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都行?”
赵嘉芙脑子其实有点儿混沌, 此时此刻的她很难理解魏询这句话后到底饱含了怎样的深意。
她猜不透。
只能眯瞪着一双眼, 继续坚持地抱着魏询的大腿,脸颊在他腿上蹭了蹭,用力点了点头, 道:“对!做什么都可以!”
她仰头, 努力去看清魏询,却觉得男人的脸上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困惑, 且难以看清。
魏询扣在赵嘉芙下巴上的手指微微一僵,小姑娘儿根本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乱蹭乱说话,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他心里蓦地腾起难以言明的欲|火, 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颈线上下一扯,喉头微微一滚。
鼻息间酒气交缠,令人理智尽失。
就在理智东奔西走瞎徘徊时, 赵嘉芙突然又说话了, 叫魏询一瞬间灵台清明。
赵嘉芙吧唧了两下嘴,对着魏询,十分真诚认真,道:“做朋友,做兄弟都可以!”
魏询冷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纹。
赵嘉芙飞快补充道:“再不济……做姐妹也行!”那表情, 仿佛她受了极大委屈,做出很大让步。
魏询:“……”
魏询都被赵嘉芙给气笑了,他嗓音沉得厉害,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姐妹?”
“对!”赵嘉芙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姐妹!我对姐妹可好了!我可以把我的小心心都给你的哦,姐妹!”
魏询嗓音喑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赵嘉芙,喉头滚动了一下,问她:“那男人呢?”
赵嘉芙仿佛被这个转折搞得有点儿转不过来弯儿,有点儿茫然地问魏询:“什么男人?”
魏询眼睛微眯,只觉得少女眼中那两点光闪耀如昼,他顿了下,说:“我这个男人。”
赵嘉芙眼睛眨巴了两下,只觉得眼前有片拨不开的迷雾,她凝神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魏询:“男人都是狗。”
狗魏询:“……”
……
华仪在园子里找到赵嘉芙跟魏询的时候,赵嘉芙正被魏询提溜着,在园子里的空地上,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第一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华仪不知道赵嘉芙到底在干嘛,只觉得她整套动作十分流畅。
不知道阿芙什么时候开始习武了,还是这种她没见过的招式,该不会是什么武林奇才吧!
华仪小跑到赵嘉芙跟前,疑惑地看了魏询一眼,问他:“阿芙这是干什么呢?”
魏询淡淡扫了华仪一眼,冷声道:“做运动。”
是了,在赵嘉芙说完做姐妹之后,她又充满精气神地补充了一句“做运动!”
魏询真实地觉得该让赵嘉芙醒醒酒,免得她再搞出什么让人遐想的事情和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来。
于是,就拎着赵嘉芙的衣领,让她站在空地正中央,正正经经地吹吹风,让脑子清醒清醒。
哪知道,似乎半点效果也没有,赵嘉芙更来劲儿了,说什么“做广播体操”,还非得拉着他一起。
就这样,怎么拦都拦不住。
华仪一向来没大没小,连她父皇跟前都没收敛过,但莫名地就很怵她这个堂兄,她有点儿怯怯地问:“那……那怎么办?”
魏询也在想该怎么办,先前是打算让赵嘉芙醒酒的,但这会儿,她似乎是清醒不过来了。
魏询对此真的不抱希望。
他眉心皱了皱,问华仪:“有给阿芙住的地方吗?”
