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瑾头上伤口终于痊愈,不用再裹着纱布。
在家闷了多日,一解封,当天,他便抬脚出府。中途,他拐去下人房看望翰墨等人。
池砚有说过他们伤情,听起来有些重,但又不算重,苏瑾没想到竟严重到这个程度。
苏瑾知道自己体质可能有异,或许,这么形容可能不大准确,确切说,应该跟他学的家传武学有关。
将近四十年不间断习武,让他对练武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尤其是苏家武学核心——苏氏内外锻体术,更是早就烂熟于心。
苏瑾也是近日才发现,他就算不主动练,内锻体术也在体内自动运行,只不过运转缓慢,不仔细体会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无法察觉,直到他打了套养身拳,发现其中奥妙。
难怪他最近饭量见长,虽然不明显,日复一日累加却不可小觑,及至今日,跟苏君五平日饭量已有了些微区别,起码比以往涨了近一成。
按说,苏瑾应该对此异常敏感才是,现实却是,他压根没往这上面想。这也怪不得他,谁让他身处末法时代,何为末法,已经到了武学末路之际,那便是。
换而言之,苏瑾修习家传武学那么久,他其实根本就没体会过苏氏内锻体术功效,只从苏家长辈口口相传以及相关书籍有过耳闻目睹。
原来,苏家内锻体术具有锤炼体魄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作用竟是真的,至少前两点没跑。
那日苏瑾打养身拳,那一身无法解释附于表皮的浅淡污垢便是源于此。
苏家养身拳跟苏家内外锻体术一脉相承,本身并无如此明显祛除体内杂质污垢功效,更多是将本就被内锻体术剔除的杂质污垢拔出体外。
这里说的杂质污垢,包含的东西非常多,其中就包括入侵外物以及坏死肌体。
苏瑾头上伤口这么快痊愈也就容易理解。
但再快,都有个过程,苏瑾也是花了好几天伤口才真正愈合,毕竟苏君五这具身体修习苏瑾家传武学才是开始,哪怕苏瑾有近四十年经验,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几天过后,翰墨就算了,竟连苏茗苏荞这两个自幼习武之人还都躺在床上,可想而知,当初他们受的伤有多重,那真是恨不得把他们往死里打。
苏瑾心里微微发沉。看来,他得重新估算侯夫人这个人。
思忖片刻,他交代苏茗苏荞:“以后除了我之外,谁的命令也不用听。”
苏茗苏荞:“……”
半晌,苏荞道:“侯夫人的话也不听?”
“嗯。”
“那侯爷呢?”
“一样。”
眼见苏荞还准备继续傻乎乎地问下去,苏茗赶紧拐了他一肘子,郑重应下:“是,少爷,我和苏荞记住了。”这本来就是应该之事,他们是苏瑾亲卫,不是府里护卫,职责是保护苏瑾,不包括其他人,自然,也不用听他们命令行事,之前那是没办法,谁叫苏瑾在府里地位尴尬,连带着他们处境也不好。
现在不一样了,既然苏瑾都说了不用管其他,那他们便无需担忧,恢复真正亲卫身份即可。
翰墨比苏茗苏荞两人情况稍好,以他身体素质反推,他受的伤虽重,应该比两名亲卫要轻不少。
苏瑾略一想就明白,什么苏茗苏荞护主不力,那不过是侯夫人托辞,该说是他们护主太有力才是,保下了世子夫人,以至于侯夫人迁怒于两人。但板子打太重,又不好交代,毕竟是侯爷亲自为苏瑾挑的亲卫,平常不管不问,但真要出了人命,必然要上报给他知道,有些事就不好解释。
而翰墨是近侍,如此大变故,护主跟他关系不大,处罚相对较轻,但因接触原主机会更多,不可避免受他连累。
由此可见,侯夫人对世子夫人成见已深,大有恨之欲死的意味。
苏瑾眉梢微挑,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府里有这样一个存在,这日子还能过得安生?
