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询顿了顿, 好好的一对欢喜冤家, 明明听着挺甜的,怎么着到赵嘉芙嘴里,他就得负责冤呢?
凭什么啊?
怎么回事儿呢!
小姑娘到底会不会说话了?
魏询没好气地望向赵嘉芙, 小姑娘大概也十分后悔自己的嘴快, 用力地抿了抿唇,向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
整个人弱小可怜又无助,红唇被她抿得唇色发了白, 魏询眼皮一跳,不由又想到小姑娘夜里头在自己身下委屈巴巴恳求自己时候的样子。
魏询额角青筋微跳。
头疼。
他最见不得她那副水眸浅浅,娇弱的小样子。
惹得他心头一阵疼。
魏询舌尖舔了舔唇, 眼睛微眯了眯,终是下了决心。转头看向今上,主动替赵嘉芙扛下了这个令人悲伤的锅, 沉声道:“是, 臣是挺冤的。”
赵嘉芙眼睛一亮,对魏询的回答十分满意,莹润的唇瓣都微微翘起,悄么么地将手指从袖子里露出来,晃了晃, 给魏询比了个大拇指。
魏询看见赵嘉芙的小动作,眉梢微扬了扬。
今上瞧见了他俩这黏糊糊的骚操作,没说什么,只当没看见, 顿了顿,倒是顺着魏询的话往下说了:“哦?那你给朕详细说说,你冤在哪儿了?”
话是对着魏询说的,目光却是看向的赵嘉芙,搞得赵嘉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题该由谁来作答。
仿佛上课突然被老师点名!
魏询余光瞥见赵嘉芙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心里暗嗔她一句“小傻子”,才对着今上,道:“臣……”
魏询甚至有一瞬编不出来个什么理由,以证明自己确实挺冤的。
理由还没来得及编完,倒是赵嘉芙身子往前拱了拱,挡在了魏询跟前,对着今上抢答道:“回陛下。”她顿了顿,看了魏询一眼,才接着道,“其实,世子也没有什么冤的。”
今上依然是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一面吃了口宸妃喂到嘴边的龙眼,只歪着脑袋,身子靠在椅背上,颇闲适的样子望着赵嘉芙,仿佛真是在闲聊家常,他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天子。
气氛一度和谐到赵嘉芙都产生了幻觉,其实,今上也不过是个和蔼慈祥又普通的长辈。
赵嘉芙笑了笑,扬声道:“其实,那件事情也怪不得广平王妃。”
“广平王妃到底是王妃呢。”赵嘉芙婊里婊气,道,“虽然,魏芊就是广平王妃请来的客人。想来,魏芊千里迢迢赶来帝京一趟,芊芊弱质一个弱女子,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呢。”
“她远道而来一趟,总不能是为了千里送人头的。”赵嘉芙嘴皮子贼溜,继续道,“广平王妃特意请她来,还派人远远地就去接,事先也不曾告诉世子一声。”
赵嘉芙垂眸微笑一下,说:“一定是想要给世子惊喜呢。”
“广平王妃的良苦用心,阿芙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赵嘉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又说到魏芊,道:“魏芊趁着阿芙不在府上,去寻华仪公主玩耍的空档,就爬上了世子爷的床,这一定不是她自愿的。”
“阿芙相信,魏芊一定是有苦衷的。”
“比如,魏芊的床不够大啦。天凉了,她不想一个人睡啦。总之,她一定有她的道理,绝对不是因为想趁着阿芙不在,和世子行了夫妻之实,逼得世子纳了她。”
“呀。”赵嘉芙捂了捂唇,一脸惊讶,道,“我是不是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阿芙信任魏芊妹妹,她绝对没有这样弯弯绕绕的脑子。”赵嘉芙顿了顿,才道,“她那个人看着,就不像有脑子的。”
赵嘉芙顿了下,拿手遮挡了下唇,才作精作怪,道,“就算不是她自己,那也肯定不是广平王妃给她出的馊主意。”
“广平王妃如此聪慧,又执掌广平王府中馈这些年,定然是心如明镜一般,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她心里一定清楚得很。”赵嘉芙摆摆手,道,“她这样单纯善良的王妃,一定不会做这种糊涂事儿的。”
赵嘉芙滴滴叭叭说了一大通,“哦。”赵嘉芙故作失言的样子,急急道,“哎呀,陛下还不知道阿芙刚刚说的是什么事儿吧。”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是阿芙多嘴了。”
她贝齿咬唇,一副失言的样子,摇摇头,道:“阿芙不该说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该说,但是赵嘉芙还是语速飞快地把事情从头到尾细细地给今上讲了一遍,添油加醋,不落任何一个细节,不给魏芊和广平王妃一条活路。
慢慢吞吞地尽数讲完,赵嘉芙才又道:“哎呀,总之,就是,这事儿,阿芙觉得,不能怪魏芊,也不能怪广平王妃,只能是怪阿芙不好。”
赵嘉芙看魏询一眼,满脸歉意,道:“阿芙出门玩儿的时候,应该把世子爷也一起带上的。”
赵嘉芙继续道:“毕竟,如今这个世道,男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是要注意安全的。”
赵嘉芙眼圈一红,一脸自己错了该死的表情,嗓音歉疚,道:“是阿芙没有好好叮嘱世子。”
赵嘉芙演得上了头,干脆声情并茂,还配上假哭,一脸委屈,道:“是阿芙的错,请陛下责罚。”
她跪下去,用力到:“狠狠地责罚!”