华仪点点头,道:“当然有啦,府上有专门给阿芙留的房间,里面的一应陈设都是她自己挑的呢。”
魏询点点头,抬手抄过赵嘉芙的膝弯,将她打横抱起,对着华仪道:“带我去。”
华仪看着魏询抱着赵嘉芙,而赵嘉芙被魏询抱着也很不安分,两只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叽里咕噜,完全听不清楚在说什么玩意儿。
华仪不敢多耽误,怕赵嘉芙把魏询给得罪的彻底,便急急地在前头带路,领着魏询带他去赵嘉芙的房间。
赵嘉芙一路上是没消停,还不时伸手在魏询的脖子上挠了挠,搔得他一阵痒。
魏询想发作,看着小姑娘儿红嘟嘟的一张脸,瞬间半点儿脾气也没了,只能生生忍着她没大没小。
待将赵嘉芙放到床榻上,替她掖好被角,生怕魏询会对赵嘉芙做出点儿什么事的华仪,疯狂暗示了几次魏询该走了,魏询才起身离开。
临行前,他附在赵嘉芙的耳畔,嗓音缓长缱绻,道:“今晚的长寿面,很好吃。”
顿了顿,他沉声说:“谢谢你。”
“赵嘉芙。”
……
赵嘉芙醒来只觉得一阵头疼,全然已经忘记自己醉酒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儿,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抱了魏询的大腿,然后又是被魏询给抱了一路,安置在了床榻上。
应该也没做什么大事儿,不过这事儿,她也不大敢去跟魏询求证,便只好去找华仪求证。
华仪也是半路来的,自然不太知道前情,就大致讲了下自己从魏询那儿听来的再加上了自己的理解,道:“阿芙你非得拉着魏询做运动,他不肯,你强迫他……”
赵嘉芙:“!!!”我他喵的醉酒的时候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虎狼之词???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偷偷地,馋上了魏询的身子?
赵嘉芙没敢再问了,再问怕是要出事儿了,而后几天都躲着魏询,完全不敢跟他打照面。
-
华仪的生辰宴过后,跟魏询的婚期到来前,赵嘉芙基本就过着混吃等死的好日子。
没事儿就去老夫人那里唠唠嗑告告赵嘉玥的小状,不时去赵嘉乐的天香苑跟她一起嗑瓜子骂骂赵嘉玥,再去华仪的公主府跟她一道吃吃喝喝偶尔喷一喷赵嘉玥,找贺兰景一道研究研究美妆。
生活真是充实又快乐。
如果不是,十分缺钱的话。
赵嘉芙虽然日常都是靠蹭饭活着,且她的亲人朋友似乎很乐意她来蹭饭,但,赵嘉芙本人心理上却十分过不去。
必须想办法搞钱!
赵嘉芙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她其实本来是应该有矿的,只是,她的矿被赵嘉玥她娘白伊人,如今的永宁侯夫人给搬走了。
原书中,原主的母亲过逝时,曾给她留下大笔遗产,是为了她将来做嫁妆的。
只是那时候原主年纪小,并不知道这些,且白伊人那时便入了府,直接主了永宁侯府的中馈,把原主母亲留下的银钱瞒得严严实实,表面上同永宁侯说的是等着阿芙长大了成婚的时候,再给她做嫁妆,自己先替她保管着。
永宁侯觉得白伊人可真是太善良了,从前从不沾半分铜臭味的她,委曲求全掌了侯府的中馈。钱这么肮脏的东西,她为了自己,都肯替阿芙保管。
白伊人一定是爱惨了自己。
他可真是爱死白伊人了!
永宁侯这个铁憨憨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甚至十分感动。
然而,眼下,赵嘉芙就要出嫁了,明明就已经长得很大了。可白伊人揣着那钱揣久了,捂热了,自然也是装作忘记了的样子,压根不提这茬。只图谋着,将这笔银钱添到赵嘉玥的嫁妆单子里头去。
原主不知道这事儿,赵嘉芙可是知道的清楚的。
原主母亲留下的嫁妆,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令人作呕的白伊人和赵嘉玥。
这种人渣,搁现代是要上黑名单的!是要被限制消费的!
赵嘉芙琢磨着怎么把这笔嫁妆给搞过来。
明说肯定是不行的了,一则,她是没有渠道知道这笔嫁妆的事情的,再者,她若主动提出来,逼白伊人把钱拿出来,指不定又给了她什么由头到永宁侯跟前嘤嘤嘤,多搅合事情。
此前,老夫人拿了自己的体己钱出来添到了赵嘉芙的嫁妆单子里已经叫永宁侯很是不满了,还专程去宁寿堂闹了一场,话里话外都是老夫人只偏袒赵嘉芙这个孙女儿,全然不顾赵嘉玥这个孙女儿。
老夫人气得不轻,拍着桌子就骂永宁侯:“你老娘我自己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有你什么事儿!你管天管地还管得着你老娘来了?”
