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叶乔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宿醉不可避免带来些微的头痛，她揉着脑袋，睡眼惺忪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待到思想意识一点点重组起来，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航空公司安排的酒店。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她惊慌地打量着自己的装束——身上只裹着酒店的浴袍，内/裤也是酒店售卖的一次性用品，身体隐隐酸痛，头发乱糟糟的，雪白的床单上还有……血？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女性，这几样东西展现在眼前，就足够她联想到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了，她懊悔地敲一敲自己的额头，心里千万遍地骂自己喝酒误事。

    “滴哩哩”，有人刷卡进门。

    “你醒了？”看穿着，进来的这位小妹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叶乔眨了一下眼睛，当做回答。

    小妹朝外面的人点了点头：“先生，她醒了。”

    时进这才探身进来，朝着床上的叶乔问：“我进来了？”

    叶乔眼眸眯起来，问他：“昨天是你……？”

    时进对小妹笑笑示意她离开，然后对叶乔耸耸肩，笑道：“不是我，还能有谁？”

    叶乔垂下眼，长长密密的睫毛掩住内心潜藏的思绪，此时的她，竟然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庆幸，心里在那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是：还好是他。

    至少这个男人看起来还不赖。

    时进不知道她在进行着怎样的内心活动，他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到梳妆台上，说：“不知道你吃什么，买了包子和豆浆，你垫垫肚子吧。”

    叶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没说话。

    “你的衣服拿去干洗了，等一会儿给你送来，你就可以走了。”时进伸出大拇指随手指了指门外，“房钱我已经付过了。”

    叶乔依然没说话。

    时进看看手表，好像有些赶时间，说话的速度都加快了一些：“那个……我现在要去上班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酒店工作人员，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叶乔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这也勉强算是得到了回应，时进也就放心了，他又看了一眼表，心急火燎地说了一声“再见”，便消失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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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进正式接班之前，在楼下休息区拿着刚到手的资料仔细查看，了解今天的天气情况。

    “听说昨天有艳遇？”不用问，凑上来说话的一定是刘长林，比时进小两届的师弟。

    时进白了他一眼，拿起笔在本子上圈圈画画。

    “别装蒜啊，我昨天去楠哥的pub找你，他说你带一个喝醉的美女走了，快说，”刘长林故意伸手抢他手上的笔，“对人家做了什么？”

    “嘶——”笔被人从手里抽走，时进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掉落在手中的笔帽。

    “怎么了？”

    时进摊开手给他看，修长的手指舒展开，中指指肚上，有一道愈合不久的伤口。

    时进朝刘长林扬扬头，示意向自己的手：“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刘长林恍然地睁大眼睛，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连连点头，时进以为他懂了，便也满意地微微点头，把笔拿回来，继续看资料。

    谁知刘长林这二百五，竟然大嗓门地来了一句：“你霸王硬上弓，被打了！”

    休息室内外的人，纷纷对时进投来“关爱”的目光。

    时进什么也不想说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心里十分不爽，那哪里是什么“艳遇”，简直就是“厄运”好吧？

    他本来好心送醉鬼小姐回酒店，路上她非要爬到半米高的水泥台子上，去摘人家商场外面圣诞树上的装饰，在她“如愿以偿”地摔下来时，时进好心地挡在了她身下，然后作为好心的酬劳，他被赏赐了一身的呕吐物，忍着一身脏污，他叫来酒店女服务生帮醉鬼姑娘换掉衣服拿去洗，好不容易忙活了一整晚能够消停会儿了，他又手贱地给醉鬼倒水喝，杯子被醉鬼打碎了，要赔酒店钱不说，还害他划破了手。

    这还不够，最惨的是，今儿一到单位，还得迎接一波误会。有时他真想干脆做个坏人算了，管她喝醉了会不会冻死在大街上呢！可想归想，遇到了事，哪怕吃过一百次亏，第一百零一次他还是会伸出援手。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拿着东西上了楼。

    他来到顶层，接班、就位、戴好耳机，深呼吸，摈弃一切私事的干扰，集中精力，发出指令：“风骏航空FA203，在同公司767降落后进跑道。”

    耳机里传来飞行员复读指令：“FA203收到，同公司767降落后进跑道。”

    “可能需要你们多等一会儿。”时进提醒道。

    “时进是吧？”203的廖机长听出了他的声音。

    “是。”

    “来说说怎么样吧，昨天那姑娘？”

    “这个事，我不方便说吧？”

    “哎呀没关系，说说看嘛。”

    时进沉吟了一会儿，实话实说：“第一次嘛，技术不行情有可原，可是连基本步骤都不知道，就太差了。”

    他这边正说着，耳机里传来另一架飞机的呼叫：“华新HX1306，什么时候可以起飞？”

    从这语气里听得出来，这是位女飞行员，而且似乎心情不好，时进猜测，大概因为是等待太久，才让她如此烦躁吧。

    “额……华新HX1306，你们排在第三个。”

    “今天怎么这么慢？”对方抱怨。

    “前面风骏的飞机有些小故障，需要返航。”时进耐心地解释。

    对面没了声音，时进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可是他没工夫细想，因为那架返航的飞机回来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飞机将要出现的那个方向，又开始忙了起来。

    叶乔第四次抬腕看表，抱怨：“现在的管制员越来越不专业了。”

    “没有吧，他指挥得挺好的。”林雨薇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心里想着，今儿是怎么了，叶乔怎么一会儿一个样，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乐得像个新婚小媳妇，后一刻脸色忽然就黑了，尤其刚刚还特意call过去，对无辜的管制员发火，简直世纪奇观，林雨薇默默地盘算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绝对是生理期作祟。

    想到这里，林雨薇尽量转回到让叶乔开心的话题：“行了别跟他生气了，说说你昨晚的白马王子呀。”

    没想到这一下，竟是点燃了炮仗，叶乔眉毛都要立起来了：“屁马王子！我说这机场效率真低，回去我就申请飞西部航线，再也不来B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