说责罚的时候,垂下头去,却偷偷抬了抬眉眼,看了看魏询,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魏询飞快地就解读出了赵嘉芙那个眼神的意思,立马十分配合她的演出,对着今上,沉声道:“此事确实绝绝对对怪不得王妃和魏芊,也怨不得阿芙。”
“到底是臣的错。”
“臣在自己家里睡觉,应当锁好房门。”
魏询跪下去,跟赵嘉芙动作一致,沉声道:“还请陛下明察。”
今上眼睛微微一眯,远远瞧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这两位,竟像是当着他在拜堂似的。
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眼瞅着眼前这对戏精小夫妻拙劣的演技,却突然觉得真实的好笑。
他俩还能针对暗示得更明显一点儿吗?
话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给魏芊和广平王妃上眼药吗?
虽然知道他俩是在演,可今上却觉得,他俩这样子,他看得很是舒心,甚至,有点儿宽慰和欣羡。
这大约就是一对夫妻真正该有的样子,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该做什么。
只可惜,他先是君王,再是一个丈夫,他永远都无法和自己的妻子,有这般的默契了。
今上指间微微摩挲了下,他当然知道魏询和赵嘉芙打的什么主意,他原本就是要搞清楚这件事情,把一切弄得明明白白的。
眼下,两个孩子把话都说得这般明白敞亮了,他若是还不懂,那便是真的傻了。
他轻笑了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二人起来,说:“都起来罢。”
像是给他俩吃定心丸似的,今上又补充道:“朕都明白。”
简简单单四个字,就叫赵嘉芙安了心。
同魏询一道起身的时候,她还脚尖轻轻蹦了一下,活泛得像只小兔子。
可爱又迷人。
魏询抬手就抓了她手腕一下,生怕她摔着似的,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叫人担心。
半点儿都离不开人。
一瞬也离不得他的视线。
今上没多说什么,转头对着宸妃道:“爱妃,朕倒是有些饿了。”
宸妃忙道:“今儿特意叫小厨房做了陛下喜欢的凉菜,不如臣妾叫他们摆饭?”
今上点点头,道:“还是爱妃最知道朕。”
于是,便留了赵嘉芙同魏询一道用了午膳。
用膳时,气氛其实有些尴尬,好在有赵嘉芙和宸妃两个人不停说话,才勉强将尴尬地气氛压下去不少。
饭后,今上又多坐了会儿,便走了,继续去忙他永远也忙不完的政事。
倒是赵嘉芙又多陪着宸妃说了会儿话。
直至暮色四合,赵嘉芙不得不回去,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临走前,宸妃又多塞了不少礼物给赵嘉芙,整得她整个人都要装不下了,急急道:“姨母,够了够了。你再给,整个景华宫都要被阿芙给搬空啦。”
魏询嗤笑,心中在想,赵嘉芙这个小财迷,竟然还有嫌东西多的时候?
她跟自己怎么没这么客气呢?
可又因为赵嘉芙对自己的不客气,他反而更高兴了。
说明小姑娘没把自己当外人。
宸妃轻笑,看向赵嘉芙的眼睛里满是爱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给你的,就收着。”
宸妃摇摇头,笑道:“姨母的好东西多着呢,哪儿能就真叫你给搬空了?”