彼时,赵嘉芙正在宁寿堂嗑瓜子,瞧老夫人脸都憋红了的样子,生怕她一个血压升高气憋过去,那可就大事儿不妙了。
赵嘉芙立马扔了瓜子站起来去扶老夫人坐下,又同永宁侯说道:“父亲,您要是气不过祖母拿自己的体己钱给我添了嫁妆,阿芙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永宁侯一听,觉得阿芙这女儿其实没白养,关键时刻,还是懂得识大体的,便略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阿芙,你说!”
赵嘉芙笑起来,道:“父亲您也给阿芙添点儿嫁妆,把祖母给比下去!”
永宁侯:“……”是这么回事儿吗!你老子我气的是这个吗!
老夫人这会儿已经被赵嘉芙给逗乐了,笑了起来,永宁侯瞧出来了,这对祖孙是想彻底玩儿死他,便气得又甩袖子走了。
依然是去白伊人那里找寻心理安慰,重塑他男人的自信去了。
因此这次这事儿,赵嘉芙不想污了老夫人的清听,更不想她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儿孙的事情平白操心。
老夫人她只要安安静静做一个酷酷的睿智老太太就可以了。
这点儿小事,赵嘉芙自己能应付得过来。
就当新手村打怪升级攒经验得了。
赵嘉芙虽然有点儿拖延症,但事关金钱,那她就瞬间变身一个行动派,立马开始了她的维权之路!
当天,她就上了街,偶遇了正在朱雀大街上乱逛的李如意。
李如意身后的侍女小厮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相比较起来,赵嘉芙孤身一人,手上啥也没有,就显得十分孤单寂寞寥落了。
这其实,是赵嘉芙故意没让红绡扶玉跟着的。
毕竟卖惨,还搞俩丫鬟跟着,那未免太不敬业了。
李如意早前跟赵嘉芙是十分不对盘的,可最近这俩月每见一次赵嘉芙,两个人的感情就近一层,李如意渐渐对赵嘉芙有了新的认知,过去好像是不是真的误解她比较多。于是,这会儿,她瞧见赵嘉芙孤零零一个人,样子挺惨的,就主动过去找她说话了。
一个人是逛,两个人也是逛,拉上赵嘉芙一起,街也没啥资格不高兴吧。
李如意蹦跶到赵嘉芙跟前,叫她:“阿芙,你怎么一个人呀?红绡扶玉呢?”
赵嘉芙摆摆手,道:“我就一个人出来随便逛逛。”
“我就看看。”
“我什么也不买。”
仿佛在疯狂给自己洗脑。
李如意也不知道赵嘉芙怎么回事儿,她原本也不是这么节俭的人,这会儿突然连街头的小糖人都看个半天犹犹豫豫不肯买了。
李如意看着赵嘉芙就一脸馋得要死的样子盯着小糖人摊子上的糖人,却始终不肯花钱买一个,便好心善意地问她:“阿芙,你忘了带钱袋吗?我买给你呀!”
有些人钱袋都放在侍女身上,出门忘带了也是常事,赵嘉芙这会儿身边也没人跟着。
区区一个糖人而已,李如意这个小钱还是有的。再吃得贵点儿,她也能行。
赵嘉芙忙摆了摆手,坚决拒绝道:“不要不要,这糖人太贵了,吃不起吃不起。”
李如意愣了愣,有点儿不敢相信,说:“阿芙,这个糖人才十文钱,不贵的……”
“哦不不。”赵嘉芙演穷逼非常有心得,因为她本来就是,她道,“十文钱!这么多!也太贵了!吃不起吃不起……”
李如意一脸茫然,问赵嘉芙:“阿芙,你怎么了?”
“没什么。”赵嘉芙故作大气,道,“就是,我最近给自己做了个规划,每天只能花一文钱。”
“一文钱!”李如意大惊,“那不是等于没钱花?”
赵嘉芙摇摇头,认真道:“那倒也不是,我一般先憋个十天不花钱,然后一次性花个十文钱。”
赵嘉芙笑眯眯道:“你不知道这有多爽!”
