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你知道千玉娘家做月饼的事不?”陈大嫂把陈母拉到一边, 问。
“知道!”一看这表情, 陈母就知道陈大嫂小心眼的病又犯了。陈母颇感不耐。
昂!怎么就见不得人好呢,非得人家娘家都和她娘家一样又穷又懒的才行啊?她就是看人家千玉娘家有起色了心里不平衡!之前知道庭义说的是大学生的时候就阴阳怪气的嘴里没一句好话。
什么大学生心气高过不了日子, 会看不上这个家;什么人家不会对孩子好;庭义常年不在家,守不住的;还说什么读书多的心眼多,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最后还是陈母听不下去了骂了她一顿总算消停下来。
这次又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整天的正经事不敢, 就会盯着人家的后院子!闲得她!
“娘!你知道你怎么不管管啊?”陈大嫂气得直跺脚。
“管啥?有啥好管的?那是人家的事情,我管那干啥?难道你也想着我整天的管到你们曹庄去!不愿意就别叨叨个没完!”
“娘!你就是偏心老二家!”陈大嫂被气得不清, 脑子短路的嘴上一秃噜就把以前不敢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啥都想着老二家的, 你咋不想想庭仁!挺热也会是你儿子。都一个肠子里爬出来的, 咋你就对他们那么上心, 对俺们就不管不顾的?”
“我对你们不管不顾,你说说我咋对你不管不顾了?”陈母自认是有点偏心眼,但是大面儿上可是没有差的, 甚至因为老大不如老二本事, 还不时的贴补一下老大家, 在庭义没结婚的时候还会把他寄来的钱花在老大家。
就是千玉嫁过来, 自己这有了啥东西也没忘了给老大家三个留一份儿!这放到老大家的眼里自己还是一心向着老二家。心寒啊!自己当初咋就给老大找了这么个媳妇!
“娘!常家是你亲家,庭仁还是你儿子呢,明福是你大孙子啊!你就看着人常家发家也不管你大儿子一家的死活啊!”看陈母想走,陈大嫂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人常家做月饼发了, 你能你也去做啊!你就是挣了一屋子的钱,我也不眼馋,我还替我儿子高兴!”
“人家可都知道,常家的月饼手艺就是老二家教的!你和俺大大不同意,她常千玉敢天天往常家庄跑!”
“就是同意了怎么滴!人庭义媳妇把会的不教给她娘家还教给你娘家不成!别整天的想着人家嘴里的那些东西,你就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这都跟你有啥关系?值当得你这样来跟我吵吵!我就还没见过村里有哪家的媳妇跟你这似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摊上你们家姓朱的这一家子亲家!”
“打量我不知道你娘家人还是怎么滴?来一趟跟蝗虫似的,恨不得连茅坑里的屎都不留下!你有啥脸来跟我这逼逼叨叨的!”
陈母手一抬,把陈大嫂推到一边,看都没看她一眼走了过去。
“娘,咋了?”不知道大嫂和婆婆说了什么,这会儿婆婆脸色难看的很。常千玉上前问。
“没啥!”刚刚被老大媳妇气得不轻,陈母看见争论的对象出现在自己面前,很自然的产生一股不喜的情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抿着嘴走过。
感觉到陈母的情绪,常千玉眨眨眼,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都迁怒到自己身上了,还是让她自己缓和一下情绪吧。再说她又不是受虐体质,没得自己找不自在。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陈母的情绪都不高。陈庭义询问,陈母也只是回了一句“还不是让老大家的那个憨货气得”。
陈庭义看陈母不想多说也聪明地不再问,当时他媳妇好像也在旁边,可能她知道。
“今天娘怎么了?大嫂都干了什么让娘这么生气?”陈庭义躺着,双手枕在脑后,偏头问。
“不知道,我过去的时候大嫂就已经走了。娘看起来铁别生气,也没怎么理我。”她没说的是她觉得陈母和陈大嫂生气可能是和她有关。
“我看她指不定是听了谁的馋话,生闲气了来找不自在。”陈庭义摇摇头,接着说,“要说起来,其实大嫂除了人好掐尖,娘家不得力,其他的都还好,对大哥和孩子好,能干也没那么多心眼。”
“只是这人一没心眼也就和傻了差不多了,就像那样,听不得人家说什么,真假好赖的不分,生气了啥都不顾。今天老些人看着呢,她就那样和娘杠上,外人看了指不定背地里怎么笑话呢!”本来想说陈大嫂脑子简单,可想起她和自己婆婆怼上,陈庭义脸一黑。
也不是说什么偏帮着自己娘,只是觉得陈大嫂做的让大家都没脸。就陈大嫂那性子,要真是大事早就哭天喊地的叫开了,能让她找上自己婆婆的,不外乎心里酸了,估计还得和自己媳妇有关。
陈庭义看了眼自己媳妇,幸好当时人不多,也没人注意那边,不然明天指不定说自己媳妇什么呢!不外乎就是嫁过来时间不长,把陈家老的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压得陈大嫂出不了头啥的。没啥太难听的,只是不是好话!
