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刚进家门,母亲就迎了上来。
“乔乔呀,回来啦?”
“嗯。”叶乔无精打采的,脱下大衣挂好,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径直走进房间,躺在床上。
“怎么连衣服都不换?”
叶妈妈跟进来,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帮她脱着制服,叶乔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凭母亲摆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叶妈妈刚把制服外套从她身上扒下来,她就又像被人抽干了气的气球一样,重新摊回了床上。叶妈妈挂好了衣服,一回头,见她这样,叹了口气,道:“衬衫赶快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好。”
“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洗,妈你先出去吧。”叶乔有些烦闷,翻了个身,闭眼。
“欧呦这孩子今天怎么啦?”叶妈妈摇摇头,不管她了,低下头看见横在屋门口的飞行箱,想也没想就打开,把叶乔昨天穿过的便服拿出来准备去洗,她抱着衣服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转身回来了。
“我说乔乔,你这衣服上,怎么好像一股香味,不是我们家洗衣液的味道哦?”
叶乔“唰”地睁开双眼,猛然起身,一把将衣服夺过来抱在胸前,警惕地瞪着母亲,声音都变得紧张起来:“妈,以后不要翻我东西好吧?”
叶妈妈挺委屈,撇了撇嘴:“不翻就不翻喽,好心没好报。”
叶乔也发现自己刚刚语气有些强硬了,她放柔了声音,好言安抚:“妈,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就好,我现在有点累,好不好让我歇一下啦?”
“你做什么这么累呀?两天才飞了一个来回怎么比以前一天飞四段还累?”
叶妈妈的疑惑没有得到回答,叶乔把头埋在被子里保持沉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好好睡一下,一会儿做了宵夜来叫你哦。”叶妈妈过来瞅了瞅,伸手帮她把被子拉好,“被子盖好,不要着凉。”
母亲走了,世界清净了。叶乔把被子从头上揭开,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
昨天醉酒之后的事情,她已经记不起来了,因为工作需要,她平时是不喝酒的,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没想到是个“一杯倒”,她拍拍胸脯,暗暗想,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幸亏这次没遇到别有用心的人。
等等?她在庆幸个啥?遇到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都失身了,第二天还听见对方在公开场合和人谈论她“连基本步骤都不懂”。
被骗色,还要被人在“美好的回忆”上划一刀,还有什么比这更坏的结果吗?
她在心里把时进骂了几百遍渣男。
不知过了多久,家里的大门响了,是弟弟放学回来了。
“好冷啊今天。”叶嘉年进了屋才缓过劲来,缩着脖子抱怨。
叶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头看他:“冷吧?我煮了馄饨,吃一点赶赶寒气。”
叶嘉年一眼瞥见衣架上的衣服,问:“姐回来了?”
“在屋里睡觉呢,你去叫她起来吃馄饨。”
“姐,叶机长,妈叫你吃馄饨。”叶嘉年在叶乔房门外敲了几下门,没有得到回应,他轻轻转动门把手,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叶乔窝在床上睡着了,他走进去,伸手推一推。
叶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弟弟的一瞬间,忽然就清醒了,她拉起被子来把自己牢牢裹住,骂道:“谁许你进来的?”
“你没有锁门——”叶嘉年委屈巴巴地辩解,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你明明穿得像要去上班一样,至于这样裹着被子么?”
叶乔看了看自己,发现好像确实衣着齐整得很,是今天早上的后遗症吧。
“我告诉你叶嘉年,你以后少进我屋。”叶乔甩开步子走出去,“你都十八岁了,懂不懂男女有别啊?”
“妈,快给爸爸烧纸,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叶嘉年扬声冲着厨房喊,“姐总算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了。”
叶妈妈端了一碗馄饨从厨房出来,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两个呦,一个快三十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一个快高考了,悠闲得咧,也不知道愁,打打闹闹什么时候是个头。”
叶乔立即改变阵线,替弟弟说话:“艺考生文化课考试不难,有什么好愁的。”
“我姐那叫宁缺毋滥,妈你不懂。”
多年练就的姐弟同盟,果然再一次奏效,叶妈妈被说得哑口无言,她早就习惯了,佯装恼火地地指了指两个孩子,叶乔和叶嘉年笑作一团。
叶妈妈端来馄饨,一家三口坐在一桌,边吃边聊天。
“对了乔乔,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呀?”
“噗!”叶妈妈突然的问话差点让叶乔被刚入口的汤水呛死。昨天晚上?妈妈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叶嘉年抽了几张纸递过来,叶妈妈伸手拍着叶乔的后背:“哎呦你这孩子,做什么吃得这么赶,又没有人同你抢的。”
叶乔缓了缓,才开口说话:“我昨天……我昨天去给嘉年买琴了,别人为了艺考报这个班那个班的,咱家嘉年什么都不报,那我就想,干脆买一把好琴给他好啦。”
“真的?”叶嘉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含期待。
“你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叶乔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岔开了刚刚的危险话题,她扬扬头指向房间,“就在我房里。”
叶嘉年立即站起身,想了想,又停下了,委屈巴巴的:“你说不让我进你房间。”
叶乔瞥他一眼:“现在让你进!”
叶嘉年得了准许,美颠颠地去取了琴,回到厅里来,连连惊叹:“姐,你下了血本了。”
他说着,将琴弓搭到弦上,随手拉了一段旋律,心满意足地夸赞:“太棒了,好琴就是不一样,这音色真好。”
叶乔不懂那些,她只知道自己一路上对这把琴有多爱护,她得意地说:“我亲手提上飞机的,你姐驾驶技术稳稳的,绝对没受到过一点震荡。”
“行了,”叶妈妈指指墙上的挂钟,“不要耍宝了,赶快去练琴。”
叶嘉年心满意足地抱着琴回了自己房间,叶妈妈收回目光,和叶乔说正事:“昨天老胡打电话来了。”
胡家夫妻俩都和叶爸爸是故交,胡太太是叶爸爸以前弄堂里的邻居,老胡是叶爸爸过去的战友,叶爸爸生前是他们两人的媒人。老胡和叶爸爸同是前空军飞行员,退役后的老胡在华新航空开民航飞机。叶爸爸去世后,胡家夫妻俩对叶家孤儿寡母多有照顾,如今,他是叶乔的上司。
“又告我什么状了?”叶乔吃着馄饨,不以为意。
“说你们公司明年准备扩大B市分公司规模,要调几个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过去。”
“这事我听说了。”叶乔漫不经心地说。
“他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啊???”
叶乔今天又得到一个教训,食不言寝不语,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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