赵嘉芙没管李如意震惊的模样,四下看了看,见到个包子铺,就对李如意道:“有钱吗?”
李如意用力点点头,立马去掏钱袋,掏钱的动作正进行到一半。
就看见赵嘉芙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道:“借我两文。”
李如意有点儿懵,掏钱的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两文???!!!”
“嗯嗯。”赵嘉芙点点头,“多了不要。”
“我就是饿了,想吃个包子的,白菜馅儿的就行。”
李如意懵得不行,半晌,回过神儿来,才对着赵嘉芙道:“阿芙,你要是饿了,咱们去会宾楼开一桌,吃点儿好的也行。”
“不用不用。”赵嘉芙摆摆手,一面走到包子铺跟前,跟老板要了个白菜包子,一面跟李如意道,“我平时都吃这个,能吃得饱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李如意赶忙帮着赵嘉芙把钱给付了,然后看着啃菜包子啃得极香的赵嘉芙,问她:“阿芙,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啊?”
“你们永宁侯府……”
李如意也不好再问下去了,她知道,现在的永宁侯夫人是个外室扶正的,能甘心情愿做外室这么些年的女人能是什么样儿的,李如意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赵嘉芙对永宁侯府的事情讳莫如深,一脸不肯提的样子,明明辛苦的要死,在外人面前也要做出一副倔强坚持的样子来。
她真的好辛苦啊!
李如意心里有点儿小难过,她关切地问赵嘉芙,道:“阿芙,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你尽管说,我都没问题的!”
我可以借你钱!好多好多的钱!不还也没有关系!
赵嘉芙只笑笑,道:“确实有点儿事情要你帮忙。”
李如意立马来了精神:“阿芙你尽管说!”
赵嘉芙面露为难之色,道:“如意,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欠你的两文钱,可能得等我有钱了,再还你。”
赵嘉芙继续道:“也不用等太久,最多两三年吧。”
“你要是嫌太久了,我可以给你分期,半年还你一文钱。”
李如意懵了懵,她长这么大,没缺过银钱,却也是见过穷人的。可像赵嘉芙这样的永宁侯府千金,竟然也要跟她借钱,借钱就算了,两文钱这么点儿,她竟然还得等个几年才能还的上。
还能更惨一点吗!!!
狗逼永宁侯你没有心!!!
李如意自己是被父亲娇宠着长大的,如珠如宝似的护在手心里,再看看隔壁永宁侯,干的都是什么破烂事儿,厚此薄彼至此。
她上次明明瞧见了赵嘉玥在锦绣坊买了一扇屏风回去,价值百金。
果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完犊子的!好气!
李如意生气地叉了叉腰,又看了眼赵嘉芙,心都软得跟滩水似的,对着赵嘉芙道:“你放心吧,我不着急钱用,你晚些还我也没事儿。”
赵嘉芙是个要脸面的,直接说不要她还钱了,她大概要跟自己拼命的。
赵嘉芙感激地点了点头,对李如意身后的侍女道:“有纸笔吗?”
李如意问:“怎么了?”
赵嘉芙非常认真:“我给你写张欠条,立个字据。”
李如意:“……”
两文钱!赵嘉芙都要写欠条、立字据,可见这两文钱她多看重!
这不是更加侧面反应了,赵嘉芙在永宁侯府过得日子烂透了吗!
李如意都快心疼死了,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只好给了赵嘉芙一个抱抱,顺便告诉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有需要,都可以来找自己。
完事儿了,回了府上,李如意就把今天遇上的事儿跟她母亲说了,她母亲听完“啧啧啧”了半天,得出结论:永宁侯是个王八蛋!
-
第一炮成功打响,赵嘉芙十分满意,之后开启了每天在朱雀大街上跟人借钱的日子。
还偏偏不借多,只借两文钱买个菜包子,猪肉馅儿的都吃不起的那种。
贺兰景闻讯立刻来找赵嘉芙,彼时,赵嘉芙正在一个胭脂水粉摊子前挑货品,一面还对着铜镜试试看效果。
贺兰景有点儿无奈,抬手就捉住赵嘉芙的手腕,把她扯到一边,厉声质问她:“几文钱的胭脂水粉你也敢用,也不怕烂脸?”
