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启不疑有他，跟着他一起走过去了。
他们把餐盘摆好, 柏沁去洗了手, 肚子是真的饿了, 狼吞虎咽了一阵。秦安启坐下来就摆弄了一会手机, 也不说话。
“明天也要加班吗？”秦安启问。
“嗯。”柏沁应了一声, “最近事情多。”
“后天呢？”秦安启又问。
后天是周五，当然不加班, 柏沁本来也不至于到加班的地步。
但为了好好掩藏一下惊喜，柏沁清了清嗓子：“后天可能也要加班吧。”
“好。”秦安启点点头，“后天我也有点事，要很晚回家。”
“……”柏沁愣了半晌, 脱口而出, “你要去哪儿啊？”
“母亲那边有一些事情。”秦安启说, “可能要陪她参加一个聚会。”
柏沁很少听见秦安启说起自己生母来，一听他们还要见面, 更没有理由说想让他留下来的话。
秦安启道：“星期六我没事，和你一起去见你的妈妈。”
柏沁都恨不得提醒一下对方周五是什么日子，不过一想对方生母会不知道么, 也就不再纠结, 大不了稍许晚上一些：“好, 我让我妈做好吃哈。”
这种喜欢带着他回家的心思, 总让柏沁觉得他们已经提前进入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模式。
他开始思考，如果卢枚清知道了他和柏沁的事情会怎么办？
从小到大闯得祸不少，卢枚清表面喊打喊杀的, 其实还是护着他疼着他，但这一次超出他亲妈理解范畴的事情，柏沁还是心里没底。
他想问问付琼，但问他就必须和他坦白自己弯了的事，他怕老醋精隋桢借题发挥，把他陈年旧事都翻出来数落，比如大学时候喜欢钻付琼宿舍啊，喜欢拉着他打游戏啊，还为他和隋桢打过架啊。柏沁对天发誓，自己当年真的笔直笔直，就把付琼当个男妈妈，要不是遇见了秦安启……
柏沁手撑着头又看向秦安启。
秦安启也是吧。
昨天听完了秦安启的那些他先前并不知晓的事情，柏沁其实还有很多不安的感觉翻涌。他忽然开始更多地问自己，凭什么被秦安启喜欢啊？
凭他的人生履历，他想找什么样的人都行，偏偏选中了自己？如果秦安启只是想回应那些……
那么秦安启真的喜欢自己吗？
柏沁不希望自己陷入这种无意义的、自己和自己的无理取闹中。
他喝了口水，看向秦安启。秦安启还在回消息，回完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背脊笔挺，手端放在胸前，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桌子，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放空。
柏沁拉着他的手，用拇指蹭了蹭他的手背。
“回家？”秦安启说。
“嗯。”柏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
隔日，柏沁又差点迟到。
在秦安启家住着，因为距离近的缘故，明明平时早起的生物钟被打乱了，柏沁仗着住得近起得晚连续几日在迟到的边缘试探。
而且也不能白住在秦安启的家里。
柏沁自告奋勇给秦安启家弄了点软装，还和他商量了之前一直和他说要去他办公室帮他重新翻新设计的计划……他记得这是很早之前的约定了。
总之柏沁觉得既然和对方谈恋爱了，让他拥有良好的审美也是他对秦安启负责的表现嘛。
正好最近也算是尘埃落定，柏沁连夜找了几个装修方案，今天又起晚了。
到了办公室，柏沁把包一放，看见那把椅子，就和孙树道：“下午我请一个小时假啊。”
“哦好。”孙树说，“老大，你昨晚加班到那么晚啊。”
“嗯？”柏沁应了一声，用他的桌面小刷子刷刷扫着自己桌面上的纸屑，扫着扫着打开抽屉，发现他的盒子不见了。
“树树，看见我放桌上的盒子了么？”
“早上毛经理拿走了啊。”孙树说，“我说你昨晚帮他打样个盒子做到那么晚呢，看起来还真挺复杂的。”
柏沁一愣，接着提高声音道：“谁说是给她的了？？？”
“不是？毛经理说她找个盒子，一看你桌上有还说正合适……”孙树一拍脑袋，“卧槽，我个傻逼怎么没阻止。”
“……我服了。”柏沁说，“她人呢？？”
“见客户去了。”孙树道，“好像是给客户的礼物缺个包装盒，我以为你特地给她做的呢，她进了我们办公室就直奔你座位。”
柏沁放下东西，走出了自己办公室，毛经理的工位上包都不在，柏沁就知道她已经走了。
“……这都什么事儿。”柏沁拿出电话想和她沟通一下，但拿都拿走了也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他电脑里还有原稿，找楼下打印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下班又要加会班……
怎么那么费劲呢。
柏沁回到办公室，还交代了孙树下次不能让人乱动他办公桌上的东西。
“还不是你乱放，不能怪树树。”宋晓潇道。
柏沁坐到了位置上，宋晓潇探出个头来，趴在位置上看他：“老大，这是你送给谁的礼物盒子吗？我早上看了一眼，好漂亮哦。”
“……”柏沁紧张得一比，却还是要强装镇定，“啊……是啊。”
