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 咱们这里有一批奶牛, 听说你们奶牛场发展的不错, 就来问问有没有再购一批奶牛的想法。”
“奶牛？”常千玉蹙眉。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说过再弄一批奶牛。
男人以为常千玉不信，解释道：“你放心, 奶牛的质量绝对有保障，都是从草原那边拉来的。我们就在阳山那儿置办的场地, 阳山当地人！这不是本地的人家也不会批给咱地方不是？去那里一打听就知道。”
“常老板原先的奶牛是从石头那里来的吧？石头，我认识。之前我们一起干的, 后来分开了，这事村里的都知道！”
男人冲常千玉挤挤眼, “石头是不是告诉你他牛从西边运来的？”不待常千玉说话自己就说了, “他肯定是这样说的, 这也不假。只是你没去过西边不知道, 这西边和西边也是有讲究的。”
对上常千玉不解的目光, 男人得意一笑，“石头的奶牛是从西省运来的，而俺……我的奶牛, 可是真正的大草原来的。”男人调整一下情绪, 接着说, “先不说别的, 就牛的膘儿那都是石头那儿的没法比的，你到时候一看体型就知道。”
“最主要的还是这个产的奶，就拿这个初乳来说，下来就跟块儿似的, 远远的都能闻见奶香味儿。那牛就是连着下了一两年的奶，出来的奶也是香的很！”
常千玉看着男人，问出来刚才就想问的问题：“你咋知道我想买牛？”
“嘿嘿，你弄牛挣钱了的事都传遍了，家里都招了两个帮忙干活的，这几天又招了一个，可不是得要多弄几个嘛，还等着过个两三年的下得犊子长大了再多卖奶啊？”
男人自以为自己笑得潇洒，可常千玉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
那就说得过去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你还真猜错了，现在我们没有买奶牛的打算，刚招个人，花销又得增加，买奶牛的事以后再说。”
同样是牛经济，这人之前还跟着石头一起干过，现在私下里这样撬他墙角，人品可见一斑。不管他手里的牛是不是真的和他说的那样好，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和他牵扯上，不然以后麻烦不断。
男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最后被拒绝了，“咋可能？”看常千玉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急了，“老板，真的，俺的牛真是特别好！你看了就知道了，你现在牛圈里的跟俺那儿的没法比！石头那个人唆唧的很，不可能会有好牛的！我之前和他说了好多次去大草原，他都不听。”
“我们家现在没有钱了，你要是愿意赊账的话，那也可以。”
男人看常千玉的眼神都变了，“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反正我这是好牛！我们也是小本买卖，砸锅卖铁凑钱来弄的，赊不起账！我家里还有事情，既然你不想买我就先走了。”
说完，给后面有什么追他一样，火急火燎的跑了。
常千玉摇摇头，就这点儿本事还想着做买卖？
她丝毫不觉的自己说错了话，毕竟，她也是真的没钱了，屁股后面还一大笔债呢，哪来的闲钱去买都不认识的人的牛去啊。
*** ***
村口
赵红菊坐在自行车的后面，手里提着一嘟噜的东西，车把上还挂着个装得满满的兜子。
赵二婶子老早就给闺女捎信儿说想她了，让她啥时候有空回来一趟。今天是星期天，赶上吴成休息，赵红菊就让吴成载着她回来。
她婆婆还不想让她来，明里暗里说了不少难听话。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怪就怪她儿子稀罕她，只要她说一句“不过了”，老婆子立马闭嘴，一个屁都不敢放！
在外面人五人六，架子摆得足得很，谁见了都得叫一句主任，到她面前怎么样？还不是得窝着！
没结婚的时候她娘还说啥？都说她婆婆脾气不好，叫她好好听话，可不敢跟婆家干仗。她娘还怕她被赶出来。现在咋样？谁赶出来谁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赵红菊得意的笑。
“哎！你骑慢点！颠得我难受！”赵红菊叫嚷，敲击背部的“啪啪”声传得很远。乡下的土路又窄还净坑，车子过去前面不显，坐在后面的人一上一下的，走个五六分钟的就得屁股疼。
吴成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车子速度慢慢减下来，右腿从前面大杠上越过。
吴成扶着车子看后车座上的人，“怎么了？”
“你骑得太快了，颠得我难受！”
“下面不是垫着好几层呢？”吴成抬下巴示意。
