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知女二号的角色被尹恩拿下的时候, 纪璎正在饭厅吃早餐。
昨晚白詹廷在自家弄了个BBQ, 邀了几位圈内好友来家里,其中自然就有纪璎。
眼下早已步入酷暑, C市的天气意外地热得离谱。
一群人围坐在屋顶天台, 一边BBQ一边把酒言欢。
酒杯轻触而发出的清脆声沉浸于微醺的酒意中。谢霂仰喝high了, 用酒瓶当话筒给众人唱着摇滚情歌, 硬是把BBQ开成了独家演唱会。
近来公告太多, 还有部戏也刚好赶在收尾阶段,需要纪璎隔三差五地飞横店。难得的一次放松机会, 纪璎自然也喝了不少酒,可也控制在醉酒边缘。
半醉半醒间, 又忍不住泛起对尹恩的思念。眼尾隐隐泛红,有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好在夜色够暗,纪璎仰头望着夜空, 将眼泪给活生生憋了回去。
抬眼望天, 一轮皎月又圆又亮, 月光如铺盐。
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因为自己不单删了对方的微信好友,还将对方的手机给拉黑了。
也忍住了好几个月不与之联系, 不见对方一面。
伪装出的坚强冷漠可以骗过所有人,包括父母、挚友和贴身助理,却唯独骗不了自己。
会在某个情绪崩盘的夜晚,抑制不住对尹恩的思想。
“舞台”中央的谢霂仰,手里拿着一支空酒瓶, 目光再次下意识地轻落在纪璎的身上。
突然就停了下来,将原本演唱的这首歌给硬生生切断,立马换成了纪璎最喜欢的那首——《空想》。
***
饭厅里,纪璎放下手里盛满纯白牛乳的玻璃杯,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柳,“小宋,你刚才说什么。”
“是谁拿下了这女二的角色?”轻握着玻璃杯的指尖兀自地收紧了一寸,微侧过身,抬眼望着宋柳。
“是......是尹总。”宋柳垂下眼帘,不敢太过直视纪璎的双眼。
很显然姑奶奶生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多嘴了。
纪璎未再接话,隐忍着一腔愠怒情绪,心下揣摩着为何这人能顺利拿下女二号的角色。
说实话,这让纪璎感到很意外。
对于其他两位进入决赛的选手,纪璎特意找人查了其底细。相比较之下,尹恩没有优势可言,万万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拿下女二号的角色!
除非......?!是程溢画在背地里暗箱操作。
C市郊外,天空蔚蓝澄清。今儿个没有烈日,是个难得的阴天。阵阵凉风拂面,将湖面的凉意也席卷了一通。
难得周末没事,程溢画携美娇妻和可爱女儿来到郊外的别墅野餐,享受甜蜜的亲子时光。
刚吃完爱妻亲手准备的爱心便当,正打算躺躺椅上休息会儿,却被女儿赖着讲睡前故事。
程妤歌有很好的午睡习惯,下午一点准时午觉,睡觉前必须得听睡前故事。平日里,都是官阮给小家伙讲睡前故事。
今天,小家伙却赖着要让程溢画讲睡前故事。
“妤歌,要听什么故事啊?”程溢画弯下腰,试图看清女儿怀里抱着的是什么故事书。
“妤歌要听白雪公主。”程妤歌将抱在怀里的《白雪公主》绘本放到了母亲怀中,撒娇着再次重复,“要听白雪公主。”
“怎么这么喜欢,像听不腻似的。”程溢画仰头,向站在一旁的官阮投去不解的目光。
官阮浅浅一笑,然后蹲下身子,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转身坐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就像我喜欢你,也是不腻的。”官阮有节奏地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程溢画翻动书页的手一顿,猛地偏头看向官阮。诧异了数秒,随之扬唇一笑,“我爱你,也不腻。”
官阮这人话不多,更是不会说情话的那类人。可偶尔也会对程溢画说上那么一两句难得的情话,就会让程溢画感到格外受宠若惊。
“母亲,快讲白雪公主!”躲在官阮怀里的小家伙探出小脑袋,冲着母亲鼓了鼓腮帮子,抗议着道。
“妤歌要听白雪公主。”
“好,好,母亲这就讲。”程溢画妥协,垂眸翻过了目录,开始念起了书页上的汉字。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
官阮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不再同程溢画讲话。单手有节奏地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哄着女儿入睡。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故事都还没讲完,程妤歌就进入了梦乡。整个小身子蜷缩在官阮的怀里,小脸蛋粉扑扑的,惹人稀罕。
“溢画,帮我把毯子拿来一下。”官阮压低音量,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程溢画。
“嗯,好。”程溢画合上手里的儿童绘本,轻搁在了躺椅上,起身去取毯子。
回车里取毯子的途中,程溢画接了一通来自纪璎的电话。
果然如自己所料,这人找自己“算账”来了。程溢画对此不慌不忙,心里自然知道要如何去应付,从而大大方方地相邀纪璎也来此处野餐。
草坪连着一栋复古红砖别墅,靠最北边还有一个私人马场,饲养着三匹血统纯正的良驹。其中一匹英国小矮马,是特意为女儿准备的。
这一切,通通都是程溢画赠予爱妻的礼物,产权拥有者乃妻子官阮。
“溢画,你想好要怎么和纪姐姐解释了吗?”官阮望着凑到自己跟前儿的程溢画,有些担忧地问道。
“就实话实说。”程溢画小心翼翼地替女儿盖着毯子,音量压得很低,“我又没给尹恩走后门,没什么可解释的。”
“嗯。”官阮应了一声。
“问题是......我得怎样去说服纪璎别罢演才是。”程溢画站直了身子,微蹙着眉心看着官阮。
“我倒是听说尹姐姐在决赛时唱了几句《西厢记》,唱得特别好。”官阮抬起眼帘,话里有话。
“你怎么知道的?”程溢画长身而立站在官阮的面前,蹙眉不解地看向爱妻。
