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9EA07D】

    展览当日。

    清晨六点。

    柏沁昨夜只睡了五个小时，意外的比任何时候都精神, 还没有什么头疼头晕的熬夜感, 这种仿佛打了鸡血的状态，他默默祈祷能保持三天就行。

    之后他要睡个昏天黑地, 谁都特么别叫他。

    他搭乘几乎无人的早班地铁到达现场, 场馆九点开场, 却已经有不少人陆续赶来, 在外围开始排队。

    青山他们的展馆位置确实不错，虽然不是进场就能看见的区域，但是从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走入就能看见, 在最显眼位置。

    而且，一般逛到这里，大多人会考虑休息的问题, 临近休息区，买杯奶茶看看宣传册, 简直完美。

    柏沁是他们展台里面到的最早的，他到达之后就开始满场晃，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能有尊贵VIP待遇逛展。

    不得不说，在整个快消时代, 设计的概念也逐渐更趋于简化多于繁复，往年的设计展都热爱做“环保”一类的主题来推出当下热点。柏沁其实对古典现代结合的一些复兴式的设计反而更加喜欢，他逛了一圈，本来还觉得自己家的设计还算是不错，等真正逛完了, 满脑子不过如此。

    在小的区域范围内，青山绝对是只鹤。

    但鹤立在鹤群里，就不显得拔尖了。

    设计周就是真正的神仙打架，所有的创意堆积在一起，迸发出一个个新新的想法，卷入更浪漫的激流。“创意”永远是最高的主题，一个好的脑洞可能比高级审美更为有趣。

    所以鹤群里最拔尖的存在，应该是变成一只火烈鸟。

    柏沁一路就在拍，有趣的产品设计和创意让他不断发出感叹：“也太有趣了。”

    八点刚过，柏沁逛完了一圈展览，陆陆续续已经有特地请来的奶茶店的店员和兼职开始进入他们的场地里，之后他看见了秦安启他们的人一起进来。

    秦安启今天看起来虽然还是那万年不至于出错的西装穿搭，但头发造型得还颇有霸道总裁的样子。他本身人就挺拔高大，在一众围着他走的人中间也很是显眼，至少柏沁一眼看向他就没有挪开眼。

    可能是他目光炙热，原本在和旁边人交谈的秦安启，也顺着他的目光过来，和他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不过他应该是没有空闲和柏沁来聊天，只是远远对他点了下头，又移开了目光。

    柏沁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正想着，旁边有人拍了拍他。

    “嗨。”身旁的姑娘道，“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虞。”

    “哦！你好你好。”柏沁和她打招呼，想起来这就是Trea他们家那唯一一位还挺有想法的设计师。

    “今天跟秦总来看展。”小虞手背在身后，环顾了一圈四周道，“秦总每天都回来给我们看这里的装修进度呢，我之前看了照片已经非常喜欢，结果到了现场看起来更加震撼，对了对了，他还经常夸你。”

    柏沁目光一闪，难掩激动道：“他夸我什么？”

    “认真啊……辛苦啊……有想法啊……不眠不休一周把这么复杂的一个展台给搭建出来，还给我们拉到了投资。”小虞说，“反正，我们全办公都认识你，觉得你是个活在传说中的人。”

    “没那么厉害。”柏沁语气都忍不住上扬，心道秦安启真是表面不说背地里老夸自己，怪不好意思。

    渐渐地，现场的联络人来和他们确认好事宜，做了最后的准备工作，柏沁站在展馆的一侧看向外面，已经有人在外部排队准备九点进场。

    他看了一会，从兜里摸了根烟叼上，转身的时候，柏沁一下撞到了后面的人身上。

    “不好意……”柏沁顿了顿，嘴里的烟就被拿走了。

    “室内不准吸烟。”秦安启道。

    “噗。”柏沁无奈道，“抱歉抱歉。”

    秦安启说：“都准备好的话，就回去展位吧。”

    “嗯。”柏沁在他后面背着手，眼珠子转转，凑到他的耳边，“秦安启。”

    秦安启楞了一下，转眼道：“……干什么。”

    “平时都怎么夸我啊？”柏沁笑嘻嘻的，气声撩着他的耳朵，“我这么高一人站在你面前，你不当面夸我，你背地里夸什么？”

    “……”秦安启背过身去，加快了些脚步，“谁夸你？”

    “你别不承认嘛。”柏沁也跟着他快走道。

    但秦安启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场馆内，所有的人都开始就位。秦安启和柏沁到了展台边，有人找秦安启说话，他便只身走了，柏沁站在另一侧，手中拿着本宣传册焦躁地扇了扇风，看了一眼手机。

