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让栗子去当卧底,她其实是拒绝的。
但是她又不能随便崩人设,没有科学栗子的联络,栗子还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人设。秉承着“多说多错”的道理,面对着溯行军政府公务员闪亮得可以去打牙膏广告的笑容,栗子在懵了一阵子后,她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即散会。
政府人员将被抽签选中的栗子和黑狐留了下来,单独交代了几句。在栗子拿着从政府人员手里得到的、能隐藏她身上瘴气的御守,走出了宫殿。
“稻荷栗子。”刚才在会议室里提出了“绕开正面战场”方案的12869号等在外面,走廊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她和她的近侍薙刀守在宫殿的入口,戴着能乐面具的溯行军审神者冷冷地警告,“虽然不知道你在这件事上又耍了什么花招,但我早晚有天抓住你的马脚,你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稻荷栗子……是“她”现在的名字?
栗子不合时宜地想着,直到12869号走后,盘踞在她肩头黑色管狐微微眯起了眼睛,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嚯……主人的真名是这个吗?”
说起来这只狐狸之前是不是说过,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她的真名和相貌来着?
“……我们回去吧。”她想了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转开说,“回去还有事情要办呢。”
通过书架上的一些资料和她个人的理解,栗子大体上明白了溯行军政府和时之政府之间的因缘纠葛。简单来说,溯行军的目的是“修正历史”,将“历史引向更好的地方”,而时之政府都是些保守分子,力图阻止他们。
溯行军政府和时之政府都能通过让审神者们召唤付丧神进行战斗,但是根据目前战绩,溯行军政府屡战屡败,节节败退。而时之政府,在拥有卓越战绩的同时,也具备完善的筛选审神者的系统,以及进入手段。
所以栗子要想普通地通过时之政府的考核进入时政管辖下的本丸,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溯行军政府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诚招刀匠一名,能锻四花五花这种!包三餐住宿+五险一金,工资:5X万日元/月,如果你能锻出爷爷就是我的好朋友,工资翻倍!SOS,在线等,急!】
所以这破溯行军政府的方案就是让她去打铁吗!?
栗子歪着头,无表情地看着城墙上的布告。话说回来,四花五花是什么?爷爷又是什么意思?爷爷是能锻造出来的吗?难道不是每个人家里都有的吗?想把长辈锻造出来是什么意思啊!
算了,回去吧。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正当栗子转身要走的时候,戴着斗笠一直站在她旁边看不清脸的那个男人忽然说道,栗子“啊?”了声回过头,那人眼疾手快地揭下了墙上的招工信息塞到了她手里,并且向她展现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闪亮笑容——这、这个人,这个人不是上次开会时主持会议的那个垃圾公务员吗!
“啊啊啊啊就是你吗?愿意接下这份伟大工作的人!”
这时栗子听到背后传来了少女兴奋的疾呼,溯行军的公务员迅速松开了她的手,拉下斗笠遮住脸掩藏到人群中了。栗子本能地回过头,接着双手就被一名身着巫女服的少女握住,少女脸上戴着半块面具,仅露出了小半张脸,但是栗子能感受到这位激动的审神者面具下目光的热度,她脸颊上有浅浅的梨涡,笑起来又软又可爱。
“主人,刀匠小姐有些紧张呢,不要吓到她了呀。”
一个披着天蓝色羽织的清秀少年跟了上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打刀,微微笑着,不徐不疾地提醒。
“这是……”她看着沉静温和的少年,轻轻地问。握着她双手的审神者听见了赶紧解释:“啊啊,这位是我的近侍,大和守安定。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毕竟这告示挂了一个多月了也没人揭咳……”
审神者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声音完全是含混不清了。但栗子还是听见了。少女你一不小心好像暴露了什么。
话说回来,这个人是近侍……也就是付丧神了?
栗子看着扎着有些蓬松的马尾辫,给人一种可爱安定印象的纤弱少年。
等等,这个人也是付丧神?
栗子想起了她家里那一群只会“嗷嗷嗷”和“呜哇哇哇”的溯行军,她真的是正义的小伙伴吗?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全家都是新手图小怪的感觉啊!
“我觉得……”栗子打起了退堂鼓,她晃见不远处监视着她的溯行军政府,反握住了这位审神者的手,当机立断,“我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不瞒你说,我的人生梦想就是在锅炉面前发光发热,刀匠的工作,舍我其谁!”