“天使翅膀欸……”宋晓潇啧啧了两声，“天使……”
“你是不是没事做了！”柏沁瞪了她一眼，“快点给我上午把东西做好，我要发给甲方看了！”
宋晓潇吐了吐舌头，缩回了自己的位子里。
柏沁赶紧又找楼下印场打了纸，准备下班去拿，又跟王菁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下午抬椅子去秦安启家里。
他发完之后，想了半晌，看见宋晓潇摇头晃脑地在听歌，就对着宋晓潇道：“噗嘶！噗嘶！！”
宋晓潇：“？”
“过来，问你话。”柏沁说。
宋晓潇滑着椅子坐到柏沁旁边：“怎么啦？”
“嗯……”柏沁踌躇了半晌，用手捂着嘴，“我有个很疑问的点。”
“你说。”宋晓潇也跟着他压低声音，“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你对男的和男的两个人谈恋爱的……那个……喜欢的点在哪儿？”柏沁问。
“……啊？”宋晓潇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了解一下这个心理！”柏沁说，“你别管，你说。”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啊，两个帅哥谈恋爱不香吗？”宋晓潇捧着脸，“比我自己谈恋爱还甜。”
柏沁组织了一下语言：“嗯……那有什么办法，让一个女的，能赶紧喜欢上，看两个大帅哥谈恋爱？”
宋晓潇的表情立刻复杂起来，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接着更奇怪了：“你这话说的哪里怪怪的，但我又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就让她能接受，两个帅哥谈恋爱这件事，是……是能像你这样的，看得很开心的，发自内心地激动那种。”柏沁龇着牙，“卧槽，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等会，我找梦梦。”宋晓潇马上回头叫，“梦梦？何梦梦！”
何梦梦摘了耳机，看向她：“怎么啦！”
“你来你来。”宋晓潇道。
于是何梦梦加入了群聊。
宋晓潇和她一字不差地重复了柏沁这段话，何梦梦听完思索半晌，一拍大腿：“这？……这是要出柜啊？”
柏沁：“……”
宋晓潇恍然大悟：“啊……对啊！我说怎么怪怪的？？”
然后她俩一起伸着脖子，异口同声道：“老大，你要出柜啊？”
柏沁忍无可忍骂道：“……你们俩给我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头疼。
柏沁出门去抽了根烟冷静一下。
这么容易就被看破，柏沁一时间不觉得自己这段话到底哪里暴露了自己的愚蠢。我觉得以自己的思路似乎永远不能真正理解到她们俩的思路，算了……
所以重点是，到底怎么才能让卢枚清接受这件事呢？
下午柏沁请了一小时的假，提早下了班。他本来叫了个车进小区，结果没想到因为自己没有业主出入证，无论如何门口的保安都不让他进去。
“我就住三栋。”柏沁说，“我有个那么大椅子呢，你不会让我自己搬进去吧？”
保安面无表情：“嗯。”
柏沁额头青筋暴起：“……我……艹……”
没办法，铁面无私的保安并不买账。
柏沁搬着他的椅子，虽然是拆卸了需要自己组装，但好歹也是个半人高的箱子。柏沁双手环着，顶着九月底闷热又晒人的阳光无语凝噎。
他抬着那大箱子，心想太不顺了，太不顺了了吧，我他妈现在在干什么。
到了秦安启的家里，猫听见开门声跑了过来，好奇地蹭着他的脚。柏沁蹲下来摸了它一把，长长呼出一口气。
背后已经被汗浸湿了。
柏沁用手拉着领口透气，一边拆了盒子把椅子慢慢组装起来。组装还花了自己不少的时间，弄完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
猫过来蹭着他的膝盖，柏沁摸摸它的背：“爸爸身上都是汗，别蹭你身上。”
接着他叹了口气，笑着撸着它的头：“我真爱秦安启啊，否则这会我得暴走了……”
正说着，手机上传来了Nico的信息：——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你找我找得有点晚，所以可能在拿到后还要自己静置一段时间，我会给你送过来，告诉你一些步骤。
柏沁马上回复道：
——谢谢谢谢，让您赶出来才是我不好意思。
Nico：
——希望你男朋友能喜欢。
——给我你方便拿的地址吧。
柏沁给了他地址，接着从储藏室里出去，包里还有他做了一半的礼盒。
明天就是秦安启的生日了，柏沁坐在地上盘着腿懊恼，自己应该更早一些去思考这些事情……罢了罢了，总之，今晚要憋着，明天要给他一个大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啦，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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