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慈按照赵存风说的, 把棺材中央那块翡翠往左扭了两下,又往右扭。
扭到第五下时,听见咔哒咔哒的声音。
她忙跳下棺材, 不多时,听见“轰”地一声, 棺材盖从中间裂出一条缝,划开。
棺材里很宽敞, 中间是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 衣着华贵,他手边摆了两摞画。
“全部拿出来吗?”赵存风问。
楚含慈:“嗯。”
赵存风刚想把手伸进去, 楚含慈拉住他:“书里男主偷过画吗?”
赵存风道:“偷了,棺材里的东西除了尸体, 他基本上都搜刮了个干净,男主也很喜欢褚棠佑的画。”
楚含慈便放下顾虑,和赵存风一起拿画。
可当要拿最后一卷时,田园霸主突然狂吠起来。
楚含慈像是能听懂它话似的,对赵存风道:“我们快离开这!”
赵存风嗯了声,眼疾手快,将最后一卷画抓出,垒到外面一堆画上, 和楚含慈一起各抱了一堆画往外跑, 耳边听见巨石坠地的声音。
“看来是墓要塌了。”赵存风道。
“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楚含慈道。
“可能是我们盗墓的顺序不对,刚才我们只动了棺材里的画,如果都动, 可能就不会有变故。”
“……”
多么随意的人啊。
跑的时候楚含慈掉了两卷画,田园霸主立马爪子一拍,画弹起来落到它毛绒绒的背上。
赵存风露出一个佩服的眼神。
所幸有惊无险,在墓彻底垮塌前,两人一狗顺利从一个洞口逃脱。
这个洞口同书中所写一致,非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而是地下宫殿的另一条通道,这条通道是“真门”洞口打开后,自动开启的一个通道。
书中男主从既是地图又是钥匙的山水画上发现这个洞口后,也是利用这个洞,才把墓里的全部宝贝运出去。
虽然命是保住了,不过两人一狗从洞里爬出来时,身上都是灰,脏兮兮的,只有三双眼睛还清澈无比。
楚含慈第一时间是跑过去揪开赵存风的领口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眉毛都竖了起来,“却疾珠呢?!”
见她那么紧张,赵存风唇角疯狂上扬,拍拍自己的肚子,“没丢媳妇,只不过滑到这了。”
“……”
楚含慈嫌弃地别开眼,顿下.身捡画。
赵存风准备和她一起捡,楚含慈道:“你先把那东西吃了,以防万一。”
赵存风笑,“行。”
男人乖乖掏出那颗紫蓝色的珠子,为了节约时间,他大口大口的吃。
见他吃那么快,楚含慈道:“你吃慢点。”
那玩意那么苦。
赵存风笑:“没事儿。”
画太多,两个人都抱着等会儿不好骑马,楚含慈便从一颗柳树上扯下两根柳条,将几幅捆到田园霸主背上。
田园霸主蹭了蹭她,对她张开嘴,狗脸一副“我嘴巴可以咬一幅”的表情。
楚含慈道:“不行。”
要是梦里老头知道她把他的名作让一只狗咬,然后沾了一口的狗口水,他恐怕会在她梦里吐血生亡。
往马屁股上也捆了几幅,赵存风和楚含慈一起爬上马。
两人一狗一马,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朝避暑的庄子回。
回去的路上,楚含慈系在树旁的那匹马还在,她跳下马,把马解开,和赵存风分开骑马。
她道:“你吃了那颗珠子,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赵存风笑:“效果哪有那么快。”
日头完全坠进山里看不见时,他们顺利回到庄子里。
-
今晚的夜色过浓,赵存风和楚含慈泡在一个浴桶里。
赵存风道:“今晚那老头不会再念叨你了吧?”
楚含慈瞥了眼不远处堆在桌上的画,“应该不会了吧。”
虽然成功完成了梦里老头的夙愿,可不知道为什么,楚含慈并不是很开心,也许是折腾了一天,她累极了,脑袋靠在赵存风胸口睡了过去。
是赵存风抱她出浴,给她擦干净身子,再抱到床上。
这一晚,楚含慈一夜无梦,翌日,只是卯时三刻她便醒来。
此时赵存风还未醒,可楚含慈情绪有些崩,她拍了拍赵存风的脸,将他拍醒。
“这么了媳妇?”赵存风迷迷糊糊醒过来,就看见楚含慈满脸都是虚汗,眉头皱着。
楚含慈道:“那老头走了。”
她说完这句,嘴巴往下扁,鼻头发酸。
“……”
“走了?”赵存风捏了下小姑娘的脸,“或许明晚会回来呢?”
楚含慈道:“不会了,这个老头给我托梦,就是想要我帮他取画而已,我完成任务后,他就走了。”
说完这句,楚含慈漂亮的眼睛里滴下一颗泪。
“……”
第一次,这是赵存风第一次看见女孩哭。
这么冷情的小姑娘,竟然哭了。
赵存风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
男人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紧紧抱着她,让她趴在他坚实得胸膛上。
楚含慈果然说的没错,不仅这一晚没再梦见老头,之后的每一晚,都没再梦见过。
他消失地无声无息,若不是那堆从坟墓取出的画还真实存在着,楚含慈可能以为梦里的老头都是过去十多年她的一场幻觉罢了。
楚含慈看着老头作的其中一幅画,蹙着眉。
她在想,老头死不瞑目,心有怨气,可为何会选中她帮他取画,又为何会在梦里教她那么多东西。
她虽然讨厌极了他的严厉和啰嗦,时常让她睡不好觉,可莫名地,她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亲切感,偶尔,他也会像她爷爷一样,关心她白天吃了什么,是不是又跟谁吵架了。
-
这月月初,赵存风将一个荷包递到楚含慈面前。
“你绣的?”楚含慈问。
“……”赵存风笑,“自然不是,我绣工能有这么好?”