“八卦新闻嘛,我当然也是被听说的。”
“西厢记。”程溢画在心底默念这三个字,思索着说服纪璎的法子。
突然,微蹙的眉心倏地舒展开来,并且信心十足地勾了勾唇角,“多谢老婆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约一小时后,来势汹汹的纪璎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官阮怀抱着程妤歌安静地坐在躺椅上,冲着纪璎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以示打了声招呼。
纪璎同样回以官阮一个浅笑,偏着脑袋望了一眼官阮怀里的小家伙,立马放轻了脚步。
转身,纪璎径直朝着一旁的程溢画走去。待近了,俯身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耳语了一句。
程溢画扭头望着纪璎,冲着对方轻点了点下颌,以示同意。
“小阮,我和纪璎去河边散会儿步。”程溢画不紧不慢地起身,侧身看向官阮,压低着音量说话。
“好,你们去吧。”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
俩人一前一后沿着河畔散着步,路过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柳树。柳枝抽芽正盛,纤长柔软的柳条淌在水面上,荡起些许涟漪。
不时迎面而来一阵带着湿意的微风,温柔地拂过二人的脸颊。
“溢画,你为什么要帮她?”纪璎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程溢画的背影直接开了口,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丝质问的意味。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就更别提要和她一起搭戏了。”
程溢画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去,坦然地开口道,“我没有帮她。”
“决赛的评委一共有三个,你觉得我是有本事串通孟导,还是有本事去串通姜导?”
“那可不好说。”纪璎自知理亏,声音都跟着小了些。
“纪璎,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尹恩的优势在哪里。”
“她......有什么优势?”
“给你看样东西吧。”程溢画垂眸,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指纹解锁后,找出刚才被自己存在相册里的一段视频。
将视频点开后,再将手机递给了纪璎。
纪璎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接过程溢画递给自己的手机。随着视频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纪璎下意识地将视线轻落在手机屏幕上。
倏地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瞳孔,一副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视线都被定格在了屏幕上。
很显然,视频是《师傅是个白月光》女二号的决赛现场,地点是**电影学院的大礼堂。
这礼堂对于纪璎来说太过熟悉。
尹恩长身而立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持一柄白色折扇,低眉吟唱着《西厢记》。
为了演戏,纪璎近来恶补了一些有关昆曲的知识,对于《西厢记》这类的名段还是略知一二。
虽然不太懂什么样的唱功才算好,可单从视频中尹恩的表现来看。无论是从唱腔还是神韵来看,都和自己刷的那些视频中的各昆曲大家无异。
“很惊讶吧。”程溢画安静地立在原地,鞋跟踩在松软的绿油油草坪上,突然冲着纪璎道出这么一句。
“这......尹恩她什么时候学会唱昆曲了?”纪璎关掉视频,将手机递还给了程溢画。
“为了拿下女二这个角色,特意拜在候奎继老先生门下,苦学了半个月。”程溢画故意将这些细节末梢说予纪璎听,为的就是要让纪璎知道尹恩为她所做的这一切。
否则,以尹恩的性子是绝不会说的。
“每天忙到只能睡四五个小时,练唱词练到嗓子都哑了,靠着润喉片保着。”
纪璎认真聆听着程溢画所说的这一切,心下不动容是假的,嘴上却反着说,“分明就不是热爱演戏的那类人,非得逼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那还不是因为她喜欢你。”程溢画立马补充一句,说着,“如此煞费苦心,为得就是能和你演对手戏。”
“没这个必要。”纪璎一口回拒,脸色不太好看,“溢画,我今天来,就是为着和你说这事的。”
“这戏我不演了。”出口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语气尤为坚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特意给你看的决赛视频。”程溢画坦言着道,“为的就是想让你知道,尹恩她为你所做的改变。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想通过自己的改变,来争取机会。”
“纪璎,希望你能给尹恩一个机会。”程溢画抬手,轻拍了拍纪璎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同样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纪璎抬起眼皮,眼尾已是红了一大片,绮丽的粉白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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