“以后你离大嫂远一点,她那个人脑子不清楚,拎不清。”
“……”他什么时候见她跟陈大嫂走得近了?
“娘那边你不去问问?”
“不用!谁的媳妇谁管,娘那边有大大呢!”
不得不说,陈庭义对他娘和大大了解的够透彻,人家老夫妻不正说着这个事呢嘛!
“老大家的又做了啥事了?”见陈母闷着头不说话,陈父主动挑起话题。
“也没啥!”本来不想说的,到底气不过,陈母一溜串的把陈大嫂说的话都给复述了一个遍。
“她说我偏心!我偏心怎么了?我偏心也是从我老大身上跑到老二身上来!都是我儿子,我乐意疼谁就疼谁!没吃过她一把面,没喝过她一口水的,用得着她管!我儿子都还没说啥呢,她咋脸那么大!”
“没分家之前我给她带孩子,家里家外的哪个不操兑上,她嫌我烦。中,那就分家!我把庭义月月寄来的钱一下子分成三份儿,她一份,咱一份儿,再给庭义留一份儿咋了?就因为咱跟着庭义过,她就说咱偏向庭义,给了老二家两份儿的!”
“她咋不想想她一年种地能挣多少?她娘家妈有病把庭仁挣得钱都给花完了,最后还是用的庭义的津贴补上的。她该得几毛钱她心里就没数?白拿的钱都还嫌少!”
“好了,分家了,现在咋样?现在又说我偏心!我有了啥没想着给他们送点儿的?给小准买了啥,他们那边可是比照着三份儿来的!”
“就这在她那边我还不得一句好,我咋恁犯贱啊我!”
“庭仁媳妇想的啥就说啥,说话虽然不好听,可也不是那藏奸的人,没那么多心眼,你跟她犯得着吗?”陈父刚刚一直沉默地听,等她说完了自己在接话。
“她不是藏奸的,那我就是?”
“你看,你又在那里乱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想她说话不过脑子的,听见人家说什么就当真了。你要是因为这生气,那以后也就没头儿了。只要她和庭仁过的舒服,咱们当爹妈的就放心不少!”
“得亏和她分家了,要不我得少活十年!”
“庭仁媳妇不行不是还有庭义媳妇的嘛,以后咱就跟着老二,他们亏不了咱们!”
“你还说呢,你知道老大家的因为啥事不?就是因为庭义媳妇娘家做月饼的事!”陈母斜扫了陈父一眼,“我这才知道啊,常家的那个月饼摊子考得还是庭义媳妇!”
“庭义媳妇手里还有钱?不是都在你手里的?”
“我能啥钱都拿着?她手里的钱我有那个厚的脸皮给她要!她手里有钱的!去!咱说这个月饼的事呢,跑到钱身上怎么回事?”陈母啐了一口。
“不是你说的庭义媳妇支起的摊子吗?”现在倒怨上他了,老娘们的就是不讲道理!
“常家做月饼的手艺是老二家的教的!”
这个陈父倒是不怀疑,庭义媳妇出去见过世面,脑子还灵光,知道月饼咋做的不男。
“你说老二家的也是,常家有难处还是娘家的教给他们也没啥说的,可她咋就不想着点庭仁家日子也不好过啊!要是庭仁他们也做那个今年还用愁吗?”
“你这是咋想的?”陈父诧异地看着陈母,“人庭义家会那是人家能耐,谁会了那就是谁的!我看这意思是埋怨庭义媳妇把这教给了人娘家没教给庭仁家啊?”
“你咋不想想,人常家养了庭义媳妇二十年,人才吃了你家几天饭!要是你有个啥好的你是给老三还是给庭礼他娘?”
陈母有心想反驳,可陈父最后一句杀伤力太大了。这还用想吗?肯定是给她弟弟了。可这话要是说出来估计庭仁他大大能嘟囔一夜。所以她聪明地没说话。当然其实也是想着自己理亏,说的话不占理。
“也别说人家了,就你在这里过了几十年了不是照样从心里亲着娘家吗?再说了,就是做月饼,又不是啥大事,有啥值得这样的!要我看,这也没啥不好的,至少说庭义媳妇是个有孝心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咱们以后老了也不用担心她对咱不好!”