“这荷包,是你娘的。”赵存风温下点声。
“……”
楚含慈心口莫名跳了下,没说话。
因为“娘”这个字眼太过陌生。
赵存风摸她的脸,“没跟你开玩笑,打开看看?”
方才她也只是随便问问,手里的这只荷包其实都褪色了,似乎年龄都比她大,她解开系绳,里面是张纸。
纸页泛黄,但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楚。
——楚含慈。
——成康年二年,未时三刻。
“崔氏给你的?”楚含慈道。
虽是这么问,但楚含慈并不觉得崔氏真是她娘。
“进来吧。”赵存风没回答她,而是对门口的方向道。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婆婆跑进来,眼睛似有些湿润,她盯着楚含慈愣了好一会儿神,颤颤巍巍跪下身,声音发抖:“老奴参、参加皇后娘娘!!”
赵存风走过去将老人家扶起:“张婆婆不必多礼。”
张婆婆受宠若惊,“谢、谢谢陛下……”
她抬头,视线又重新黏到楚含慈身上,“像,真是太像了啊!”
老人眸中的濡润更盛。
楚含慈疏离地看着她,反应冷漠。
因为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赵存风道:“媳妇,她是张婆婆,曾是你娘亲的乳母。”
“……”
“张婆婆,你坐着,咱们慢慢聊当年的事,不急。”赵存风走过去扶张婆婆。
张婆婆吓了一跳,“使、使不得!使不得啊!”
陛下人也太好了!!陛下怎会这么的好!百姓都骂他是昏君,她瞧着才不像!!!
在赵存风的热情招待下,张婆婆还是坐了下来,立马有两个宫女迈着小碎步走进来,给她奉上茶水。
赵存风也拉过楚含慈的手,在不远处的贵妃榻坐下。
“还记不记得,那天我陪你回凉安王府祭祖,凉安王府里摆有一个牌位,上面的名字是‘褚氏’。”赵存风对楚含慈问道。
那日楚含慈本不想去,但楚妙连稍了两封信过来,说她的松狮犬很想念田园霸主。楚含慈想让田园霸主跟它老婆团团聚,才起了意回去。
她回去,赵存风自然陪同,不管他如今坐在怎样高的位置。
楚含慈道:“不记得。”
张婆婆泪眼婆娑,情绪激动:“皇后娘娘,她才是你娘!!”
赵存风捏了下楚含慈的脸,“嗯。”
“……”
赵存风道:“你不必惊讶,这些日,我一直在查你的身世,找到张婆婆,才算水落石出。”
赵存风慢慢叙说,把他查到的都说给了楚含慈听。
“所以楚逊的三姨娘褚氏才是我娘?”楚含慈道。
赵存风点点头,“嗯。”
“褚”这个姓,在楚含慈看来,可能只会想到梦里那老头,即便这个姓特别,她在看见褚氏的牌位时,肯定很轻易地就略过了,不会将褚氏与前朝名臣褚棠佑联系起来,但赵存风记得,《帝王令》这本书里,楚含慈只是她最初的名字,在书里,她叫褚氏,是褚皇后,而非楚皇后。
赵存风心念一起,便抱着试一试的念头,以褚氏为线索查起,果然查出端倪。
他没去问楚逊,因为他有一个印象,就是之前在牢里,楚娜问起褚氏,他气急避讳,似乎并不想楚娜提起此人,或者说,这其中有故事,而这故事是他不想他和楚含慈或者某个人知道的。
他让人抓来凉安王府,即是原庆宁侯府的几个老人,那些老人细细回想,想起之后,不敢不老实交代。
褚氏来自扬州,死于十六年前,因难产而死,生出来的女儿五天之后也死了。
褚氏和其女儿死后,从娘家带来的奴仆痛心疾首,都不想再留在庆宁侯府,便都回了扬州。
张婆婆便是这些奴仆里其中一个,也是当年与褚氏最为亲近之人。
张婆婆似气得面色涨红,她用力抓了下楚含慈的手,“庆宁——不!他如今已成凉安王!凉安王怎能做出如此狠心之事呢!他居然欺骗我们这些奴才!皇后您明明没有夭折!”
当年,产婆给褚氏接生的时候,楚含慈分明哭得很清脆响亮,她将孩子包进布里时,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可爱惨了,根本不是夭折之相。
可褚氏去世的第五天,楚逊说要抱孩子睡一晚,第二天醒来,却说孩子夭折了,而且将孩子埋了,都没让他们见上一面。
当时楚逊眼圈青黑,一脸痛苦绝望之相,不像说假话,他也完全没有杀害自己孩子的理由,他们便没有对这件事起疑心,只被伤心充晕了神经。
楚含慈道:“或许楚逊把褚氏的女儿杀了,我不是她。”
张婆婆道:“不!你一定就是慈儿!!你跟你娘长大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到这样离奇转折的事,楚含慈实在没法接受,她道:“那为何楚逊要骗你们我死了?我一生出来就跟他有仇吗?我没有死,他为什么不养我?我为什么会流落到扬州去?”
作者有话要说:楚·老谋深算·逊要gg了
各位客官,明天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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