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启在长桌的尽头，和大家一样的穿着, 却仍然是漂亮显眼的存在, 只要有他在, 所有其他的人就完全看不见了。
“柏沁！”王菁又喊了他一声, 柏沁才回了神。
“我来了……”柏沁说。
他进入到镜头范围内，整个会议室的白投屏前，视频会议的大电视在他的对面。秦安启抬头看向镜头的方向, 给了他一个少许偏侧的脸。
“秦总好。”柏沁微微颔首，特别乖巧有礼貌。
画面有延迟, 秦安启顿了好一会，才道：“你好。”
“今天是我分享。”柏沁语气平稳道, “我会分享我们的制作的关于Trea的VI、衍生品的进度和接下去准备进行开发的一些产品，如果期间有什么意见, 我之后有提问环节可以提问。”
秦安启认真听完, 对他道：“好，开始吧。注意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原本这个会议的目的是和秦安启讨论关于接下去产品的制作方向，结果变成了一个面向投资人的产品分享会。没讨论好的东西怎么可以直接搬出来给别人看呢，所以柏沁选择拉长前半部分。
他对自己的这部分的节奏把控还是有自信的，着重要介绍视觉系统这部分, 给投资人一个具体又直观的“我们有更高大上的整体视觉观感啦！”这样的印象。
“所以我们做了一个鸟笼的形象。”柏沁手指着这部分, “用的标准色是黄色和绿色，这部分的色号在这里。”
他声音四平八稳，边说边看着上方的时钟, 等这部分分享完后开始第二部分，就有投资人开始发问了。
“我想问一下。”屏幕另一侧有人道，“你们这个整体的视觉方案和先前的完全不一样了啊？”
“这是几天前才确定的。”柏沁说，“所以您面前的宣传册部分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哦，那杯子什么的长什么样啊？还有内部装修，柜台，你这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分辨？”投资人道，“我觉得这些都应该完全归并于视觉范畴内，还有我想知道，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稍后给您解答行么？”柏沁看着手稿，“您可以先看一下关于我们的产品。”
那投资人还想说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秦安启双手靠在下巴处：“我们先听产品吧。”
秦安启一说话，周围的人都息了声，那种莫名的气场让柏沁一瞬间有点迷茫，这到底谁是投资人啊？
但好在没被打乱节奏，柏沁调整状态，继续了下去。
“所以除了几个衍生的品类之外，我们还会新增加冰箱贴啊，零钱包啊，帆布包，如果之后还有长远的计划，就是和一些品牌联名了。”柏沁说，“您可以看一下我们的效果图。”
柏沁翻动着页面给大家展：“还有茶味的香薰产品。”
“哦，这个有点意思。”一个投资人道。
“这部分产品我暂时分享完了。”柏沁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我都会一一解答的。”
尽管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但是他们统一都对那个镜面托盘杯有着极大的兴趣。柏沁心里还是挺得意的，又把ppt翻回去，反复讲解了这个杯子的设计概念。
但因为对方的兴趣实在是很大，这么一来二去，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见见实物。
一个投资人道：“这个东西太漂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图片这个样子。”
“如果做出来看见实物，我打赌它可以大卖。”另一个投资人道，“这竟然有点对茶饮喧宾夺主的味道了，但如果想想，这东西作为一个限定产品，再来点营销，在价格合理的情况下，谁不愿意买？”
“确实有点北欧风，但你说它是中国风，也没毛病。”对方道，“总之，我很喜欢。”
“你们青山创意，多久可以把这个产品的样给拿回来？”投资人道。
柏沁看见屏幕里的秦安启一直没有说话，旦此刻正一动不动盯着屏幕的方向，他知道他正在看自己，等自己的回答。
他明白这些人的言下之意，你这个东西如果可以让大家满意，此刻或许会成为我们判定是否能接下去考虑投资的重要依据，但换句话说，如果不满意，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它又成为了一个非常随意的、中止合作的借口。
想到这里，柏沁咬咬牙，道：“最快下周就可以。”
“那很快啊？”投资人们互相看看，“那我们等你吧。”
“我们随时想知道进度，要不秦总你盯一下这个事情。”另一个投资人说，“一周之内哦。”
“那我不耽误你们开会了。”柏沁和对方又鞠躬又打招呼，终于把这些都分享完毕，半个小时还没有怎么超时。
等他们的会议结束，柏沁已经觉得自己被脱了一层皮，他趴到了桌子上面部向下，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啊——”。
“老大。”孙树拍拍他肩膀。
“干嘛——！”柏沁郁闷道。
“视频还没关。”孙树说。
柏沁惊恐地一下坐了起来，他看向屏幕，已经变成了蓝色，显示“没有信号”。
“噗哈哈哈哈。”孙树乐起来，“被骗了哈哈哈哈。”
