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佳从图书馆往宿舍走,在楼下见到了马跃。自从马跃转移目标后,对她就冷淡了不少,两人打个招呼,马跃把一袋子书递给邢佳,说:“能帮我带给窦方吗?”
邢佳往袋子里看了一眼,是高三复习资料,她冲马跃一笑,“你最近跟窦方关系不错呀。”
她这句揶揄,很有点亲昵的味道,马跃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心里死灰复燃,又不急着走了,“听说你最近准备出国了?”
“对。”
“找好学校了吗?”
“东岸有几个学校还不错。”
马跃立马顺杆往上爬,“发给我也参考参考呗。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能当同学。”
“行,我给你发邮件。”
邢佳和马跃作别,见马跃依依不舍地离去,她既鄙夷,又有种报复的快感。
彭乐最近又不老实了,和赵忆南在山上时那些小动作虽然恶心,但后面也没了下文。这两天,彭乐又有意无意跟她打听窦方的事,邢佳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彭乐轻浮和花心从来不加掩饰,但也是嘴上爱占便宜,较真的少。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没见他对窦方有什么特殊反应。
正因为这样才可疑。
她回到宿舍,心不在焉地准备着留学材料,把这件事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琢磨。
晚上,窦方下班回到宿舍,邢佳把马跃送来的书给她。
餐厅虽然清闲,但要站一整天,还是很累,脚会肿。窦方洗过澡,擦过头发,强迫自己看几眼书,但完全看不进去,她把书一合,拿起了手机。
窦方不化妆的时候,皮肤很白,很细腻,而且是全身都白,嘴唇很红,天生微嘟的样子,显得娇憨。她盯着手机,脸上带着笑。
邢佳看不起她不学无术的样子,又怀疑她是不是在和某个人发信息。
“听说你最近和马跃谈恋爱啦?”邢佳忽然问。
窦方和邢佳在宿舍形同陌路,只保持着表面的客气,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邢佳突然来了这么突兀的一句,窦方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没有。”
“没有的话,还是别利用他了吧,又送书,又帮找工作什么的。”邢佳态度挺客气,“我觉得这样挺不好的。”
这话很刺耳,窦方一僵。朱敏和赵忆南不约而同把耳朵贴在帐子上,听着外头两个人对话。
邢佳说完这句,眼睛又回到电脑屏幕上,手指敲着键盘,专心致志的表情。
窦方盯了她一会,嘴角一翘,她说:“你都有男朋友了,管那么多?马跃又不是你的专属财产。”
邢佳立马回嘴,“随便你,我懒得管你那些破事,好心没好报。”忍了会,她说:“你知道他是我男朋友就行,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窦方明白了。邢佳这个人霸道又虚伪,她不想跟她浪费唇舌,“有病。”她哼一声,“唰”一声扯上帘子,钻进床铺里。
邢佳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没有偃旗息鼓的打算,她向来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在派出所报案那一次就可略见一斑。邢佳扯开窦方的帘子,“你搬出去吧,别住我们宿舍了。”
窦方一愣,也发怒了,“我为什么要搬出去?”她丢下手机,冷冷地看着邢佳。
“张弛介绍你来的时候骗了我,我跟他说过,我们宿舍不要来路不明的人。”
“谁来路不明?”
邢佳双臂环胸,也冷笑一声,“你不是?你从哪来的?以前干嘛的?怎么老有人半夜给你打电话,你连接都不敢接?我们这是学校,不是收容教养所。”
窦方紧抿嘴唇,克制着爆发的冲动,“我租的不是你的床位,我搬不搬,不是你说了算的。”她看也不看邢佳,把帘子又扯了回来,床上成了一个昏暗封闭的小空间。窦方面朝墙壁躺下来,心里难受极了。
邢佳也气急了,甚至骂了句脏话,“真他妈脸皮厚。”
窦方闭上眼睛,努力把她的嘀咕摒除在脑海之外。
和窦方吵架未果,邢佳果断付诸行动。第二天,窦方下班回到宿舍,宿管阿姨正在宿舍里和朱敏、赵忆南两个人聊天。阿姨对着几个女孩态度很亲切随和,一见窦方,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犀利的目光在窦方身上一扫,阿姨说:“小姑娘,我们学校有规定,宿舍不能有校外人留宿,你怎么还住进来了?”
窦方求饶,“阿姨,我就租一个月。”
“别说一个月,一天也不行啊。学生住在宿舍,学校要对学生的安全负责的。你也不是我们学校的,住在这,万一出点事,谁负责?宿舍严禁出租,学校查起来我也交代不过去,你别为难阿姨,赶紧搬吧。”
窦方抬眼,没看见邢佳,知道她是特意躲出去了,朱敏二人则是完全的冷眼旁观,窦方对这些人厌恶到了极点,一天都不想和她们多待,她爽快地说:“好,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走。”
“就那么个小柜子,能有多少东西啊?你现在就收拾吧,我等着。”宿管阿姨毫不留情。她一看窦方的打扮和长相,就不是好欺负的那种,万一晚上和几个学生吵嘴打起来,影响不好。现在社会新闻上报道的什么宿舍投毒案还少吗?