就跟邻村的那个媳妇一样,年轻的时候娘家也不管,死扣着自己的腰包,她婆家还夸会持家,等到婆婆大了就直接连公婆也不管了,持家啥的都成了笑话。这事儿附近的几个村子的都知道。
“老大家的也没少顾着娘家啊,这不照样和咱不咋好吗?”陈母不服气的嘟囔。
“老大家的是那回事吗?庭仁媳妇那是制不过她娘家,等她长能耐了,你看看她能让她娘家那个样子!”提起朱家那也是头疼。一家子懒货不说尽盯着闺女碗里的东西。丢人,“你要是生庭义媳妇的气,明天你就跑她面前直接告诉她你不满意她把手艺教给了娘家没教给庭仁家。”
“俺不是那意思。”陈母头更低了。
“不是那意思就睡觉!明天早起去挤牛奶,一天天的都是闲的!”说完陈父就躺下背对着陈母闭上了眼睛。
陈母看了他的背半天,最后也慢吞吞的躺好。
常千玉不知道陈父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的时候陈母就恢复了正常,待她好像还更好了?
“娘,咱家现在四个奶牛了,出的奶也多,就我爹和千玉也干不了这么多,我就想着三舅不是一直闲着嘛,他天天镇上各个村子的跑,认识的人肯定多,他嘴又会说,三舅要是帮忙送牛奶,那肯定行!”
“咱也不让他白忙活,人家人家定一个月一斤的奶,咱给小舅一块钱,就是六块钱给小舅一块钱。”陈庭义给陈母碗里添满汤,“你想啊,小舅要是订了一百家的,那可就是一百块钱了!”
陈母一听好像还真行,也不要他下地,喂牛啥的也不要,就管着订奶的,老三他嘴会说,一准儿行!现在家里四个牛的,一天就差不多二百斤的奶,可不能瞎家里了,有了老三帮忙,家里的奶还能卖出去,多好的事啊!
“一个月一百,咱家拿的起吗?”陈母看向儿媳妇。
虽然她想帮自己弟弟,可也分得清亲疏,自己弟弟再亲,能亲得过自家儿子?为了弟弟损了儿子的好处,陈母也不能答应。何况中间还有个儿媳妇在呢!
常千玉回以一笑,“没事的娘,咱们那么多的奶本来就应该找个人来帮忙的,找别人咱也不放心,三舅正好!自己人,认识的人还多,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给自己人实惠,要我看啊,没人比三舅再合适的了!”
这事昨天的时候陈庭义和她说了,以后喂牛送奶得分成两摊子,那边都得添人手。生意想要扩大就她和陈父两个人肯定不行。陈四叔要是能来帮忙喂牛挤奶的最好了,除此之外还得有送奶的。陈庭义这可真是给瞌睡的人送来枕头了!
当然,她要是知道陈庭义还存着逗他娘开心,在他娘面前美化媳妇的心思那还不定怎么骂他呢。
“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娘,这得有个条件。”
陈母的心被他一句话提了起来,“你舅没问题的!他嘴行,干的了!”
老三老大不小了,不能一直窝在家里。今年地里也不好,正好他喜欢出去溜达和别人胡扯八扯的,那就去溜达呗,这说的话正好变成了牛奶。陈母越想越兴奋,这活儿就是为老三专门劈出来的啊!能有啥不行的?
这可不能出了差错。
“我是说三舅不光订奶,还得给人家送奶。他定下来的人家,咱也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不是?”
“那是肯定的,光和人家说几句就想着要一块钱哪有这样的好事啊?”这个陈母很看得开,再说了送奶也不累,庭仁他大大送奶一次半个小时都不到。老三一天不着家的,在外面送个个把小时也不是事儿。
“过了十五我就去你姥娘家去说说。”陈母美滋滋地说。
农村里八月十五其实没什么好过的,也就是图个团圆,一家子齐齐整整的吃块甜滋滋的月饼。都是泥地里打滚的人,哪知道什么看花赏月啊啊,吹风倒是挺会的。晚饭后那个大蒲扇到院子里或者是外面树下,几个人聚着说几句闲话。
“这几天咋都不见四军媳妇出来?”
“你不知道仓子回来了?”
“这咋不知道,听说带回来了不少钱呢,四军媳妇都传遍了,整个村儿的有谁不知道的?”