“你他妈吃饱了撑的。”柏沁气道，“帮我搬电脑！”
“哦。”孙树一边给他整理东西，一边道，“你下周之前准备怎么出杯子啊？”
“我等会给工厂他们打个电话。”柏沁说，“打个出差报告，明天我就去工厂亲自盯，当场改。”
“所以他们是真的喜欢这个设计吗？”孙树说。
“管他呢。”柏沁说，“反正我现在知道，我死定了……”
死定了，怎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开个平平无奇的例会，就摊上这个事儿了。
柏沁把东西收拾完，和王菁去打出差报告，王菁也有点心里担心：“万一做不完怎么办？”
“不可能。”柏沁这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憋也要把它憋出来。”
柏沁晚上下班快八点，秦安启也没有给他来信息问他去不去，他猜想今天投资人在，秦安启这个点回没回家都不知道，早上他也说了有个饭局。
但猫儿子还是不能饿着，柏沁有了他家门的密码，进出也就随意了点。他哼着歌上了楼，前脚刚踏出电梯，打开自己的手机准备翻秦安启家的密码，后脚就听见另一部电梯跟着响了起来。
“我自己过去吧。”他听见了秦安启的声音，“你不要送了，早点回去。”
“好好，秦总您慢走，”另一个男声也很熟悉，应该是陈经理。他直接坐了上来的电梯，又下去了。
他转眼，看见秦安启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他有点迷茫地抬了抬眼，空气中有一些淡淡的但并不难闻，混合着酒气和秦安启身上特有的香气的味道。
“……你来了。”秦安启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可能是因为热，难得把领带松散开。
柏沁垂头，看着秦安启擦着他身体去开门，手指犹豫地停顿在密码键上。
“303……”秦安启低声念着，手指戳到了“2”键位上。
柏沁：“……”
他捏着秦安启的手指往右拉了一下，怼在“3”的键位上：“在这儿呢。”
“哦。”秦安启应了一句。
柏沁就在他的身后，胸口几乎靠着他的后背，下巴再前倾一些就搁到他的肩膀上了。他的声音低沉隐秘，撩着秦安启的耳朵：“……秦总这又是喝了多少。”
“不少。”秦安启按完密码，门被打开了，他进门把鞋脱了开了灯，门口的猫就抬眼看着他。
秦安启也垂头看着猫，接着他蹲下去，把猫抱起来，抱在了怀里。
“……”柏沁有点担心他，弯下腰去拍了拍他肩膀，“喂，秦安启。”
“我没事。”秦安启站起来把猫放了，转眼看柏沁，“喂它吧。”
他说罢，自己走向卫生间去了。
柏沁喂了猫扫了地，等秦安启洗完澡出来，他清清爽爽地坐到沙发上擦头发，动作有点懒有点慢，似乎一个人发着呆在醒酒。柏沁给他倒了杯水，问他吃不吃水果。
“不用……”秦安启摇摇头。
柏沁自己洗了个苹果，边啃边坐到他旁边看他。
“下午谢谢你。”秦安启率先开口道，“如果这件事可以解决的话……嗯……希望没什么问题。”
柏沁摆了摆手：“……我已经打好出差报告了，明天我就去工厂。”
“明天？”秦安启有点意外，转眼去看他。
“嗯，你以为做起来容易啊！我周末都搭进去了。”柏沁和他开玩笑，“谁叫我收了你那么多东西还吃你住你的，就当我欠你吧。”
秦安启用手揉了揉额头：“……真的，不好意思。”
“今天和我那么客气啊。”柏沁把手怼到他脸旁边，“你自己洗完澡了，该帮我洗了吧！”
秦安启点点头，真的乖乖跑去帮他放水了。
好像洗完一次有了“熟能生巧buff”，但这一次尴尬的气氛还是没有怎么缓解。秦安启还是坐在他身后，用浴球给他擦着背。
柏沁看着自己手：“我手恢复得比我想象得快啊。”
“那不是很好。”秦安启在他身后道。
“可能我出差回来就已经好了。”柏沁微微侧脸看他，“啊……但是出差就没有人擦背了欸。”
“……”秦安启没说话。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心事重重的啊？”柏沁回头去看他。
他有点用力，水花溅了秦安启一身。秦安启刚刚换好的睡衣胸口湿漉漉了一片，柏沁吓得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秦安启金棕色的瞳孔看着他的眼睛，总有种想说却没说话，话到嘴边不能开口的意味。
“……你到底怎么了？”柏沁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公司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秦安启叹了口气站起来，“就是有点累了。”
“哦……”
“明天一个人去没问题吗？”秦安启说，“要不我喊我公司的人陪你一起去。”
“没事的。”柏沁说，“你就放心吧。”
秦安启点点头，把浴巾给他拿过来，柔软的毛巾蹭着他的头发磨蹭了一会，柏沁站起来，秦安启就在他的身后。
他跨出浴缸背对着秦安启，因为身高差的关系，秦安启热热的呼吸撩着他的后背，他甚至有奇怪的错觉，秦安启像一个抬高了手，圈住他的动作。
柏沁其实不太自在，平时换做别人，这会他估计已经一肘子抡上去和对方打闹起来了。
但秦安启又让他在这种不自在中，平添了一些……期待。
仿佛洗个澡，脑子洗进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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