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宴可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区别对待, 一路心塞。刚刚回到主屋,他进了大厅就看到闻啾在里面和选手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此时里面很热闹, 闻啾正在接受输了就唱歌的惩罚,他放缓脚步挤到围成一圈的工作人群里。
刚刚结束完一场残酷的大比拼, 十强选手只剩下八个, 导演本意是希望大家能多聊聊赛事,结果话题聊着聊着就走偏了,轮到苏亦蓝提问时, 这人竟然问了一个十分犀利的话题:“啾啾,你有初恋吗?”
坐在沙发上的闻啾愣了一下,抿着薄唇, 红着脸看了一眼镜头, 然后收回目光, 想了想……
站在角落里的纪时宴眉头轻瞥, 虚握了一下拳头才发现自己手掌心都是汗。直到后来, 他听到闻啾肯定的说了一句:“有。”
纪时宴松了口气, 刚刚被顾川踩到的尾巴又摇起来了。
女孩子堆里马上爆发出一阵尖叫声,下一轮再遇到闻啾的环节, 几个女孩子们马上展开了八卦的攻击,都是追问她初恋的事情。又有人再问:
“你初恋的姓氏,你还记得吗,姓什么?”
镜头前的闻啾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就连站在人群外的纪时宴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努力想要看清闻啾的模样,这种感觉,宛若学生时代做了好事被老师表扬,他希望当那个被提名的人,他的一颗心紧紧悬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闻啾的眼睛,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这群女孩子,问那么详细做什么呢?”
导演觉得这个问题不适合剪辑到后期里面,本想招手示意直接过,结果一直没有说话的闻啾动了一下,很较真的抬起面前的小酒杯一饮而尽。
纪时宴的心随着周围人起哄的失望声落下帷幕:
她没有说记得或者不记得,只是闷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这个人她显然记得,但是不愿提及。
纪时宴站在人群外面,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少了点什么东西。
他的姓氏,那个会叫他“阿宴”和“纪先生”的人,是她如今不愿意提起来的过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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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看完女孩子们的真心话大冒险,去屋里处理剩下的琐事,洗漱完探出头看了一眼,那群女孩子已经作鸟散兽的离场了。喝了酒的闻啾看起来毫发无损,还能和选手们说上几句玩笑话。
看了一眼现场的摄像机,纪时宴绕了路,从后门出去再绕到前门,刚好遇到打开门进去的闻啾,他紧随其后,进去时随手把门口那个摄像头关掉,喝醉了酒,有些反应迟钝的闻啾听到身后的动静看了他一眼,轰人:
“纪时宴,你怎么还不滚出去。”
就她这骂人的胆子和音量,他断定她至少有七八成的醉意。
因为这不是闻啾第一次喝醉酒,他记得闻啾高中毕业会后的一个晚上,因为工作原因,纪时宴没能赶上她的毕业礼,第二天出差回去,他看到那个姑娘痴痴呆呆的坐在厨房里,她煮了两碗面,她自己的那一碗已经被消灭干净,她托着腮帮子,呆呆盯着面前的那把空椅子,好像再等人。
最后,纪时宴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和她平视:“干什么呢,试都考完了,还在这里发呆?”
她的母亲李慧女士是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走的,家里突发变故,小姑娘的高考成绩不理想,纪时宴以为她想的是这件事情,但这一切已成定局,纪时宴便安慰了一句:“没考好也没事,以后无论是你找工作还是实习,你不用担心。”
闻啾性子要强,话虽然是这么说,却从没有麻烦过他什么事情。
十八岁的闻啾摸着自己的脑门,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问他:“除了我的学习,纪先生你可不可以关心一些其它方面的事情。”
“嗯?”
小姑娘坐在椅子上踌躇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脑补一些什么,忽然质问他一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等了你一晚上呢?”
她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喝了酒,等了你一晚上,我现在很生气。”
像是这样脾性温驯的人,要发火的话一定是因为忍无可忍,可纪时宴明显没有当一回事,谁家的孩子还没个青春期呢。
他甚至也没想过,她为什么要喝酒等他一晚上。
如今再看面前喝醉了酒看起来若无其事的闻啾,纪时宴已经知道要怎么样去对待她,他扶着她的肩膀让人坐下,在微信叮嘱梁顺煮一碗醒酒茶过来,和她说:
“我知道你喝醉了,要是不想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被工作人员拍了不雅照,就乖乖坐在这里。”
工具间只有十个平方,里面的空调暖气都是临时的,小屋子很拥挤,闻啾总是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不自在,她想了想,便干脆脱了鞋子爬到床上,坐在墙角和他互瞪。
她抱着膝盖缩在床角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刺猬,看到她额角的碎发落了些在嘴巴里,纪时宴伸出手想勾一下,下一刻就闻啾往手上拍了一巴掌:
“你要敢对我动手,我就不客气了。”
“你头发,进嘴里了。”
面对小刺猬闻啾,纪时宴只好保持两米以上的礼貌距离,要不是梁顺刚好送醒酒茶过来,他恐怕要被闻啾的这个眼神看穿。
他把醒酒茶放在嘴边吹了吹,对待孩子一样的,耐着性子招呼她过去:“闻啾,你过来喝点醒酒茶。”
“我没醉。”
他搅拌着杯子里的茶汤,抬眼看他:“你十八岁那时候也说自己没醉,不还是莫名其妙的对我发了火。”
“你以为自己很冤枉吗?”