贺兰景很是生气:“姐妹你这脸这么好看!你怎么舍得连脸都不要了?”
赵嘉芙眉目淡淡,无所谓道:“我就试试,好几文呢,我哪儿买得起。”
贺兰景简直被赵嘉芙给气噎到了,他半晌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才说:“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缺钱你跟我说啊,我给你。”
说话间,就要去掏钱袋。
被赵嘉芙一掌劈在了脑门上,劈得贺兰景半天没回过劲儿来。
赵嘉芙十分凶狠暴戾,道:“你要是敢给我超过两文钱!”
“我弄死你信不信!”
贺兰景:“……”
贺兰景他算是长见识了,第一次遇见给钱都不要的,还设置了上限,不能超过两文。她是不是有病?
贺兰景快气死了,但赵嘉芙实在过于凶残,他完全相信,如果自己敢多掏出一文钱来给赵嘉芙,她真能一掌把自己劈得容颜尽毁。
那他的花容月貌可咋整。
不行。
贺兰景向颜值屈服,不情愿地从钱袋里摸出两文钱来,颤抖着手递给赵嘉芙,然后,被赵嘉芙欣然接过。
-
帝京名媛圈里也就那点儿破事儿,大家平日里都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儿来,每天都是炒冷饭似的说那些陈年老八卦。这会儿赵嘉芙的事儿立马引爆了热点,但凡能跟圈子沾边儿的,都在讨论这事儿。
华仪得到消息最晚,因着这事儿气势汹汹地就去了永宁侯府,带了一队的府兵,准备直接把永宁侯给揍了算了。
赵嘉玥和那个白伊人也不能放过!
哪知道,到了蘅芜苑,赵嘉芙正在一个人得劲儿地嗑瓜子,见到华仪来,赵嘉芙立马站起来,殷勤地请她过来坐,跟自己一起嗑瓜子,顺带招呼红绡上茶。
红绡就犹犹豫豫道:“姑娘,咱们院子,没茶叶了。”
赵嘉芙一顿,一脸的无所谓,道:“那就整点儿白的。”
然后看向华仪,解释道:“我这儿茶叶喝完了,你委屈下喝点儿白开水,成不?”
赵嘉芙还一面庆幸道:“幸亏你来得早,再来晚点儿,我这院子怕是连水都喝不上了。”
华仪都惊呆了,她的阿芙宝宝怎么能惨成这样,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她奋力地一拍桌子,手心都泛红了,疼得厉害,可再疼也不及心疼,她厉声问赵嘉芙,道:“是不是那个白伊人苛待你了!”
“永宁侯怎么回事儿?”
“也不管管?”
“没事儿没事儿。”赵嘉芙捧过华仪的手,帮她揉了揉又帮她呼呼了下,关切地问她,“还疼吗?”
华仪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倔强道:“不疼。”顿了下,撇了撇嘴,道,“其实,好痛哦。”
赵嘉芙赶紧帮她搓了搓手,道:“你跟我这桌子生什么气,拍烂了我还没钱换新的。”
华仪:“……”
华仪道:“阿芙,我都听说了,你在外头到处跟人借钱。”
她将手从赵嘉芙的手里抽出来,搭在赵嘉芙的肩膀上,神情严肃认真,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
赵嘉芙琢磨着跟华仪说说自己的计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正张嘴想说话,就听见华仪略生气地问她:“你为什么跟别人借钱!”
“你跟所有人借钱,偏偏不跟我借!”
“你是不是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赵嘉芙:“……”就这事儿,华仪还能吃上飞醋了。
在诡辩这种事情上,赵嘉芙是不可能输的,她必须挽回一颗姐妹的心!
她于是道:“我不是没想过问你借钱,但是,两文钱,你有吗!”
赵嘉芙强调道:“不多不少!刚好两文的那种!多一文也不行!”
华仪愣了,她哪儿见过那么小面值的铜钱啊,她出手难道不都是几百上千两的银票吗?两文钱,她确实没有。
那还真是她错怪阿芙了!
华仪有点儿不好意思,握着赵嘉芙的手晃了晃,道:“阿芙,我错啦,今天的我跟你,还是天下第一好!”