……于是就这样,栗子姑且混进了时之政府内部。大概吧。
将她招聘回去的,是时之政府“备中国—00037”号本丸的审神者。做事风风火火,在栗子“接下刀匠工作”的当天就把她带回了自家本丸,生怕栗子跑了似的,并且对没有带任何行李的栗子十分土豪地表示“没事,全都可以买”,自称是“无可救药的非洲人”,她说这话时,栗子看着00037号白皙的手背和脖颈,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非洲人有什么误会。
“噗哈哈哈哈哈刀匠小姐太认真啦,”栗子提出疑问后,00037号——小七捂着脸无奈地说,“非洲人的意思是脸黑,也就是说……锻造不出稀有的刀剑啦。”
“所以我才会开高价招你过来啊!”小七握着栗子的手,殷切地拜托,“请一定要为我打造出四花或者五花。”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啦!四朵花吗?
栗子当然不敢这么问,装相的栗子怕被识破,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工作地点——锻冶所。
宽敞的屋子里放着火炉,冷却水,还有一些铁锤。旁边是用来锻造刀剑的原材料。
栗子脑袋空空地看了会儿锻冶所里的东西。
呜哇哇救命她一个女高中生怎么可能会打铁这么粗犷的工作!!
正当栗子蹲在地上抓着头发时,木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栗子一秒起身理了理粉色的长发,去拉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黑发红眸的军服少年,栗子记得,刚才小七把本丸所有的刀召来和她见面时,这个少年也在,名字好像是……加州清光?
栗子不确定地回想着,加州清光懒洋洋地说:“主人让我带来了锻刀公式,协助刀匠小姐锻刀。”
……要说这话只有现在了。
栗子心如死灰地想着。
她注视着面前身着军服的少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坦白自己根本不会锻刀的事情——
【……啊啊终于联系上了,抱歉这次调波长调整得有点久,你那边怎么样了?齐木栗子。】
脑海里传来了科学栗子一如既往不靠谱的声音,但在此时的栗子听来,无疑是天籁之音。
『救命科学栗子,我突然就成了刀匠,我现在向付丧神坦白自己根本不会锻刀,被当成骗子扔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
栗子从科学栗子那里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锻刀并没有那么原始,只需要按照审神者给的公式把材料扔进炉子里面就行了,炉子上会显示锻刀需要的时间,等时间过去了,刀就锻造好了。
至于锻冶所里这些锤子和铁钳,嗯,就是个装饰。
第一次把材料扔进去后显示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根据科学栗子的解释,应该不是什么好刀。
栗子和加州清光一起百无聊赖地等着炉子里的时间过去。刚才烛台切送了茶点和茶叶进来。栗子看着火炉里熊熊的火焰说:“不可能是四花刀了。”
根据科学栗子的解释,栗子已经明白所谓的四花五花指的是什么了,时之政府本丸里的刀剑,按照稀有度,分了一花到五花,而四花五花是其中稀有度较高,不容易得到的刀剑。四花出货时间,至少也需要三小时。
“是呢。主人会失望的吧。”加州清光看了眼炉子说,“不过主人也差不多习惯了。”
——为什么这句话里有种微妙的心酸感。
“加州先生去忙其他的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栗子又说。有其他人在她面前,她根本没办法好好放松。上班摸鱼当然得同事不在的时候。
“监察和协助刀匠锻刀,也是近侍的工作。”加州清光认真地回答。
栗子“嗯”了声,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为了逃开这尬聊的气氛,于是一边享用着甜软的茶点,一边在脑内和科学栗子聊天。
科学栗子表示她最近在做一个尝试,让齐木栗子能够重新联络上其他世界的栗子,这样能让齐木栗子的活命率上升。
栗子听到“活命率”这个词,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时科学栗子“嗯嗯”地敷衍了几声,像是在应付什么人,然后对她说【对了,稻荷栗子,就是你现在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她有句话要我带给你。她让你帮她问一下身边的少年——】
“说起来,加州先生,”她学着脑内的话开了口,“主人一门心思想要获得更稀有的付丧神,作为初始极其容易获得的二花刀,加州先生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哎等等,她这反派气场全开的台词是怎么回事啦!
看着加州清光微愣后有些失落的神情,栗子赶紧捂住了嘴巴把刚才的话咽了回去,又慌慌张张的辩解:“我不、不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组织,她第一天当卧底可能就要被削了。她努力了,这次是稻荷栗子本人掉链子,不关她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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