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沁和秦安启回头一看, 那骑行教练开到了路边，对着他们招手：“不是让你们在原地等吗？不至于淋成这样吧。”
柏沁站起来没好气道：“快点送他们下去吧，坐不下我就骑下去。”
小陈说：“秦总可以坐前面，后面挤一挤吧？”
“算了。”柏沁说，“我骑下去吧, 也没多少路了。”
“……”秦安启看着他。
“骑车又热又晒, 下面见呗。”柏沁道, “还是你想和我一起骑下去？”
“你们也别骑了, 还要回上一个平台去拿车。”教练给他们丢了把雨伞, “沿着路走吧，一两个个小时也就下来了。现在八点，正好下来吃午饭。”
“……”柏沁接过雨伞，“就一把啊？”
“够撑的了。”教练道, “走了。”
柏沁翻了个白眼，心想回家就在点评网站上打一星差评好好说说这家民宿酒店, 要大家擦亮眼睛看看黑心商家。
“走吗？”柏沁说。
“好。”秦安启道。
“肩膀没事吗？”秦安启道。
“没事啦, 当时有点疼。”柏沁动了动肩膀, “你看，都能动。”
秦安启还是有点担心：“等会让医务人员给你看看吧。”
“行。”柏沁说，“这点伤不算什么啦。”
“如果砸到头……”秦安启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手指掐在手心里。
两个人撑着把伞，走到观景平台的那条道上。雨下得不大，燥热蔓延开后，仿佛方才的大雨如梦似幻的, 秦安启抚摸在他脸上的手也变得不真实。
但拨开云雾之后，和着雨丝的朦胧山景就在脚下，柏沁撑着伞，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而且此刻吧，气氛刚刚好。
多一份满了，少一分差了，除却身上有些黏腻的燥热感，都挺好。
柏沁侧头看秦安启，开口道：“好像还挺舒服的。”
“嗯。”秦安启道。
“秦安启。”柏沁说，“我想和你说件事。”
秦安启猛然转过去看他，神色紧张起来：“什……什么？”
柏沁失笑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秦安启道：“我没有。”
柏沁手往他那边偏了一些，让小雨不至于淋到他：“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他清了清嗓子：“那我，铺垫一下……”
柏沁缓缓开了口：
“我从小呢，就挺皮一男的，我爸妈管不住我，但也悉心给我营造了一个挺好的成长环境，我自己呢，也……天赋还行，努力也够，导致我现在虽然胸无大志，但也算过得顺风顺水。”柏沁握着雨伞的手微微收紧，他不敢看秦安启，不知道秦安启现在什么表情，“就……三十年人生，还是有诸多的遗憾，比如谈恋爱。”
“我对谈恋爱这件事吧，其实也完全是个新手。完全不记得，我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觉得，会经常被你牵动情绪，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完全陷进去了……我以前认为这东西可以藏着掖着，别吓着你了，还觉得自己藏挺好……”
柏沁微微侧头看他：“但好像，你一对我好，我就特别想凑上来，我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我根本没藏住。”
“……”秦安启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不敢去看他，“柏沁……”
“你先别说话！”柏沁说，“你看我人高马大的其实特别怂，现在不说我以后都没办法说了……”
他停顿了一会，低声道：“……秦安启，我喜欢你。”
“我一开始觉得男的喜欢男的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柏沁说，“……我也知道会对你造成困扰，一直不敢开口说。所以，你现在也不用回应我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除了工作上的接触外，我们也不算了解彼此。”柏沁笑道，“但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很玄，也完全克制不住……所以我其实并不期待你有什么回应，但偶尔也会问自己，你也有点喜欢我吧？”
秦安启刚想说话，柏沁马上摆手：“我就是这么问问，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平时的接触里，感觉你一直是个思想负担很重的人，哪怕做错了一点事情都会纠结很久。我有猜测和你以前的经历或是家庭有关，你的家庭我不太了解，之前也说过，想带你一起去动物园……”
柏沁低头看他，神色温柔：“其实也不一定是动物园，我还想带你去水族馆，带你去逛公园，带你做很多你小时候不能做的事情，反正你父母不把你当孩子的时候，你在我这里可以当一辈子的孩子。”
柏沁手向上指天：“这不是大话，这都是我现阶段能给你的承诺。”
秦安启和他并肩走着，雨已经停了，一把伞变成了遮阳伞。秦安启的额发半干，垂在脸上还有些难得的性感。
柏沁道：“就这些，反正，在你答应或是拒绝我之前，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不会逼你做决定。哪怕你想个两年三年五年都没关系，我给你时间。”
说完这些，他长叹一口气，轻松下来：“呼，总算说出来了，可把我憋死了。”
秦安启：“……好长。”
“啊……”柏沁挠挠头，“一说话就是收不住哈，主要是想表达清楚一点。”
“柏沁。”秦安启说，“……我不是不回答你，因为很多想法早就在我的心里成型了。”
