁边副导演交代一声，就带他们往休息室走。
合同是提前备好的，一式两份。
“你先看，不满意可以提, 我马上让人改。”涂琳推开窗, 拿出支烟想点, 想起屋里还有其他人，便问, “介意吗？”
凌安和顾林晗摇头。
她把烟点上，倚在窗边。
凌安低头，认真看完合同，没有问题, 甚至条件优厚，他没有犹豫就签下来。
签完合同，涂琳才调侃说：“网上的事我看了，你和秦总举办婚礼的时候，记得给我寄一张请柬啊。”
凌安耳朵有些发烫，“那个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涂琳笑了声，“还没一撇吗？我以为捺都描好了。”
摁灭烟头，她没隐瞒，直接说：“我想你知道，我们剧最大的投资人极度恐同，你被迫出柜后，他就坚决不肯让你演，一定要换人。
秦宴亲自跟他谈，但他态度太坚决了，不让一步。
然后今天早上，秦宴干脆以个人名义给剧组投了一个亿，成为最大投资人了，托你的福，我们预算追加了一个亿，再不用抠抠搜搜。”
“……”凌安摸了摸喉咙，没想到秦宴的办法这么简单粗暴。
但怎么说，就很爽。
就有一种：谁还没钱没靠山的感觉。
为了秦宴这一个亿的投资，他也得拍好，让他男朋友能把钱加倍赚回去。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斗志昂扬。
看见凌安的神色，涂琳满意说：“不错，保持这股精气神，然后把全部情绪投入到角色里。”
凌安用力点头，“会的！”
看一眼时间，她站起来，“你现在先去拍定妆照，正式拍摄从明天开始，行程表我传给你，是跟老师那边商量好，已经错开时间了的，就是你两头赶，比较累，要靠自己调节。”
凌安颔首，“我知道。”
定妆照是两套，一套是白西装，一套是飞行员制服，前者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后者是浴血奋战的军人，形成强烈反差对比。
凌安拍完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
涂琳朝他招手。
等凌安过去，她给凌安介绍大家，让大家互相认识。
介绍完，她又说：“晚上跟我还有两个主演一起吃顿饭，虽然你就呆半个月，时间很短，但多认识一些人，跟大家熟悉一下没坏处。”
明白涂琳又在提携他，凌安没拒绝这份好意，“听您的。”
餐厅的距离不远，步行过去就可以，他们一行就四个人，不吵闹。
走进餐厅，熟地上二楼包间，涂琳先点了条烤鱼，其他交给杨妮妮点。
因为晚上还有夜戏，不能多喝酒，所以杨妮妮就是简单点了几道下饭的菜，纯纯粹粹的吃饭。
杨妮妮和张天晓年纪不大，26、27岁，性格也好，非常好相处，不一会凌安就跟他们混熟起来。
杨妮妮一脸好奇扒着他八卦，亮晶晶的眼睛让凌安觉得十分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张天晓哈哈笑，告诉他：“她是日安cp粉。”
杨妮妮不否认，应得很坦然，“对呀。”
她一会还有戏，没卸妆，做戏里的打扮，里面是民国学生服，外面加了一件风衣，这会开开心心凑近他，期待问：“你们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啊？我能去观礼吗？”
凌安：“……”
这个问题，他都不知道，婚还没求成功呢。
“会邀请你的。”他只好说。
杨妮妮开心地跳起来蹦了蹦，“那说好了呀。”
张天晓把她拉回位置上，语气温和又宠溺，凌安听了，多看他们一眼，注意到两人的互动带着自然的亲昵和默契，心里明白过来。
杨妮妮的注意力被张天晓拉走，凌安总算能安心吃饭。
涂琳倒一杯酒，喝完开口，“我们来说说戏，剧本你看完了吗？”
提到正事，凌安也正色起来，“看完了。”
涂琳问：“你觉得佟阳是什么样的人？”
“很单纯的人，”凌安想到昨天看完剧情的心情，缓缓分析道，“他是佟家最小的孩子，是佟老爷的老来子，全家人都宠着他。
从小到大，他做错事，从来没人处罚他，都是告诉他，是别人错了，然后给钱了事，养成了他的性格。
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外面世道很乱，不明白他之所以能活得这么好，做高枕无忧的小少爷，正是因为被他口中的“兵痞”保护着，所以当他急着出门，却必须要为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让路时，会轻飘飘说一句“好烦”。
他本质是善良的人，他会分糖果给穷苦人家的小孩，他看见不平事，也会站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当大轰炸发生时，他会一夕间感悟，长大。
正是因为在那一天，他真正明白了这个时代的残酷，明白活着就是极为奢侈的事，他从家人从小到大为他筑造的象牙塔出来了。”
涂琳点头，“你分析得很好，差不多是这个感觉。佟阳的剧情不多，从文字上看似乎也很容易把握，但其实不好演，尤其是演出他思想的转变，需要你好好琢磨，下一番功夫。”
凌安给自己倒杯酒，敬涂琳，“您放心，我会的。”
这时杨妮妮突然激动地“啊”了一声，凌安和涂琳下意识偏头看她，她反应过来，脸上不好意思飘起红晕。
张天晓关心问：“怎么了？”
她攥着拳，难掩兴奋，“何姐说，Y家邀请了我当他们的代言人。”
过一会，她又不解，茫然说：“但不对啊，Y家和罗思烨的合作应该还没结束，他才刚代言一个月，就算签最短的约，也应该是一季，怎么会现在就换人？”
张天晓笑着拍她肩膀，“大概是有什么原因，被换掉了吧，何姐是你经纪人，她说Y家邀请你，就不会是假的。”
凌安听了一耳朵，就收回视线。