喝醉酒的闻啾和他说话的频率终于变高了。纪时宴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该苦恼。接着她又听到闻啾说了句:“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喝醉酒了等你吗?”
在纪时宴的摇头中,他听到她说了一句话:“因为我想和你表白。”
在高中毕业晚会上,闻啾看到有人借酒壮胆表白成功,于是她也想这样做,爱慕一个人的心,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可她终究还是不敢,被他一次次的失约和不守信磨掉了那些年少轻狂的勇气。
那晚她想要表白的勇气,是在等待的时间中消失的。说到这里,闻啾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她的脑子有些混乱,有点分不清楚现在自己在哪里,她只是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我明明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但是你却不喜欢我,不回应我。”
“你真的很过分,很伤人。”
她委屈控诉的模样,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柔弱又坚韧的十八岁少女。
这些所有的等待和委屈,纪时宴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去深思熟虑过,他知道一个女孩喜欢他。没有拒绝,没有回应,肆无忌惮的享受她的照顾和付出,自己却仍旧满世界的跑。
闻啾这些委屈巴巴的控诉,像是利剑一样的戳进他的心脏里。原来那时候,她是想和他说这件事情。是他低估了她的世界里对于喜欢这个词的定义。
也是他,给了她有关于爱情的希望和失望。
他顿了顿,嗓音喑哑:“对不起,小鸟。”
“不过现在我想清楚了。”自顾自说的闻啾立刻坚强的擦擦眼泪,背脊挺的很直,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我终于不再喜欢你了,我终于不用为了你患得患失,伤感春秋了。当我的心里不再想追着一个人跑的时候,我的世界终于不再动荡不安,小鹿乱撞了。”
喜欢,可以是缚手缚脚的禁锢和拘束,也可以是尽力一搏的坦荡和释然。
这突然反转的一番话,让纪时宴的喉咙上下翻滚了几下,他的心忽然刺痛了起来,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他被她从最高的位置上拉下来,摔的遍体鳞伤。
那种扑面而来的愧疚,立刻填满了他的内心。
终究是太晚了,他后来才意识到的那些问题,对于现在的闻啾来说,不过都是过去式的纠缠和不甘心。纪时宴眼底泛起了一些微红色,他说:“闻啾,我现在很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以前他意识不到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直到这一次,当她越飞越远,再也不想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害怕自己会永远失去她的时候,他的心开始慌乱,开始患得患失,开始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子里。
他想得到她,想把她拴在自己身边,想让她回心转意。
纪时宴把醒酒茶放到桌子上,试探性的挪过去一些,抹了抹她的眼泪,闻啾依然泪眼汪汪的看着她,还是保持着抿嘴的委屈动作,好在她的脾性,比刚刚温驯了很多,给她喂了几口醒酒茶,她终于乖顺下来,趴在床上,手上紧紧抱着那只龙猫玩偶。
纪时宴想把那只玩偶抽出来,又立刻碰上她凶巴巴的目光,她问:“你想抢我东西?”
“它都被你撸秃噜皮了。”
“怎么,我不撸它我难道撸你?”
小丫头伶牙俐齿,怼的纪时宴半天没说上话,就这张八十公分的小床,他躺下去一定会坏。瞥见她唇角挂着些茶渍,纪时宴抬起食指蹭掉,手指尖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蹭了两下,他和闻啾只接过几次吻,若不是现在手指尖碰到,他都快要忘记那种感觉。
她的唇瓣柔软湿润,在灯光下泛着莹润透亮的水光,他翻滚了几下喉结,看到闻啾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忍不住凑过去,贴到她耳边问了句:
“你这唇膏什么味的,给我尝尝,嗯?”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 纪狗你滚开,纪狗你胆肥了是吧?你想乘人之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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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更新时间是晚上十二点,有时候有两章,有时候有一章,昨天留言的小仙女很多呀,我一个开心就码了两章,请多多给我留言,给我码字的动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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