柏沁的心狂跳起来：“什么。”
“我……”秦安启看着他，嘴开开合合了几次，柏沁的脖子越伸越长，期待那想要的答案：“你……？”
秦安启垂下肩膀，向前继续走：“我已经想过一段时间了，你是我……很特别的存在。但你说的对，我们面前的问题不是同性或是父母家人，其实是对彼此不够了解。”
“如果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被去掉，或许会后退，也或许会更近一步。”秦安启道。
柏沁的关注点都在他前面那段话：“你刚说什么？”
他激动地指着自己：“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秦安启？啊？”
“……”秦安启撇过脸，耳尖通红，“我没说这句话。”
“我的天。”柏沁激动地要在原地蹦，声音把空无一人的山谷填满，“秦安启喜欢我！！！”
秦安启低声喊道：“你给我住口。”
他说罢，一个人快步向前走去。柏沁伸着手给他打伞，边快步跟上去：“你脸皮好薄啊，你别跑啊哎不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下雨呢！别淋湿了！”
“你脸皮厚？”秦安启转头瞪他，“你脸皮厚现在才说？”
“……”柏沁一下噎住。
两人你追我赶了一阵子，步入了山道的林区，没有阳光的暴晒，终于有微风和逐渐清爽。柏沁和秦安启肩膀靠着，脚步慢下来。
秦安启手上一热，柏沁的手牵起了他的手。
他捏着他的指尖，慢慢得寸进尺，十指交缠，是做梦一般的场景。
秦安启的手不大，包在手心正好，捏起来柔软，柏沁一只手捏不够，另一只也上了手。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说好我考虑好之前和我保持距离呢？”
“啊？我以为你答应了呢。”柏沁双手摸着他的手说。
“我想好好谈恋爱。”秦安启说，“谈有结果的恋爱。”
“我也是啊，我都这把年纪了，再折腾几次真的折腾不起。”柏沁把伞收了，腾起一只手，接住树林上稀稀落落还在从叶片上滴落的雨滴，“但是你看，这山里水里树林里，谁认识我们啊？没人认识就没现实问题，那些事情就留着回到现实以后再想吧。”
柏沁握紧手：“我想再牵你一会，谁知道你回去之后就想通什么不要我了。”
“我到底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啊……”秦安启叹了口气，“而且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啊？什么话。”柏沁道。
秦安启没说话。
“什么已经说过一遍了？”柏沁又追问道。
“你自己想。”秦安启向他那一侧靠了一些。
本来以为下山的路很长。
他们俩慢慢走着，却发现已经看见了山脚的路牌。柏沁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到了啊。”柏沁有点失落，低声道。
“嗯……”秦安启也应了一声。
两个人谁都没松开彼此的手，也都好想把这段路变得更长一些。
柏沁和秦安启聊得开心，都忘了打开手机看一眼，上面全是蹦出的消息。柏沁打开一条，看见他们的大组里在问下午出门划船的事儿。
有个叫“办公室噪音制造所”的群聊里，有人在问柏沁人在哪里，中午和不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木白@木白@木白老大你人呢？
——老大骑行去了啦。
——不是吧。
——哇靠，下那么大雨？
——老大还没下来吗！？
——没，好可怕，还联系不上，秦总也不在。
——@木白老大还好吗？你不在中午没人请吃饭了？
木白：
——好的很，我不在你们就惦记着吃饭！
柏沁一边翻一边笑道：“我真服了，我被困山上了他们第一反应是没人请吃午饭。”
“……”秦安启道，“我请他们吃吧，一直说想请顿饭，到现在都没请，今天正好有机会……”
“哦？”柏沁晃了晃手，凑在他旁边故意道，“有什么由头啊？”
“……”秦安启抽回手，走到他前面。
柏沁摇头笑起来。
这不行啊，这么害羞。
反观自己没皮没脸，会不会真的吓死人家。
秦安启和柏沁终于回到了酒店，准备先去洗个澡。柏沁把身上的装备脱了，在空调房里深深吐出一口气：“啊……终于解放了。”
秦安启脱外衣，柏沁道：“给我，帮你把衣服搓了。”
“不用……”秦安启下意识往后道。
“拿来，干起来很快的。”柏沁说着就夺了过来，“去洗澡吧。”
秦安启去洗澡，柏沁找了个盆，把他们的衣服拿洗衣粉泡了，又乐呵呵地洗了起来，总有种自己在给媳妇儿洗衣服的错觉。
以后和秦安启真在一起了，他要给他洗衣服，给他做好吃的，反正，和秦安启在一起就是高兴的。
柏沁洗完了衣服，他把衣服晾在了民宿酒店的楼顶上，秦安启也洗完了澡，柏沁进了屋子，就闻到秦安启那沐浴液的香气。
那是他最喜欢的秦安启的味道。
柏沁走到他旁边想偷偷闻闻，脖子刚凑过去，秦安启一转眼看他：“你去……”
一个没刹住车，两个人的嘴差点碰上，柏沁的双眼对在一起看着秦安启，屏住呼吸：“……我去……什么……”
“洗澡……”秦安启吞了口口水，往后微微退了点。
柏沁道：“那我先去洗澡。”
去了卫生间，刚开了水，等水流落到他的头顶，柏沁忽然意识到，不对啊，现在秦安启和他也算在交往了吧？虽然还没正式交往，但也算两情相悦了吧？！
闻闻媳妇儿怎么了？觉得媳妇儿香怎么了？
真是，下一次一定要光明正大地闻。
作者有话要说：为避免误会，我要说：表白的话没有“我是你爹”的意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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