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看来,事情不能拖了,身边人该尽快清理才是。
有了决定,出府后,苏瑾便抛开身边纷扰,饶有兴致欣赏起原汁原味的古时风貌。
锦朝立国不足百年,正是王朝鼎盛时期,京城作为锦朝都城,街上人来人往,遍地都是贩夫走卒,叫卖声、吆喝声、嬉闹声不绝于耳,好一派盛世繁华景象。
吸引苏瑾的却非这些,现代人口密度更大,摩肩接踵那是比比皆是,不足为奇,让他流连的是,那种跟现代迥异的人文风貌以及屋阁楼宇。
现代好则好,就是节奏太快,终究少了一丝生活的韵味,还是古代悠闲。
苏瑾置身于熙熙攘攘的街上,神情惬意。
感觉有点渴,正好瞧见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茶馆,苏瑾脚步一拐,步入其内,找了个临窗位置坐下,余光扫到池砚立在一旁不动,伸手朝对面一指,意思不言而喻。
池砚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乖乖照办。自从差点坠崖,死里逃生后,他家少爷性子就变了,不再像以往那样恪守规矩,反倒委屈了自己,眼下五少爷随性许多,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就不太讲究这些,怎么舒服怎么来,弄得他一时都有些不大适应。
虽则如此,池砚却是打心里为自家少爷高兴。
活得痛快总比憋屈要好,哪怕走上另一个极端。
苏瑾叫了壶茶,点了几道招牌点心,悠悠然品尝,当真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境界。
池砚对跟主子同座很不习惯,苏瑾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这样其实也好,封建礼教摆在那,他太过放纵,反而对身边人不利。
苏瑾随手捻起一块绿豆糕送入口中,香甜软糯,味道着实不错。就是可惜,花样太少,少了许多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或许,这就是他来到这个时代需要付出的代价。
也是,世事难两全,有了悠闲生活的资本,生活便利上难免就打了折扣。
茶下一半,旁边位置上来了一桌客人。
“听说今年要选太子妃,是真的吗?”
“嗯,时间地点都定下来了,就在两月后,穹湖诸岛上。”
“这可是大喜事,可惜,不能亲眼一观这样的盛事。唉,可惜,真是可惜啊!”
“这么想去?”
“那当然。”
“我有门路,想不想混进去瞧一瞧?”
“此话当真?”
“那是,要不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话落,蓝衫男子放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跟你说,这次不止太子殿下要选妃,还有其他适龄皇子都在其内,甚至包括秦王。”
“秦王?”青衫男子不由惊呼出声。
“小声一点,这么一惊一乍做什么?”蓝衫男子白了他一眼,随后肯定道,“若消息没错的话,秦王殿下应该也参加。”
“那还是算了吧,秦王殿下在,我怕我有命看没命回。”青衫男子立刻打起退堂鼓。
“呿,你还真信了那些小道消息?以讹传讹罢了,这里面谁知道有多少是真的?”蓝衫男子不以为然。
“可他两次选妃,两次都出了意外,听说不少人都被发落,谁知道这次还会不会这样,要是一个不小心被牵连进去,你我这样的小人物还能有命在?”青衫男子缩了缩脖子,再大的好奇心,此刻也烟消云散。
蓝衫男子本来不觉得有什么,被同伴这么一说,心里也毛毛的,赶紧岔开话题,聊起别的。
苏瑾耳聪目明,将两人对话听了个全,目光微沉。
这么大事,他竟然不知道,可见他的消息渠道有多闭塞,也能看出他在镇北侯府实际地位如何。
显然,他并未因最近待遇提升而有所改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苏瑾抛诸脑后,眼下并非纠结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事跟他有无瓜葛。
特别是秦王,这人苏瑾知道,还曾有过几面机缘。当然,仅是远观,实际并无交集。
邻座青衫男子提起的秦王两次选妃都没能顺利成事一事,苏瑾有所耳闻,事情似乎还闹得挺大,至于具体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
苏瑾之所以对秦王重点关注,原因在于秦王性向为男,选的是王君。镇北侯府似乎无意于将府中少爷小姐送进宫,之前皇子选妃都没参与,包括当今陛下胞弟秦王殿下两次选妃,但不代表第三次镇北侯府也能逃过。
无他,盖因秦王两次选妃都不成,第三次势必扩大甄选范围,镇北侯府被列入其中的概率就大增,哪怕镇北侯府并不愿掺合其中,也架不住当今一个命令。
这也就罢了,偏偏,苏瑾还真有这个资格,年龄也合适。偌大一个镇北侯府,若有谁符合条件,舍他其谁?
苏瑾扶额,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希望时间倒流,让大伯死而复生,那样他父亲就当不上世子,他也就不用烦恼这些,因为如此一来,他便不够格。
遗憾的是,事已成定局,他还没丧心病狂到希望此刻世子出意外,以此来逃避这个可能性。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瑾还没想出解决办法,视线便扫到窗外一行人,那打头一个好巧不巧,正是秦王。
苏瑾:“……”
果然,人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