赵嘉芙在心中得意地笑了下,瞅瞅,这天下,就没有她赢不了的嘴炮!
片刻后,华仪突然惊声尖叫起来,一脸的兴奋,握着赵嘉芙的手不停晃动着,道:“阿芙,我想到办法啦!”
“我有一个精妙绝伦的好办法!”
赵嘉芙不是很敢相信,但还是配合着演出,道:“哇,什么精妙绝伦的好办法,快说给我听听!”
华仪一脸骄傲自豪,道:“我给你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你找我九百九百九两九百九十八文钱,不就好啦!”
赵嘉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拿出手轻轻拍了两下,给华仪鼓了鼓掌:“算术学的不错哈,哪个老师教的呢?”
老娘去弄死他信不信!!!
-
总之,整个帝京,管她赵嘉芙熟的还是不熟,都被她借过钱,偏偏还一文都不多借,只借两文。
#永宁侯府的千金赵嘉芙是个穷逼,没钱花只能出门借钱,两文钱都要靠借,吃个馄饨按颗算,真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永宁侯府是不是不行了#这个消息,在赵嘉芙的有心引导和安排下,飞快地传遍帝京。
这种消息一旦在后宅传开,免不了是要传到那些当官的老爷们的耳朵里去的,自然各个觉得永宁侯这事儿做的不体面。纵使这些人里头有些对妻儿也有不满或是薄待,但面子上总归是过得去的,哪里能闹得跟永宁侯府那样脸面都不要了。
宁寿堂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容惠只觉得赵嘉芙把事情闹成这样不大好看,劝老夫人道:“芙姑娘儿如今主意是大了,只是……这样怕是会坏了侯府的名声……”容惠欲言又止。
老夫人倒是没什么所谓,怡然自得,道:“阿芙那丫头近来长进得很,我很是喜欢。”
“她老子丧心病狂,才逼得她出这种招数。”老夫人笑起来,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在意那些狗屁名声做什么。”
“阿芙能高兴,能出气,我才高兴。”老夫人乐呵呵地笑,吩咐容惠,道,“叫小厨房最近也别送吃喝去蘅芜苑了,我陪阿芙把戏演足咯。”
容惠知道老夫人这性子,是拦不住的,便不再多说什么,领命去办了。
事情到底还是传到了魏询的耳中,他一来是不信赵嘉芙真能穷成这样,二来,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不爽的。
赵嘉芙要是真遇上什么麻烦了,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来找他这个未来夫君吗?哪怕是她想演点儿戏逼一逼永宁侯,难道他不配配合演出吗?
总归还是心疼小姑娘儿的,孤身一人奋战什么的,他便去找了赵嘉芙。
见着赵嘉芙,魏询屁话也没多说一句,直接朝薛放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薛放就端上来一沓子银票和一托盘的金元宝放在了石桌上。
没等赵嘉芙开口,魏询就道:“听说你缺钱。”
“给你的。”
“随便花。”
语气笃定,不容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赵嘉芙看着眼前的俊朗少年,眼眶突然一热,十分想哭。
妈的!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混吃等死让人用钱砸死她的日子吗!
但是……不行!
她不能接受魏询的赠与,这会影响她的整个计划。
“你是不是想侮辱我!”
赵嘉芙闭了闭眼,伸手把桌上的东西推回魏询身边,忍痛道,“快把你的脏钱拿开!”赵嘉芙别过脸去,不忍心看魏询手边那一沓沓的银票和闪着耀眼光芒的金元宝,“不要让我看到那些东西!”她像想要甩掉一个绿帽子一样,疯狂想甩掉这些钱。
“肮脏!”
“恶心!”
赵嘉芙疯狂辱骂着,生怕自己一个意志不坚定,转头就把钱都给收下了。
绝对不能被金钱蛊惑,迷失自我,打乱计划!
魏询看着赵嘉芙坚决拒绝的样子,顿了下,抬手示意薛放把钱拿走,然后叫赵嘉芙:“阿芙,我让薛放把脏东西拿走了。”
“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直视我了。”
赵嘉芙:“……”不是,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太对,是这么个逻辑关系吗?