说完,又深深叹气,眼底满是不舍,像是透过赵嘉芙在看另一个人,说:“这次过后,又不知多久,姨母才能再见到阿芙你。”
赵嘉芙知道宸妃这会儿看着她,其实是在想她娘,便柔声安慰宸妃,道:“阿芙寻到机会就会来景华宫看姨母的。”
“姨母想阿芙的时候,就差人送信来广平王府。”赵嘉芙眉眼弯弯,笑道,“我去找华仪,叫她带我进宫,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就是怕姨母这景华宫的东西,不够我搬几次了。”赵嘉芙一面说,一面拍了拍怀里的小盒盒们。
她稀罕这些东西,贵重的都非得自己抱着,也不让别人插手碰一下,连魏询都不让。
宸妃笑笑,只当她是还是孩子气,屁大点儿东西都得占在自己跟前。
片刻后,才道:“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再不舍得,也该说分别。
赵嘉芙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地跟着魏询出宫。
直到俩人的身影没入大红宫墙,宸妃才微眨了眨眼,忍住心中不舍,叫水碧扶着,回了景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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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芙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叠高的小盒盒,以至于都挡着眼前的视线,什么东西都看不大清,走路也歪歪扭扭,险些摔倒。
魏询受不了她那副小财迷的样子,停下脚步,伸出手,对着她道:“我帮你拿。”
赵嘉芙一撇身,拒绝道:“不要。”
她非常坚定,道:“我要自己拿。”
“自己的东西,当然,自己拿!”
特意在“自己的东西”五个字上加了重音,仿佛在跟魏询强调她怀里东西的所有权。
魏询都被她逗乐了,忍着笑意,问她:“不是,你这点儿东西,我稀罕干什么?”
“都是首饰钗环,女孩子家家用的东西。”魏询诚恳,试图说服赵嘉芙,道,“我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魏询失笑,不解道:“我总不能自己拿着插戴吧……”
话还没说完,赵嘉芙就“哇”一声假哭出来,胡搅蛮缠,嚷嚷道:“我就知道!!!”
“你娶我,就是想跟我做姐妹!”
“你就是看中了我首饰钗环多!”
“你果然有阴谋!!!”
魏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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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询决定不管赵嘉芙了,这个女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又不是女装大佬,他喜欢她那些东西做什么?
他只喜欢她。
他要不是喜欢她,能跟她在这里干这种傻不拉几的事情,能低声下气地哄着她,能陪着她在今上跟前演那种五文钱都不值的破戏?
魏询疾走了几步,赵嘉芙其实不认路,早先魏询就叫小黄门先去宫门口打点马车去了,这会儿赵嘉芙一个人被丢下,怕就是要在宫里头七七八八乱绕,绕出个重庆立交桥出来了。
赵嘉芙立马快走了几步追上去,又险些摔倒,魏询看不过眼,肃了肃容,对着赵嘉芙,沉声道:“东西给我。”
声音笃定,不容置疑。
赵嘉芙瞪圆一双眼,看了看魏询,眼眸动了动,对着魏询道:“给你拿也不是不可以。”
魏询都给她那副样子给气笑了,问她:“我给你拿个东西,你还不乐意?”
赵嘉芙摇摇头,道:“没有不乐意。”
魏询直接去抢赵嘉芙怀里的东西,道:“那就给我。”
赵嘉芙一转身子,把盒子都紧紧护在怀里,跟魏询谈判道:“给你拿也行。”
“你得付我押金!”
魏询简直不懂赵嘉芙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这么会坑钱,他不由摇头,摊了摊手,道:“赵嘉芙,你讲讲道理,我帮你拿东西,你还要我给你付押金?”
“你是不是有点儿没良心?”魏询被赵嘉芙那副谨慎态度给气茬了,道,“小没良心的。”
“谁对你好,你不知道?”
赵嘉芙明眸微眨,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啊。”
“那你觉得。”赵嘉芙凑近了点儿,对魏询道,“我对你好不好啊?”
魏询眉梢微扬,寻思着赵嘉芙这会儿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要给他下套。
魏询眼睛微眯,面对送命题,还是违心地说出了正确答案,沉声道:“挺好的。”
赵嘉芙贝齿咬了咬唇,水眸微漾,道:“那你的意思,对你挺好的人帮你拿东西,是不是应该的。”
“不应该收押金的?”
魏询不置可否,片刻后,看赵嘉芙嘟嘴望着自己,只好又点了点头,说:“对,你说的对。”
赵嘉芙连忙把怀里的东西都推到魏询的怀里,然后从他身上摸出了他最后的私房钱——银票十万两。
然后她发出银铃般的快乐笑声:“这玩意儿这么重,夫君,阿芙就帮你拿着啦。”
赵嘉芙蹦跶着,挥了挥手中的银票,对着魏询欢快道:“还不快谢谢我!!!”
魏询:“……”
魏询:“我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滴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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