“路颠成这样，就那一点厚度，咋受得住”赵红菊嫌弃的看了眼车后座。
“那你走着去”
“还老远呢！”赵红菊哇哇叫。
都到村口了能有多远？这路都走了二十几年了，现在才来嫌弃
吴成撇撇嘴。
“那你说咋办吧”
“我要是知道咋办还要你干啥反正我不管，颠成这样，我不走！”
吴成也是烦透了，整天没见过这样作的！
“看啥看有啥好看的没见过人两口子吵架啊！”从结了婚，吴家人都顺着她，这才惯的她越来越不把人放在眼里。
“闭嘴！”吴成低声呵斥，“不好意思同志，我媳妇刚和我怄气呢，火气有点大。”
他的眼神过于狠厉，赵红菊被吓得呆愣在那里。
“没事没事，惹火了媳妇了嘛，我理解。”男人看吴成夫妻两个穿着都不错，眼里的火气瞬间收起。
见对方不在意，吴成歉意的笑笑，转身一手拉着赵红菊的胳膊，一手推着车子往前走。
“那是谁啊？”吴成平时看着没有脾气的一个人，猛然发火，赵红菊心里还有点怵他。要是平常早发作了，这次却是她主动找话示弱。
刚刚吴成发火的样子看着还挺好看的……
“阳山那边的一个牛经济。”吴成又恢复了以前温和的表情。
“牛经济他来这里干嘛？”
“经济能干嘛？不就卖牛吗。”
卖牛的估计是来找常千玉的。她早就听人说过，常千玉喂奶牛挣钱了，这是又想买奶牛了？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就常千玉那样的狐狸精都能挣钱！
几分钟的路，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到了家门口。
赵二婶子来开的门，知道闺女今天要来，她都没有出去，就在家等着了，一听见外面有声音就知道他们来了。
“都等了半天了，可算是来了！”赵二婶子笑着接过吴成手里的东西，“来都来了，还带啥的东西？”
“给你你就拿着，管那么多干啥！”赵红菊冲着村尾方向瞪了一眼，自顾进了家门。
“看你说的，娘还不是为你好啊，你这妮子，咋好赖话不听”赵二婶子气得拍了拍闺女的背。
“哎呀，烦不烦啊！”赵红菊一把挥开赵二婶子的手，还没进屋就出门去。
“哎！你这妮子，咋回事啊？”动不动就发脾气，咋就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大娘，没事，刚才我惹她了，红菊是在跟我置气呢。”吴成随着赵二婶子进屋，“她也就在村里逛逛，我去和大爷聊聊。”
赵二婶子看着吴成的背影，真是越看越满意，有工作、有文化，人脾气还好。
就是她当娘的再偏心自己闺女，也违心不了说闺女和人家正合适，自家闺女实在是高攀了人家了。
赵红菊出来的突然，出了家门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村里和她玩的好的小姐妹差不多都和她同岁，早就嫁了人了，比她小的她也不愿意多接触，比她大的说的都是男人孩子，她厌烦。
“哎，四军嫂子，你这干啥去了？”四军家的从村子外面走来。
“仓子寄钱来了，我刚去了邮局。”说着四军媳妇还晃了晃手里的包。
“仓子哥可真能干，这又得寄来不少钱吧？”
“可不是！”四军媳妇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没人附到赵红菊耳边，“这次寄来了七百呢！”
四军媳妇想着压低声音，只是说起来就收不住了，尖利的声音含着喜悦，十里外都听得见。
“七百！”赵红菊大吃一惊。
“你小声点儿。”四军媳妇嘴上说着，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七百多啊！吴成他妈一个医院的主任工资才一百出头！满仓这都挣七百啦？！
想着吴成一个月才六十多的钱，刚刚升起的一丝喜欢瞬间消失。
吴成真是没用，啥啥的都不行，还一个高中生呢，都比不上人家陈满仓一个二年级就会写自己名字的！
“实话跟你说，嫂子手里现在都赞了四五千了，再攒上年吧儿，俺家就是妥妥的万元户！嫂子和你亲近才告诉你的，你可别说出去。”
四军媳妇手里有钱可总也找不到炫耀的人，现在赵红菊知道了这事儿，她正好也不用顾忌，想说啥说啥，“仓子开始一个月就给二三十块钱，半年时间一个月就一百多了，现在更是受老板器重。”
“你别看这七百多，在仓子那现在都不是事儿！仓子都说了，下个月钱还会更多！”
“比陈英山家还多！”陈母一直是她对比的对象，有啥她都喜欢和她比一比，常千玉挣钱，现在仓子挣钱了，谁也别想越过谁去！
赵红菊眼珠一转，开口道：“听说别的地方的牛奶家家户户的都订牛奶，喂牛挣钱的很，看常千玉就挣了不少钱，嫂子干嘛不也买几头奶牛试试”
“你不知道，庭义媳妇因为奶牛的事儿这时候还欠着邮电局大笔钱呢！”有常千玉的例子在，赵红菊让她喂奶牛这不是坑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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