“是秦总做的吗？”涂琳凑过来，小声问。
凌安摇摇头，“不知道。”
他拿出手机，给秦宴发了条微信询问。
很快得到答案。
看着那一个简单的“嗯”字，凌安控制不住，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
下午四点，网上凌安和秦宴出柜的热闹还在继续，百万网友的祝福直接刷屏，然而罗思烨的团队却收到一个又一个噩耗。
先是本来好不容易才拿下来，就差签约的全球奢侈品品牌K家最新一季的代言人被取消，接着正在合作的品牌方也纷纷打电话过来，表示要终止跟他们的合作。
然后，是已经签了合约的电视剧、综艺。
五六个代言、一部综艺一部电视剧全部掉光，团队要急疯了。
尤其是K家的代言人和陈导的电视剧。
陈导是十分有名的导演，上一部权谋剧豆瓣8.8分，倍受观众喜爱，这次带新剧回来，多少演员挤破脑袋想出演，被云柳为罗思烨争取到了男二号。
为了扩大罗思烨的影响力、提高身价，这些天他们已经提前把消息散播了出去，上到新闻媒体，下到粉丝网友，全部都知道他即将成为K家代言人和出演陈导的新戏。
罗粉也因此跳得很高，横着走得罪了不少其他家的粉丝。
然而现在品牌方和影视方却同时打电话过来取消合作，直接让他们成为笑柄，全网都会嘲笑他们，还会影响形象。
“罗思烨人呢？”会议室里，云柳问。
团队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没说话。
云柳压着怒火，“他人呢？马上给我叫来！”
助理连连点头，抱着手机跑出去打电话。
没多久，罗思烨打着哈欠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什么事这么着急，还要开会，我困死了，快点儿。”
云柳冷着脸看他，“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我能做什么，你毛病吗。”罗思烨不耐烦说。
“我毛病？”云柳被气笑了，她掌心用力拍在会议桌拍上，冷厉说，“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吗？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帮你争取到的k家代言人和陈导新戏，因为你做的事没了，还有你身上其他的代言、综艺也全部终止合约了！”
罗思烨一愣，脸色难看起来，“怎么回事？”
“是我在问你，你到底——”她突然停下来，想到罗思烨的家里，想到他家跟公司的关系，能这么直接动他的人不多，除非……
云柳反应过来，两手撑在会议桌，逼近他，严肃问：“曝光凌安和秦宴在一起，是你做的？”
罗思烨眼神飘忽起来，“我……”
她打断他，直接问重点，“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
云柳愣了几秒，颓丧地坐下，揉着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许久才哑着声问：“你做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罗思烨还理直气壮：“告诉你，你肯定会阻止。”
他又忿忿，把责任推到她身上，“都怪你无能，没帮我争取到佟阳的角色，不然我为什么做这个，是你的错！”
云柳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打人，“我告诉过你，你演不了佟阳，你演霸道总裁、演温柔男二或许没问题，因为简单套路化，你的脸粉丝买账，可你想上电影，哪里来的自信？一上大银幕，你的所有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你的演技会更受诟病！”
她已经不想再伺候这个少爷了，反正她混到现在，人脉资源通通不缺，为什么要死死吊在合众一家公司？
她更干脆的直白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你完了。”
“你什么意思？”罗思烨黑沉着脸瞪她。
“字面意思，你伤害凌安，惹了秦宴，你还想全身而退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收收你的脾气，收收你的自以为是，你父母是有钱，你妈是老板的妹妹，但那又怎么样，秦宴愿意，动动手指头，就能收购你们家，收购合众。
但凡你有点脑子，在动手前就应该先查一查秦氏到底多厉害，秦宴有多可怕，明白自己根本惹不起！”
会议室其他人都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忽然，助理苍白着脸站起来，声线有些抖，“云姐，出事了。”
云柳分了目光给她，抱着手臂：“什么事，直接说。”
“罗哥劈腿睡粉的事，被白妍秋爆出来了，她微博挂了聊天记录和开房证据，现在热搜第一。”
罗思烨猛地站起来，椅子拉出刺耳的声响，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不是给够她钱了吗？她怎么还敢乱说！”
云柳一点不怜悯他，冷淡开口：“我说过了，你惹得人是秦宴，凌安是他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0：15】
打脸部分没写完，明天继续。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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