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完月子的韩止愣了愣, 看向赵嘉芙, 没想到她的嘲讽来得这么迅速猛烈。
韩止垂眸看了眼捏在自己手中的画像。
上头画的是华仪,托腮坐在湖心亭,笑意盈盈。
是很可爱的样子。
韩止手指微收了收, 连画卷都被他揉的有些褶皱。
他像是憋了一股气, 对着赵嘉芙道:“世子妃说笑了。”
赵嘉芙就没所谓地摆了摆手,拿了瓜子过来嗑,道:“还行吧, 你觉得好笑就行。”
因着赵嘉芙看向他的眼神十分玩味,带着股看赘婿的意思,韩止大概是某处的自尊心被触发, 他握在手中的画卷几乎被他扯碎。
华仪看见了,忙过去把韩止手中的画像抢下来,细细看了看, 对着韩止道:“你画的我?”
“好好看啊。”
华仪笑起来, 露出两颗小虎牙,甜甜道:“我很喜欢。”
没等韩止说话,华仪又道:“谢谢你。韩止。”
韩止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前的小姑娘总是那么容易满足,明明是金枝玉叶、天之娇女,可无论他送她的东西多么平凡普通, 她总是一脸欣喜,视若珍宝。
她总是那么炙热的、充满希望地看着他,像是想把他看进心里去。
韩止唇抿了抿,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才道:“公主,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华仪极了,去扯韩止的手臂却被他退了一步避开。
华仪局促地收回手,咬了咬唇瓣,才仰头看韩止,问他:“你要……走了吗?”
韩止躬身行礼,沉声道:“是。”
“在公主府上叨扰多日,臣心中有愧。”韩止看了眼华仪手中那幅画卷,道,“这幅画像便作为韩止的谢礼。”
瞅瞅,文化人就是不要脸,跟狗逼作者一个德性。
啥玩意儿自己画个画就能抵房租护工费啦?
赵嘉芙呛声,道:“韩止,你这是准备让华仪拿着这画当传家宝,一千年以后卖个好价钱吗?”
华仪怕韩止因此自责,焦急,道:“阿芙!!!”
赵嘉芙嗑瓜子嗑到一半停下来,拍了拍嘴巴,道:“我不说了,你俩聊。”
韩止只垂首,沉声道:“臣感激公主这些时日来的照顾,若公主日后有用得着臣帮忙的地方,臣定当竭尽所能。”
界限划得如此之清。
华仪像是想起来,当初打伤韩止后,他倾心吐露的肺腑之言。
——“公主,臣,不喜欢您。”
——“公主,臣觉得臣不值得公主的喜欢……”
——“臣有喜欢的人了。”
——“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字字锥心,刀刀扎人。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韩止并不喜欢她。
对她所有的好与不好,都是恪守臣子本分。
她是公主,她有要求,他便不得拒绝。
跟喜欢不喜欢什么的,根本不沾边。
他有喜欢的人,不是公主,家世不及她煊赫,可那又怎样,韩止喜欢。
华仪眼睛眨了眨,眼角微微发红,用了抿了抿唇,想起先前自己跟阿芙的保证。
也是跟自己的保证。
等韩止的伤好了,她就不会再缠着韩止了。
像是狠下心来跟韩止道别,跟自己那段无望的爱道别,华仪艰难地扯出个笑容来,说:“不必了。”
“本公主是大夏嫡公主,要什么有什么,哪里有什么用得着你帮忙的地方。”
“留你在公主府这些时日,不过是因为本公主失手将你打伤,总归该负责任罢了。”
华仪转身,摆了摆手,对着韩止道:“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韩止应声退下,只是走到门前,仍是回身,朝华仪的方向深深施了一礼,沉声道:“臣多谢公主。”
华仪没有再答他的话,只是那个背影叫赵嘉芙看着,有点儿落寞和小可怜儿。
韩止走后,赵嘉芙才站起身,华仪听见赵嘉芙的脚步声,回转身子过来,泪痕满面,朝赵嘉芙张开双臂,嗓音哽咽,说:“阿芙,抱抱。”
赵嘉芙立马把小傻子华仪抱住,轻轻拍了拍华仪的后背,说:“抱抱。”
“华仪宝宝不哭啦,你会遇到更好的男人的!”
华仪下巴搁在赵嘉芙的肩膀上,抽噎道:“哪里还会有更好的男人。”
“呜呜呜……”
-
赵嘉芙安慰了华仪好大一阵子,她才停止没继续哭,一双眼又红又肿,赵嘉芙忙吩咐翠微打水过来帮华仪洗漱,又拿了冰块拿帕子包着给她揉了揉眼睛。
赵嘉芙实在是心疼个小丫头被韩止虐成这样,她柔声安慰华仪,道:“好了,别哭了。”
“我有很重要的话问你。”
强势转移华仪的注意力。
华仪一愣,擦了擦眼泪,仰头看向赵嘉芙,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问她:“什么事儿啊,阿芙?”
姐妹的事情当然比自己的事情重要。
华仪当即就不哭了,擦干眼泪,坐直身子,像个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地听讲。
赵嘉芙问她,道:“你真的觉得我围猎的时候很帅?”
华仪愣了下,说:“对啊。”
华仪继续道:“而且,你知道吗?据说啊,这次围猎第一名的奖励,是西域的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没有半根杂毛,能日行千里呢。”
“当初西域只进贡了两匹。父皇手上就只剩这一匹了呢。”
赵嘉芙八卦地问:“那还有一匹在哪儿呢?”
华仪愣了愣,说:“不就是在魏询那里吗?”
