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柚子上市的时节，水果店一进门的醒目位置摆满了柚子，品种繁多，价格各异，时进站在货架前，拿起两个柚子掂了掂，放下其中一个，又挑了另一个，再掂。
叶乔站在一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由得笑道：“都长得一个样，还能挑出花来？”
时进摇头，把手里的柚子递到她手上：“这柚子，要买分量重一点的，底下这里平平的，会比较甜，水分也足。”
“有什么科学依据吗？”叶乔拎着柚子左看右看，漫不经心地问。
时进看了她一会儿，自己也想不太明白，索性从她手中把柚子夺回来，强词夺理道：“人生经验。”
说罢，昂首挺胸结了账。
叶乔跟在他身后走着，忽然想起之前林雨薇的话，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你到现在还单身，是不是因为选女朋友也这么挑剔的？”
时进认真地想了想，停下脚步，转身，与她面对面，说：“其实也不能叫挑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我这个年龄，不谈恋爱就会被当做异类，甚至还有人背地里谈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他们觉得恋爱结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可是明明，能够遇到一个对的人，才是小概率事件。”
叶乔也有同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执着的。”
时进的目光投向远处，淡淡地笑了笑，缓缓说道：“学生时代考试的时候，总有提前交卷的，有的是真学霸，写的也确实都是正确答案，也有的就只是随便写写，看别人交，自己也交了。我啊，不属于天赋型的学生，我只想踏踏实实的写好自己的答卷，不被任何人打乱节奏。”
“可能到打铃收卷了，你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叶乔也不是故意打击他，只是她天性悲观一些。
“那就空着好了。”时进调皮地笑起来，“不过我每年生日都认真许愿了，应该不会这么点儿背吧。”
叶乔被他逗笑了。
“你呢？”时进侧头看她，问。
“我什么？”
“你也没谈过恋爱吗？”他记得平安夜那晚，叶乔有说过。
“没有。”她也不避忌，因为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为什么？”
叶乔想了想，聪明地借用了他的比喻：“因为我忘了这一页还有题。”
时进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探究地追问：“怎么讲？”
“嗯——怎么说呢，关于学业、工作、家人，我都认认真真地去答了，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精力，当别人已经纷纷开始交卷的时候，我才翻到这一页，爱情这道题，我还没来得及读题。”
时进缓缓点了点头，他明白了。
叶乔接着说：“另外……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吧。”
“嗯？”时进诚挚地看着她，洗耳恭听。
叶乔自知多言，摇了摇头，不说了。时进也没追问，两人就这样在寒夜的路灯下并肩走着，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合成一个人。
“对了，”到了楼下，等电梯的时候，时进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公司周年庆，你不去吧？”
华新航空为了给B市扩建分公司造势，特意举行盛大的二十周年庆，除本公司员工以外，这次还向机场各岗位的工作部门发出了邀请。
时进之所以会提起这事，也不是没原因的，庆典上要求各部门都要出节目，而他因为身高腿长，硬是被硬拉去跳舞，那奇怪的舞姿和诡异的造型……连他自己都不忍看，当然不想被叶乔给看到。
不过他想，以叶乔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参与这种闹腾的庆典。
叶乔拿出手机来翻看群里的通知，忽然眼前一亮，抿着嘴偷笑，理所当然地答道：“去呀。”
“你去？！”时进欲哭无泪。
“去。”她点头，把手机拿给时进看，“喏，看见了吗，内部消息！”
时进凑过去，不明所以地念了出来：“‘此次活动确认何远风将会出席’？什么啊？”
“啧！”叶乔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指着手机上的字，“何远风，何远风啊，晓得伐？”
时进不解：“所以呢？”
“他超帅的好伐！”叶乔一提起帅哥，两眼放光。
时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音量提高了一倍：“你追星？！”
叶乔莫名其妙：“很奇怪？”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女孩子有几个喜欢的男明星很正常，时进打量了一下兴奋的叶乔，不知为什么心里就起了捣乱的念头，于是他淡淡地提醒道：“他可是抽烟的。”
叶乔不喜欢别人吸烟，这一点时进早就发现了。
叶乔夸张地挥手，开玩笑道：“要是能嫁他，肺癌也认了呀。”
电梯门开了，时进拎着柚子，淡淡地扔下一句：“肤浅。”
叶乔才不跟他计较，继续刷着群信息，笑得合不拢嘴。时进低头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是真的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到了家，时妈妈开门的时候还笑着揶揄：“怎么去这么久，我们都要睡了。”
时进板着一张脸：“睡了就明天吃，又坏不了。”
“让你买柚子，你买个榴莲回来啊？”时妈妈不甘示弱地呛回去。
“没有呀。”叶乔傻傻地凑到时妈妈手上翻看袋子，“是柚子啊。”
时妈妈指了指儿子：“你看这张脸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榴莲扣脸上了。”
叶乔低头笑，把柚子拿出来，道：“阿姨我去把它弄开。”
“哎？你去弄吗？细皮嫩肉的，划到手就不好了。”时妈妈说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儿子，还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时进警告地瞪了老妈一眼，跟在叶乔后面进了厨房。
“我弄。”他从叶乔手中拿过刀子，熟练地将柚子上面的尖头划开，再顺着开口用力一掰，柚子顺利地被分成两半。
叶乔抠了上面一点luo露的果肉，送到嘴里尝了尝，脸忽然皱成一团。
时进抱着两半柚子忐忑地问：“有……这么酸吗？”
叶乔忽然仰起头来，笑着对他挑起大拇指，夸奖道：“超甜！”
时进的嘴角和她翘起同样的弧度，脸上的臭榴莲变成了葡萄柚，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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