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天前, 就有业内记者收到消息,说纪总裁会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宣布一件大事, 后来集团内部有人走漏风声, 说纪时宴花重金从某收藏家手里购入了一款全球限量款皇冠。
一时间风声四起,都说此举是纪时宴准备结婚的前兆, 早就有媒体记者私下拍到柳家千金和他交往密切, 两人还曾经一起去洽谈过某个商务合同,想必这就是未来的总裁夫人。
众媒体甚至连两个人喜结连理的订婚稿子都写好了,谁能想到, 在外面蹲点了一晚上的记者媒体,结束时只看到纪时宴一个人从宴会厅出来:
“纪总,听说你即将和柳家结亲, 是真的吗?”
“听说您购了一顶限量款皇冠, 请问是准备结婚用吗?”
被记者媒体堵在通道口的纪时宴眸色沉沉,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显然并不想做任何多余的解释, 紧跟着前面开路的保镖,直到有位记者不知好歹的问了句:
“纪总, 听说你今天要宣布一件大事,请问是什么事情,可以和我透露一下吗?”
小记者是个实习生,胆子大,明眼人谁不知道, 脾性古怪的纪总裁一旦把那张脸沉下来,就表示事情没办妥,大事八成搞砸了,撞在枪口上的小记者看他停了下来,继续提问:
“早就听说纪总是不婚主义,请问今天的大事与柳小姐是否有关?”
纪时宴往发出声音来的地方跨了一步,然后微微倾身,直接夺过小记者手上的话筒,这忽然压迫下来的气场,惹的小记者身后的几个人倒退了几步,男人寻到镜头后,用十分官方且严肃的口吻说了句:
“今天是私人生日宴,没有什么大事要公布。另外……”说道这里,男人的嗓音明显哑了下来,他看着镜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今天不是很高兴。”
这一番话,让蹲点了一晚上的媒体记者扫兴而归,谁也没有看到,纪时宴进了车里,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拨电话,在最后一次听到手机上那个关机信息时,他打开微信,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分手的事情我不同意,不要玩这种把戏。”
生日宴会开始前,杨婉婷急匆匆找蒋野报告了个消息,说闻啾刚刚把衣服换下离开了,那之后没多久,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分手微信:
——阿宴,分手吧。
明明才确定关系没有多久而已?这算什么?
他觉得这是闻啾在闹脾气,因为最后那一把牌手气太好,打的时间长了一些,他让她等了十几分钟。可是以往,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她想起闻啾高中毕业那晚,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耽误了,回来时早已过了十二点,她让他等了三个多小时,那晚她依旧好脾气的给他煮面,甚至还笑的特别开心:
“感觉自己像个大人了。”她偶尔会和他说起一些心事,小姑娘眼睛里的欢喜也表现的很明显,后来她把那碗面摆到桌子上,拖着腮帮子问他,“纪先生,你觉得呢?”
那时的纪时宴只是抬眉一扫,说她:“长大了更应该好好学习。”
他那时候就知道,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那么喜欢他的人,怎么舍得分手?
所以在收到分手微信的时候,他便把联系闻啾的事情交给梁顺,继续应对今晚来参加生日宴的来宾们,直到现在,距离闻啾失联已经过去五个小时,她的离开终于让他重视起来了。
跟着进来的梁顺察觉到车厢里的压抑气氛,提到:“纪总,你放心,闻小姐毕竟是个成年人了。”
纪时宴嘴角紧抿的薄唇告诉他,他不仅不放心,甚至还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平日里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稳如泰山的纪总,因为一个二十一岁的小姑娘失了心魄。
这算不算阴沟里翻船?
平日里最爱喝酒的那个人,在今晚愣是一滴酒都不敢喝,就怕喝多喝走神,到时候接不到闻啾的来电,现在梁顺重新提起来,他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捏着眉心:“她的学校,她的室友,她工作的地方都联系过了?”