“当初父皇把照夜玉狮子赏赐给魏询,魏瑢哥哥他们还不高兴呢。你就更不高兴啦,说魏询那个病秧子,怎么配骑这样的好马。”
赵嘉芙卡了卡,“哈哈哈哈——”干笑了会儿,才道:“是吗,我还说过我们家询询这种话呢。”
华仪像是瞧出来赵嘉芙的尴尬,逗她道:“现在后悔了吧。”
“我瞧着魏询怎么看着,身子骨都挺好的样子。”
“尤其是你嫁进王府后,阿芙,是不是都是你的功劳啊!”
华仪兴高采烈道:“阿芙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你真是个福星啊!!!”
赵嘉芙倒是没在意这些话,只想了想那匹西域来的照夜玉狮子。
一共只有两匹照夜玉狮子,一匹在魏询手上,那另外一匹……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别人的手里!
不管公的母的,男的女的,都不行!
能跟魏询配对的,只有我赵嘉芙!
况且,原主这一生除了王少昀,唯二在意的怕就是她引以为傲的骑射本领了。
赵嘉芙她再胆小害怕,也不能堕了原主一生最在意的威名。
自己明明说过要保护她的,那就不能让她这颗明珠蒙尘。
她要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原主的风姿风采。
她赵嘉芙并不是一个只知道骄奢跋扈的王侯小姐。
她也有她光彩夺目、熠熠生辉的高光时刻!
打定主意,赵嘉芙决定,她不怂了!
她要参加秋猎,她要拿第一,她的马子要跟魏询……的马子成双成对!
-
回王府后,赵嘉芙就命红绡和扶玉去准备骑马用的装备,高头大马她一开始不敢骑,只能让她们先去挑一匹温顺的小马驹,她先试试水。
赵嘉芙便自顾自换上了骑装。头发高高束起。
赵嘉芙对着雕花铜镜照了照,还挺英气逼人。
赵嘉芙攥着马鞭兴致高昂地出门,不管待会儿怎么样,这会儿还是要保持快乐的小心情的。
刚走出怀瑾院,便有一道人影从旁闪出来,将赵嘉芙拦下。
是魏显。
魏显哑着嗓子,叫她:“阿芙。”
赵嘉芙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避开他,却被他死死钳制住双臂,用力一推,撞到了廊柱上。
魏显一点点逼近,赵嘉芙大声要喊人,却被魏显叫住了:“人都被我遣散了,阿芙,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魏显急急道,“阿芙,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听我说两句,好不好?”声音几近哀求。
“不好!”赵嘉芙严肃地拒绝他,指着他,道,“你不要再过来了。”
魏显止步,说:“我知道大哥对你不好,你心中怨怼,却迫于他的势力不敢说出来。”
赵嘉芙不满道:“魏显!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你还挺能编,自己都能脑补出一出故事来了。”
赵嘉芙都给他气笑了,说:“我跟魏询好的很,他特别特别地爱我,我也好爱好爱他。”
“你他妈你写同人,你问过老娘和魏询了吗?你有授权吗?你就搁那里乱编我跟魏询这对恩爱好夫妻感情破裂的假故事?”
魏显根本不听赵嘉芙的话,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管说自己话:“阿芙。你不要害怕,很快、很快你就能解脱了。”他突然笑起来,整个人都显得不太正常,他说:“太医都说过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我敢保证,他一定活不过。”
赵嘉芙瞳眸瞬大,怒不可遏,道:“你什么意思?”
赵嘉芙一巴掌就拍在魏显的脑门上,骂他:“你敢咒我老公早死?”
赵嘉芙急得直跳脚:“四舍五入你就是在咒我当寡妇?”
“魏显!你好大的狗胆!”赵嘉芙怒气冲冲,道,“魏询也是你能骂的吗!”
“魏询是我的人,我的人只有我能骂!”赵嘉芙快气死了,眼前这个狗东西,趁着魏询不在,竟然就敢蹬鼻子上脸当着她的面儿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魏询是谁!那是她赵嘉芙的男人!
魏显是什么登西!
竟然也敢来骂魏询!
还敢说他早死!
真是快气死了!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连宫门都还没来得及踏入,就急着回来见赵嘉芙的魏询,一进门,看见赵嘉芙正在理直气壮地怼魏显,不由勾唇轻笑,无奈摇了摇头。
他的小姑娘,还是这副急躁的小样子,半点儿没变。
好些天没见了,她身上这身骑装穿着,倒是将身姿衬得愈发玲珑有致。
细腰被束得盈盈一握,魏询眼皮微跳了跳。
而后视线一转,落在魏显身上,原本温暖笑意的眸子,眸色转凉。
这个魏显,竟然趁着他不在京中,就敢对他的阿芙动手动脚?
真是放肆。
魏询额角青筋跳了跳,快步往赵嘉芙那边走,然后,就听见赵嘉芙大声理直气壮道:“不要以为魏询不在,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赵嘉芙气势汹汹,道:“我告诉你,魏询他无处不在!”
魏询勾唇一笑,恩,这话听着真挺不错的。
舒坦。
真是不枉他出门在外都心心念念地想着她。日日担心她在王府日子过得如何,有没有吃饱穿暖受欺负。
魏询扬唇,真是没白疼她。
魏询眼中的阴霾忽然间就退散开去。
然后,魏询就听见赵嘉芙铿锵有力,怒声道:“魏询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魏询:“……???”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很快,不能让阿芙宝宝久等,尔尔一个瞬移就把世子给瞬移回来了,牛逼!
明天想双更……一更估计是在0点。
双倍快乐……所以……不要养肥尔尔啊!!!尔尔已经很肥了啦!!!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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