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陈庭义就起来陪着五爷爷去阳山了,这是正事,就连陈母也只是嘀咕了几句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这几天陈庭义都是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回来还带着一身酒气。虽然心疼他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常千玉只有晚上的时候能和他好好的说一会儿话。
“阳山那边怎么说的?”常千玉靠在床头问正在换衣服的陈庭义。
“还是那个样子,公家出钱,只是拨款可能不多。你也知道,牺牲的烈士很多都是当地人,阳山那边的想要好好修建,这样算下里钱肯定是不够。现在就是钱的问题了。”陈庭义洗了把脸,拿毛巾随意擦了擦。
“这都几天了,就没拿出个章程来?”
“哪能啊!公家是真没钱,再想修也不能去砸了人家不是,五爷爷他们就商量着能不能各家各户的兑一点钱,那些烈士指不定就是谁家亲人呢。大家正几天就讨论怎么发动群众了。”
陈庭义把洗脸的水倒到洗脚盆里,简单的洗了洗脚。看常千玉还想问,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下子拉住常千玉,把她拉进被窝里。惹得常千玉娇呼一声。
拉灯、扯被子,陈庭义动作一气呵成:“有啥事明天再说,今天先办今天的事!”
……第二天又是揉腰的一天,只能说当兵的体力就是不一般。
之后又忙活了几天,听说开始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挨个儿去动员了,捐不捐款地自愿。有那些个说酸话带刺的,不过还是积极的人多。这事发生的不算远,家里爷爷奶奶辈的基本上都经历过,大家心理上认同的居多。
到了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炊烟升起,不多大会儿,饭香味就不断地传来。陈家也正在做饭,常千玉就坐在土灶前烧火,怀里还搂着小准,婆媳俩时不时地说两句话,偶尔逗一下小准。
“不知道庭义今天什么时候回来。”陈母看了看外面,已经不早了,再晚真的就又要摸黑了。
“要不咱们再添一瓢水吧,给他留着点,省的晚上回来没饭吃。”
陈母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陈庭义今天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回来,万一在外面没有吃饭,回家来还不得饿肚子啊。
一碗汤不算什么,陈母往锅里加了一瓢水,看了看又加了一瓢,这下怎么也够了吧。庭义长得高吃的也多,得多给他留一点,一会儿馍馍也得多留个。
正在说着呢,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小准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伸着头往外看,见越来越热闹,直接挣开了怀抱磕磕绊绊的跑了出去,到锅屋门口的时候还回头冲着常千玉和陈母讨好的笑了笑。
本以为小准会回来,谁知道人家直接转头就跑出去了。
陈母“小准小准”的叫着,大铁勺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赶紧追出去。外面那么闹,指不定出了什么事情呢,孩子那么小,万一磕着碰着了谁负责啊?
“祖宗唉,你咋乱跑呢!那么大一小点儿就不听话了,以后可咋整?”陈母一把拉住他,嘴里数落着,“你说你,咋就恁鬼灵精呢?知道怕大人还跑出来!”
“外面有偷小孩的,就专门抓你这样大的,抓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爷奶了,你娘和你大大也见不到……”看着小准露出害怕的表情,陈母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不能自己出去知道了不?”
小准迟疑地点了点头。
“大奶奶,大奶奶!二叔带回了一头牛!”村里的小孩呼啦啦地跑过来,人还没走近就兴奋地喊起来。
“老奶奶,牛,黑色的!老大了!”
这些小孩大的七八岁,最小的比小准大不了多少,一个个奶奶、老奶奶的喊,陈母一时都知道听谁说。
“你们让开,我来说!”其中一个大点的孩子推开旁边的人看着陈母道,“大奶奶,二叔牵了一天头牛回来,白花的牛!都走到村口了!”
“牛?”陈母疑惑。正好陈庭义牵着牛也要到家了,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陈母见了上前去前前后后地看。
是牛,就是这是头奶牛。现在地里的麦子还没有下来,弄个牛回来这不就是白养呢嘛!一天的光给它弄草都得费不少功夫。这还是个奶牛,可比不上黄牛能干活!
“庭义啊,你这牵得谁家的牛啊!还没到压麦子的时候呢,这牛现在借回来也不顶用啊!”庭义的战友不少,县上也有认识的人,指不定就是以前的战友给帮忙弄的。
“娘,这是咱家的!”陈庭义弯腰抱起一脸好奇的小准,“小准,这是奶牛,以后你就可以喝牛奶了,喜不喜欢?”