    最后五分钟。

    此时场馆的背景音乐开始缓慢流淌出，甜美的女声开始播报着注意事项。场馆内的灯光和投屏开始开启，一些刚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展台忽然开始散发生机。

    柏沁和秦安启一左一右站着，颇像两个门神，又时不时有人来和他说话。柏沁紧张得脑门上都是薄汗，比高考还紧张。

    正式开馆后，明显能感觉到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上午的人是最多的，柏沁的几个设计组组员只能接三个人进来帮忙，剩下的要辛辛苦苦在外面和观众一起排队，进来的只有宋晓潇、何梦梦和一个实习生。

    “孙树挺绅士啊？”柏沁看着宋晓潇道，“他们几个老爷们儿在外面晒太阳，让你们几个细皮嫩肉的进来了。”

    “啊？不是啊。”宋晓潇道，“是我们凭本事进来的。”

    柏沁黑人问号脸。

    “我们微信石头剪刀布。”何梦梦说，“赢的人就进来。”

    “……”柏沁无语，“好办法？”

    女生的友谊建立得很快，何梦梦和宋晓潇两个人进场了半小时，马上就和隔壁小虞勾勾搭搭上了，三个人找了个角落已经开始交流了起来。

    柏沁带着实习生小张一起在门口接待，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自己逛展的人。柏沁简直是商场里的金牌帅哥导购，看见你就露出一口白牙：“欢迎光临”的那种。而且他这招牌笑容一露出，你会抢着问他帅哥能不能跟你办卡。

    于是，莫名从一名设计师转变成了导购的柏沁，开始尽心尽责地服务大众。

    “这套，两年前获得了‘未来科技设计周’的‘最佳设计奖’。”柏沁手中拿着一个颇为设计感的恒温水杯道，“无论从外观还是实用性来说，它的概念放在两年后的还是无比超前，您看是不是？”

    “还有这一款。”柏沁道，“这是我们两年前为一家公司设计的水杯和杯垫以及帆布包，大胆的彩虹喷漆撞色元素是为了应援‘爱即平等’的主题。”

    “这里基本就是我们两年内所有的产品了。”柏沁说，“今年我们将继续努力的，每年都能看见相当明显的进步。”

    ……这么迎来送往，柏沁说得口干舌燥，一波走了还有下一波，还有指名点姓要找他的。柏沁的名片一上午都快发了一整盒，到最后都不够了，只能给看起来对他们公司产品真的有兴趣的采购留电话和公司邮箱。

    之后来了仨女大学生，上来就问柏沁要名片。

    “我没名片了。”柏沁无奈地摊开手。

    “那你把电话写给我们吧。”其中一个姑娘大胆道。

    什么人做什么职位，柏沁很多时候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三个吧……他也一眼看出来似乎就是来搭讪的。

    柏沁指指旁边委婉道：“……要不你们先看看，我们的这些产品，对于哪些合作有意向的？”

    “我们还是大学生，来看展的。”女学生道，“我是本地的，你们公司现在招不招人啊？”

    “欸……”柏沁无语，“招人要找人事啊？我又不管这事情，简历投递到邮箱，邮箱青山官网上面有。”

    “我可以把我的作品发给你看看的。”女学生道，“实习生也可以，我们今年都大三。”

    柏沁有点招架不住，坐到了桌前。女生已经拿出手机：“帅哥，电话给我吧。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可以聊聊。”

    “女士。”柏沁手勾着后面的椅子看她，“看展聊业务我随时奉陪，下班约会我就不行了。”

    “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后面的姑娘道。

    “有女朋友也没事啊，我们交个朋友而已。”另一个姑娘道。

    柏沁一脸无语扶了扶额头：“我还忙……要不这样……”

    他喊了两声，让宋晓潇过来。宋晓潇在旁边和何梦梦嘀咕了很久，这会一脸了然走过来，拍拍柏沁的肩膀。

    “你们和她聊吧，他是我们视觉组组长，我觉得你们聊得来。”柏沁抬手蹭了蹭汗，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快步走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柏沁还是咋舌现在女孩子过人的行动力，倒也不是说不好，他一直主张的是喜欢就别扭捏，大大方方说出来，拒绝就被拒绝呗，人总要向前看。

    但这也太直接了，对方除了知道他是个男的之外还知道什么么？……连名字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总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帅看一眼就要约会吧？