虽然还是没有想通这个逻辑关系,但赵嘉芙还是很听话地朝魏询看过去,男人紫袍玉带,唇薄鼻挺,正眯着眼睛望着她笑。
该死!
感觉自己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
魏询牵唇笑道:“你要做什么,我清楚了,我会帮你。”
真是高智商反派,这样就能看明白自己到底想干嘛了。他说的会帮自己,应该就是逼一逼永宁侯,给自己铺路吧。
就这点来看,魏询还真是个十分好用的合作伙伴,屁话都不用多说一句,就知道她到底想搞什么事情。
如果他不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他俩应该还是能好好做兄弟的。
唉,赵嘉芙在心中叹气,还是有点儿舍不得刚刚的那些……
她鼓起勇气,看向魏询,认真地问他:“那……等我办完这件事情……”
她“嘿嘿”一笑,想到美好的未来就觉得好快乐,她问魏询,道:“到时候……你能不能……再用那种脏东西……来侮辱侮辱我?”
魏询:“……”
顿了顿,魏询才沉声答她:“可以侮辱。”
赵嘉芙:“……”听着有点儿奇怪厚!
-
原本永宁侯厚此薄彼的事情就已经是传得开了,在魏询的推波助澜下,整个朝野皆知,永宁侯自家后院着火这事儿他其实并不知道,因为他一贯来是不关心赵嘉芙做了什么的。直到下朝后,他被几个政敌冷嘲热讽后,他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该死的阿芙!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丢永宁侯府的脸!
那不就是打他的脸么!
永宁侯最爱面子,他气急败坏,回了府歇也没歇一会儿,就直直地冲到了赵嘉芙的蘅芜苑,对着她大发雷霆,道:“赵嘉芙,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彼时,赵嘉芙正在插花,她缓缓抬眸,看了永宁侯一眼,再缓缓站起来,缓缓放下手中的物件儿,对着永宁侯行了个礼,不紧不慢道:“父亲何出此言?”
永宁侯最气赵嘉芙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怒火中烧,道:“你日日去外头借钱,是不是就想让人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苛待你了!”
赵嘉芙依旧冷静,道:“没有这个意思,阿芙缺钱花,见父亲日日忙于朝政之事,辛苦的很。便不想麻烦父亲,去外头借钱。”
赵嘉芙笑起来,问永宁侯:“可我凭本事借的钱,父亲您生什么气呢?”
永宁侯气得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但关键,他老娘的,她还没说错!
永宁侯不想在这种逻辑上跟赵嘉芙纠缠,他只想泄愤,他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扯这些没用的。府里是短你的吃穿了吗?你要用钱,去找你母亲,她会不给你吗!”
赵嘉芙勾唇轻笑,道:“我的母亲五年前就过世了,我去哪儿找她呀。”
“你……”永宁侯气得指着赵嘉芙的手指都在抖。
赵嘉芙不给他逼逼赖赖的机会,继续道:“还是说,我母亲真的给我留了银钱,但您没有告诉女儿?”
永宁侯一愣,看向赵嘉芙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薄唇抖了抖,怒不可遏,道:“好啊,赵嘉芙,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赵嘉芙无所谓地笑笑,说:“不是我的东西,我想要,那才叫打主意。”
“本来就是我的,那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罢了。父亲又何须动怒呢?”
永宁侯怒道:“你!心术不正!勾心斗角!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永宁侯的叫骂半点儿也伤不着赵嘉芙,这点儿段位,最多也就是个倔强青铜,她这个王者,听他骂人跟唱野狼disco似的,只想摇摆,毫无感觉。
赵嘉芙凉凉一笑,目光轻蔑,看向永宁侯,道:“我有一万种方法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对着永宁侯,道,“可我偏用了最傻最笨最蠢最无脑的那一种方法。”顿了顿,她问道,“父亲,您知道为什么吗?”
永宁侯看了赵嘉芙一眼,问她:“为什么?”
赵嘉芙笑起来,整个人光芒万丈,道:“因为这种方法,和您最般配了呢。”
永宁侯:“……”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老弟!虽然晚了一丢丢,这章24小时内留言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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