“都联系过了,闻小姐没有回去。”
闻啾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大闹一场,宣誓一下自己的存在和地位,小姑娘的那些心思他都明白,都怪这段时间太忙了,对她少了些关心。
他以为她一个人也没有问题的,毕竟从小就是那么坚韧的花儿。
可纪时宴不知道,有些失望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他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她对他的好和体贴入微的照顾,挥霍她围在他身边打转的,那颗“忠仆”一样的心,她以为闻啾和他的手下们一样,对他言听计从,且从不敢反抗。
可是他忘记了:他和闻啾从来就没有合作关系。
她对他的照顾是为了当年的收留之恩,她对他的喜欢是年少时意难平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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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时宴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去她的学校里兜转了大半圈。林荫道上那些葱郁的树木都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矗立在路边,寒假已至,学校里早已没有什么人了,偶尔有几对手牵手的小情侣从他面前晃过,那嬉笑的声音送入耳朵里,戳的人心里发闷。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边,他的身侧空无一人,好一幅孤家寡人的落寂场面。后来逛到了闻啾的宿舍楼底下,纪时宴停了下来,眯着眼睛抬起头看了一眼,她的宿舍熄着灯,看起来漆黑一片。
想起开学时送闻啾入校那天,他亲自把她送到了这里,小姑娘的身影纤瘦娇弱,她披着长发,站在楼道口和他微笑着告别:
“我可以自己拎上去,你回去吧。”
现在纪时宴再想起来,忽然觉得能看到她明朗的微笑,简直是一种奢侈,她并不是对谁都那么的温柔,仅仅只是在他面前,会卸掉所有的伪装,微笑也好,哭泣也罢,都是柔软面具下最真实的那个她。
“纪先生?”
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纪时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连忙转过头去,却刚好看到她的室友米弥抱着一沓资料走过来:“你是闻啾的纪先生吧?”
不难听出,她应该在她面前提过很多次“纪先生”,纪时宴调查过闻啾身边的人,晓得米弥的背景,便点了点头:
“你好,闻啾今晚没回来吗?”
其实米弥早在之前就收到闻啾说不要泄露她地址的信息,看今晚纪时宴脸上的表情,想来这狗男人是被闻啾甩了?米弥这人是个急性子,平常说话就直来直往,更何况是现在看到纪时宴脸上那种失魂落魄的表情,她直接问道:
“不瞒你说,我们学校可多人追她了,那些个富二代,哪个不是阳光帅气的年轻人。你有恃无恐的吊着她吊了五年,现在忽然被人甩了,是不是挺不甘心的?”
米弥是个嘴损的人,替闻啾出了口气不说,还暗示纪时宴年龄大,老牛吃嫩草。
这要是换做以前,纪时宴哪里有这种心听人奚落,但这人不一样,这是她的室友,她的好闺蜜,要真的把人惹毛了,他就没退路了。纪时宴面不改色的解释:
“我们没有分手,只是闹了点小矛盾。”
这人的嘴巴还真挺硬的,真就像闻啾说的那样,脾气固执,死要面子。米弥倒也不戳穿,临上楼时泼了一盆冷水:“纪先生你别等了,她要知道你在宿舍楼下,可能宁愿退学也不愿意见你。”
纪时宴还是在那里等到宿舍门禁。闻啾没有回来,甚至也没有回复他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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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云上城已经是晚上一点,屋子里仍旧没有一点儿她回来过的痕迹。
自从闻啾住进来,他就没有请过阿姨,只有一周一次的房屋大扫除,他不习惯在家里吃饭,只有闻啾在的时候会给他做点菜,虽然都是家常小炒,但学了她妈妈的李慧的手艺,他吃起来习惯,也格外怀念李慧和她在家里的那些时光。
现在屋子里没了人气,他觉得有些害怕,便抬起手把那些灯一盏盏打开,黑暗的空间渐渐被灯光放大后,呈现出一个空旷又死寂的白色空间,他走到厨房烧水,想给自己煮碗面。
宴会上他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可以说是滴水未进,现在想起闻啾的面,就觉得肚子饿的难受,把炉灶打开,添水,煮面,他只有一只右手,有些无措。
他早就被闻啾照顾习惯了,连煮面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显得像个废人,胡乱的丢了一把面到水里,纪时宴闭着眼睛,回想起闻啾给自己煮面的模样,先加水,然后呢,需要葱花和热油……
他打开冰箱翻找了一番,食材都是些能放置很长时间的速冻食品,最后他在冷冻层里翻出好几盒冷冻葱花,闻啾随时都在备着,哪一天他想吃面,立刻就能吃上。
等到他翻出葱花来时,冷水煮的面已经坨成一团……
整个厨房都漫着一股狼狈的气息。纪时宴刚刚皱起了眉头,忽然就听到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掏出来看了一眼,闻啾终于肯回他信息了:
——纪先生,这不是把戏,我尊重这段感情的开始,也因此希望它能在“分手”的体面中结束。
闻啾的文字信息简单直白,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退路。
纪时宴赶紧拨了个电话过去,那端在响了几声后,被人接起,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仿佛胸腔里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直到后来,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纪先生。”
她叫他纪先生,不再叫他阿宴了。
他忽然就变得很讨厌这个称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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