    感情啊，应该热烈而直接，但我还是很传统的，我还是比较赞成初见钟情，日久生情……柏沁边紧了紧自己的领带边想着的时候，旁边有人拍拍他。

    他吓得一激灵，转眼看见了秦安启。

    “……吓死我了！”柏沁脱口而出。

    “？”秦安启有点莫名看着他。

    柏沁不知道刚才那尴尬的一幕秦安启有没有看见……

    “没事，去楼道抽根烟吗？我需要压压惊。”柏沁呼出口气，“上午太忙了。”

    虽然他也不是想抽烟，就是一时半会脑子转不过弯，想不出一个可以和秦安启单独呆一小会的借口。

    秦安启点头同意，跟着他走出了展台的外侧。柏沁不看不知道，一看……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的已经从另一侧排了个长队，柏沁大脑当机愣了几秒，随即醒了似的叫道：“这队伍是排奶茶的？！”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卧槽？”柏沁不可思议，“这么多人！？”

    他一直在展台内徘徊，活动区域就这么小一块地方，又比较仔细，根本看不见那边排队的角度，只知道奶茶店似乎销量不错，因为他的宣传册和钥匙扣都发得差不多了，他本来预计发三天的一个上午就发完了，所以他已经赶紧让还没进来的人又从办公室弄了一些过来。

    真是完全没想到的火爆。

    柏沁沿路看了看别的展台，大多数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再看他们，看起来在这个区域挺招人恨的哈。

    “这次来的公司不少。”秦安启环顾四周，对柏沁道，“甚至有不少我之前也接触过。”

    “哦？”柏沁忍不住笑道，“所以青山创意还是你筛选了几轮最后决定的吗？”

    “嗯。”秦安启认真地点点头，“对。”

    柏沁双手插在兜里，用下巴给秦安启指了指：“你看……那边那家公司，挖走了我们两个市场经理，靠着他们把我们手上的资源也挖走了不少，逼得王总不得不转型。我一直怀疑这个市场经理是不是和王总有矛盾，来一个挖一个这事儿感觉已经不是光跳槽能感的事情。不过那两个经理也不错，洞悉市场的能力相当强大。”

    秦安启顺眼望过去，柏沁抬手戳着他的脸，用一根手指怼着他的脸颊向着另一边看：“你看那家。”

    “……”秦安启被他怼得脸颊嘟起，但没有动。

    “公司不太有名，但设计师的脑洞突破天际，最近包了几家博物馆画廊的文创品还挺受欢迎的，我也是越看越喜欢。”柏沁说，“再看那家，做的东西吧一般般，但手上的大品牌一抓一大把，哦，他们和Tree也合作过，你应该知道。”

    “说这些呢，就是想告诉秦总。”柏沁松开手，用肩膀怼了怼他，“明明有那么多优秀的公司供您选择，您找到了我们青山，根本不是什么‘慎重决定’真的能‘决定’的。”

    秦安启微微抬眉毛：“那是什么？”

    “是缘分啊！”柏沁一把拍上他的肩膀，把他搂了过来。

    秦安启：“……”

    一边偷笑一边和秦安启进了楼道，柏沁松开了他，也正好有信息进来，他边嘴里叼了根烟点着，手上看着手机。

    荧蓝的光在幽暗的楼里给他镀一层薄光，柏沁翻了几条信息，秦安启从他手上勾走打火机，他听见那“啪啪”的点火声音。

    “很受欢迎啊。”秦安启忽然说。

    柏沁抬头看他：“怎么，我被女大学生要手机号你嫉妒啊？”

    “……”秦安启不想理他，面对向了窗口。

    柏沁非要过去逗他，和他并肩站好：“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是。”秦安启说。

    “嘿，你这人。”柏沁说，“我当年和你互换微信，连朋友圈都不想给你看好不好。”

    秦安启看着窗外没说话，柏沁盯着他脸看了一会，看见他的嘴唇有些干涩，樱辦一样的颜色露出一点点的白牙，手指夹着烟放到了嘴边。

    他忽然开口道：“秦安启，我今晚想住你家。”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好。”

    “说起来，你想赶我走吗？”柏沁小心翼翼问，“毕竟这展览快完了……”

    秦安启道：“那……你就回去住吧。”

    柏沁泄了气：“哦，好吧……”

    秦安启可能看出他有一点的失望，道：“猫都快和我熟了，如果它不亲你了，你该怎么办？”

    柏沁道：“……嗯，也是。”

    “没事的时候可以带过来……”秦安启声音温柔下来，“我家会一直放着它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丢。

    不会不接触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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