“你家没有年纪合适的才不知道,这几天啊,咱村的附近村的不少都去了四军家。都想着让满仓带着出去挣大钱去!四军家这几天就没断过人,家里鸡蛋月饼啥的都摆满了,都是人家送的!”
“真的假的?”说话的婶子离四军家远一些,这几天也少出门。
“我能说话骗你,四军家的东西还能骗了你?”
一时间也没有人说话,都在想着自己亲戚家有没有适合的,到时候一起出去。
“那英山婶子呢?”说话的人冲大家挤了挤眼睛,“不会是听说四军家现在发达了,不好意思出来了吧?”
“说啥呢?人英山婶子咋就不好意思了?庭义明天就走了,人还不能一家人呢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啊?”和陈母玩的好的反驳。
“就是就是,要说啊,这还是庭义出息,部队的官,就是吃国粮的,满仓啊看着现在挣得多,就是不稳定,指不定哪天就挣不了了。还是庭义出息!”
看几个人这个帮满仓那个替庭义说话的,剩下的几个人来打圆场:“庭义满仓咋的也不管咱们的事,咱们也就是过过嘴瘾。还是说说眼下的吧!听说红菊快结婚了,日子都定了。”
“是吗?二婶子这样急啊?也是,要是我闺女也找着个供销社的我也赶紧把她嫁过去,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就怨谁也没用了!”
“得了吧,你闺女才几岁啊,就想着给她说婆家了!”
几个人打趣着,总算是过了陈庭义和陈满仓这个话题。
陈庭义过了中秋就要回部队了,陈母自然要在家里陪着儿子的。
只有陈父陈母和陈庭义一家,陈母还和陈大嫂置着气,这天直接就没让他们来。
大家都吃完饭坐在树下闲聊的时候,陈庭义家才刚吃完晚饭,一家子就坐在东边的葡萄架下吃着月饼,偶尔抬头看一下天上的月亮。
“月饼甜甜的,好呲!”小准拿着一块和他脸差不错大的月饼啃的正欢,脸上衣服上都粘上了月饼渣滓也没有人来,只是笑看着他。
“你不是前几天刚吃过,怎么还吃的那么带劲儿啊?”常千玉捏捏小准的小脸蛋 。
“前几天的没见天的好吃!”
“都是你舅打的月饼,咋就你分出来不一样了?”陈母拿起一块尝了尝,没发现啥不一样啊。
“大家都呲,就是好呲!”小准接着啃他的月饼。
“这月饼圆圆的,跟个月亮似的,亲家打的真是不错!”陈父端详着手里的月饼。
“才不似!”小准两手捧着被啃的只剩下个月牙的月饼,抬起头来认真的说。
“不是什么?”
“才不似像月亮!”
“那像什么啊?”陈父疑惑,自己说的也没错啊,月饼不像月亮吗?都挺圆的啊!
“像妈妈的眼睛。”小准看着常千玉小脸努力绷紧,只是眼里的得意怎么也掩不住,看着常千玉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要是给他插个尾巴恐怕早就飞起来了吧!
他都知道,他这样说是在夸妈妈的眼睛漂亮。上次有个哥哥就是说一个姐姐的眼睛黑玻璃珠子一样,姐姐可开心了。月饼比玻璃珠子还要大,那就是妈妈的眼睛!
陈庭义看了旁边的孩子娘一眼,表情莫测。
“哞~~”外面牛叫,常千玉转过脸去,就看见那只牛瞪着一双小准拳头大的眼睛看着她。
看看手里的月饼,再看看牛眼,常千玉嘴角抽了抽。
“小准,赶紧吃!再不吃一会儿你爸就都吃光了!”陈母压了压嘴角,努力绷起一张脸来替儿媳妇解围。
“可似,可似……”
“哪那么多可似,月饼不好吃吗不好吃就都给爸爸!”陈庭义吓唬道。
小准看了看他爷爷又看了看他妈,见没一个人帮他,只能委屈的抱起月饼接着啃。
“大大,不行咱家就别种地了。这一年挣得都还不够一头奶牛赚的,我这一个月津贴也不少,不愁花用,以后就专门喂奶牛吧!”
“那咋行,咱们农民不就是靠地吃饭吗离了地可怎么过啊?”陈父想也没想就回答。
见陈庭义还要说什么,常千玉按住他的胳膊。
“大大,你和娘年纪都大了,太多的活也吃不消,咱家还有奶牛,要不以后家里都种棒子吧?”陈父陈母年纪大了,和地打了一辈子交道,让他们不种地是不可能的,地里的活儿加上牛,确实太累人了,常千玉换了个折中的办法。
棒子秸还能留着到冬天给牛填草,也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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