“你要这玩意干啥!”这老大这玩意这得多少钱啊!败家玩意啊,才回来几天啊就这样糟腾!陈母生气地四处找棍子想敲他一顿,可看见周围那么多人到底没真闹。儿子大了,哪能抡棍子就打,平白让人看笑话!
“以前一家攒一辈子的钱都买不起一头牛,现在人英山家都用上牛了!”
“英山婶子,以后你家就有牛了,干活可方便了!”
“等压麦子的时候你可得借我们使使。”
“懂啥啊,这是奶牛,专门出牛奶的,可不是那干活的牛!这牛一点用都没有!”
“哎呀,之前英山嫂子和四军家的不就是因为羊奶干起来了,四军家的不卖人家羊奶,人家转脸就买了奶牛回来!这牛奶可是城里人才喝的玩意!”
“快别说了,没见四军家的脸都变了啊!”
……
村里人说啥的都有,高兴的,看热闹的,羡慕的,说酸话……陈母挤出一抹笑来一一应对,手使劲掐了一把儿子,说:“把牛牵回家去!等回家再跟你算账!”最后一句话说的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庭义摸摸鼻子,正巧看见媳妇出来赶紧把儿子递给他妈,自己牵着牛往院里带。
“好了,不要说了。”陈父已经听被人说了奶牛的事,回到家里果然陈母正在训斥儿子,儿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父母的不能啥都管着。
“他大大,你不知道啊!这死小子竟然买了个奶牛回来!”陈母见陈父回来指着院子里吃草的奶牛说。
一家子五口人,庭义买奶牛这事儿儿媳妇不说一句不好的,摆明了就是赞同,小的那个正在抓着草喂奶牛,看他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还用说嘛!现在就只有他大大能和自己一条心了!
“庭义都快三十的人了,什么不能做主?你咋就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看呢?”陈父卸下背上的柳筐,“我看这挺好的,小准以后也有奶喝了。”
“陈英山!”
“娘,娘!”看陈母确实有些生气了,常千玉拉住陈母,“前两天庭义看你一直说腿酸,我随口说的一句缺钙人容易腿酸,牛奶补钙。庭义可能上心了,看见了奶牛就买了下来。”
儿媳妇的面子陈母还是要给的,牛已经买了,也没有说退回去的理儿,加上儿媳妇说的是为了自己,陈母心里暗喜着呢。既然给了自己坡,自己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买了也不能再还回去,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说好,以后可不要指望我给你们喂!”最后手一挥,“吃饭!”
常千玉和男人对视一眼,嘴角弯起。陈母嘴硬心软,到时候还能看着牛挨饿?只怕还没人说话,她自己就安排妥当了。
买牛的事在他们家是过去了,可在其他人眼里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是四军媳妇。
“俺说怎么就不要羊奶了,合着人家是看不上羊奶,早就想着买奶牛了。”那语气真酸,活像吃了一瓶子的醋,“早前去俺们家要什么羊奶,俺家羊奶都给他们了,羊羔子喝啥!”
“……”一起的几个人也不说话。人家也不是不想说,主要是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是她不卖人家羊奶人家才买牛的?还是说人家是给了钱的?这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当官的得多有钱啊,说买牛就买了。不知道请不清白!还是俺仓子实在啊,挣得都是本分钱!”
“仓子真挣那些钱啊?”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谁家没有几个年轻的劳力,要真挣那些到时候跟着出去不比家里好啊!
“俺能说瞎话?”四军媳妇眉头一竖,三角眼显得更钻人。
“实话跟你们说吧,仓子一个月这个数!”四军媳妇伸出三根手指,想了想又伸出两根。
“五十!”其中一个年轻媳妇惊呼。五十啊,城里干部一个月还不到一百呢,仓子二年级水平一个月就五十了!
四军媳妇脸色一变:“去去去!什么五十!一双眼睛就看到五根指头十块钱了!啥都是十打底的!”
年轻媳妇神情尴尬,抓住四军媳妇讨好地笑。
“我说的可是五百!”
“一个月五百?真的假的?”几个人全都围着四军媳妇,四军媳妇奄奄有众星捧月的感觉。
“婶子,你看俺家国庆能不能也跟着仓子去,他人壮实,啥活都能干!”
“就你家国庆还壮实?跟个鸡崽子似的!婶子你看俺家的庆发怎么样?”
……
“只要你们家男人不错都可以!到时候我跟仓子说一声就行!”这还真不是假话,满仓前段时间打电话来还说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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