本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阿姨催促窦方,“抓紧点时间。”
窦方没说话,把大箱子从床底下拉出来,开始装东西。她把阳台晾的内衣收回来,打开柜子的时候,能感觉到这几个人的灼灼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视奸她,看她的笑话。
她潦草地收拾完,对宿管阿姨甜甜一笑,“阿姨,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走了。”
“哎,等一下。”朱敏从床上跳下来,“留个你的身份证照片吧,万一宿舍有东西损坏了或者丢了……”
“对。”阿姨被她提醒了,说:“拿手机拍一下。”
窦方把身份证摆在桌上,阿姨拍了一张照片,瞥一眼窦方,语气温和不少,“先找个旅馆住,或者去朋友那挤一挤,注意安全啊,小姑娘家家的。”
窦方拎着大箱子下了楼,有情侣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喁喁低语,也有跑步锻炼的,出去吃夜宵的,自习回来的学生,三三两两经过她身边。
她觉得自己眼泪要掉下来了,扬起头张望,辨认着方向。冬天了,飞蝇都不见,路灯孤单冷清地照着道路。
在路边踯躅的时候,窦方看见了彭乐的车。他的车前灯很炫酷,很好认。窦方看见邢佳从宿舍楼里走了出来——她心情很好,步子轻盈,跳到彭乐面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银白的车灯调头而来,窦方没有躲,伫立在道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她手里拖着大箱子,很显眼。彭乐隔着缓缓升起的车窗看见了她,余光瞥了她几秒,没有停留地开出了学校。
窦方有一阵不知道该干什么,拿出手机,不由自主地,给张弛拨了个电话。他还没接起,她又反应过来,忙挂断了。
他和你什么关系?管得着你吗?
窦方痛斥了自己一通,离开校园,在附近找了间便宜的旅馆入住。
廖京京坐在张驰家沙发上看电视——说是看电视,不过打开声音听个响,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她刷微博刷得正起劲,听见有手机震动,循声找过去,见是张弛的手机躺在床上震。
张弛在电脑前,挂着耳机,没有留意。
这个点,已经九点了。廖京京把手机给张弛前,先瞥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张弛扯下耳机,这时对方已经挂断了。张弛拿着手机停了一会——大概是在等对方再打过来。可对方没有再打,他把手机放下来。
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廖京京立即意识到,是张弛认识的号码。认识,但是没有存人名,这是个很可疑的举动。
她笑着说:“谁啊?是认识的人吗?”
张弛嗯一声,眼睛盯着屏幕,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廖京京看着他的侧脸,隔了一会,开玩笑道:“神神秘秘的,不是前女友吧?还是小三啊?”
张弛笑了一下,说:“不是。”
从他嘴里是抠不出话的,不论她表现得多么大度和善解人意。廖京京心里一阵憋闷,站在张弛身边,手搁在他的椅背,看了一会游戏,她下定了决心,把张弛手机拿起来,这一看,发现了点异样,“这个背景,是海景餐厅的沙滩。你什么时候去那吃饭了?你请别人还是别人请你?”
她问了一串,张弛只说:“彭乐请的。”
手机是指纹解锁,廖京京滑开屏幕,尝试输入张弛的生日,显示密码错误。
尽管认为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她仍是怀有一丝希冀,输入自己的生日。
仍然错误,她有些失望。
“密码多少啊?”她问张弛,很坦然。
张弛看她一眼,廖京京说:“看看相册,有没有自拍什么的。”她笑了,掩饰着心里的忐忑,“没什么不敢看的吧?是不是你手机里存了一堆黄色图片?”
张弛犹豫了一下,报了一串数字。
廖京京输入密码,打开相册随便翻了一下,里面寥寥几张照片,都是随手拍的景物,十分无趣,无趣到她心里一松。随即她又意识到不对,她把那串数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是谁的生日吧?不是你的。”
是胡凯雯的生日。张弛无可辩驳,嗯一声。
廖京京回过味来,“前女友?”她没有发火,但脸色不大好看,“你怎么用前女友的生日做密码啊?不都分手两年了吗?”
要说张弛对胡凯雯旧情难忘,那纯属冤枉他。张弛转过来,解释说:“以前她就非要把我密码设成她的生日,用了十多年,习惯了,真不代表什么。”
这种瞎话,廖京京能信吗?可张弛的表情真的坦诚。廖京京忍着气,说:“不代表什么,但我挺不舒服的,改了吧。”
“好。”张弛说,“我明天就改。”
“现在就改。”
张弛抓起手机。廖京京盯着他,见他随便敲了一串数字,她心里有些刺痛,“怎么不改成我的生日啊?”
张弛停了一瞬,“你生日多少?”
廖京京告诉他,看着他改完,又说:“还有别的吧?邮箱、微信、微博,都改一下。”
张弛也不是没有脾气,被她这么一叠声地催促,他也难免有些烦,“挺麻烦的,等明天我慢慢改吧,我先送你回家。”
廖京京见好就收,抱住张弛的腰,她恋恋不舍地靠在他胸前,说:“我不想回家。”手从张弛的衬衫下摆伸了进去,在他的脊背上轻轻挠了挠。
张弛也笑了,说:“你不怕你妈?”
“我妈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特别善。”廖京京抬起头,痴迷地看着张弛。唉,她真喜欢他的脸,也喜欢他的身材。被他温柔的眼睛看着,她瞬间又觉得那些心不在焉、敷衍塞责都不算什么了。
“我前男友就是因为出轨才分手的。“廖京京脸贴在张弛胸前,喃喃地,“他没有你帅,但也挺耐看的,腿又长,我那时候特别特别喜欢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后来我知道他在外面和别的女的乱搞,我很痛苦,吃过安眠药,想自杀,在医院洗胃的事,我都没敢告诉我爸妈……”
张弛有一阵没开口,他知道廖京京正沉浸在和前男友或甜蜜或痛苦的回忆中。他心情有点复杂,但后来对廖京京的歉疚和怜惜占了上风。他紧紧抱了她一下,说:“我们好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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