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壑给清栀讲了个故事,他讲得平淡, 她却听得津津有味。
玄壑的父母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代人神, 自小便在一处, 青梅竹马。那时天地不稳,经常爆发灾难, 为保护人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玄壑的父母忙于救灾, 非常辛苦。而那时玄壑的母亲有了身孕, 每日劳心伤神,更是疲累不堪。玄壑的父亲心疼妻子,特意寻了一块稀世罕见的通灵玉石,融合自己的一成修为打造了手镯赠予妻子,可凝神养气, 提升灵力。
后来, 玄壑的母亲殒身, 玉镯留了下来,他们兄弟姐妹十个都想得到玉镯, 因此还制定了规则, 扎扎实实打了一架定输赢, 最终玉镯落到了玄壑手中。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随便地给我了?”清栀看着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语声疑惑,“要不你拿回去吧,以后送你的心上人。”用他的话说, 她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她占了他那么多灵力,享受着他的宠爱,还没为他付出什么,再平白得了他母亲留给他将来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信物,怪不好意思的。
玄壑为她上药的手顿了下,几滴青绿色的药汁洒到她腰侧,顺着她纤软的腰肢往下,眼看着就要落到床上,他伸手抚过,指腹与她的肌肤相触,微微一颤。
她的曲线柔美动人,上身未着寸缕,洁白细嫩的肌肤就像最为精致的白玉瓷器,透着莹润的柔光,令人一眼便为之着迷,只是后背涂了药汁的伤口破坏了原本的完美,虽然他已经用灵力为她疗伤,但还没有完全复原。
“哎,你别碰我呀。”她轻轻瑟缩了下,声音娇软妩媚,“那儿最痒了,你一碰,我就忍不住动,一动,伤口就痛。”
“嗯。”他略有些恍惚地应着,见药已经上得差不多了,便将药碗放到了一边的柜子上,转头,看她的眼神幽暗。
清栀又道:“我说认真的,你把这镯子拿回去吧,定情信物是不好随便给人的,我可不想到时候又被人要回去,太伤心了。”
“你好意思说。”骗走亲弟弟的定情信物,亏得她做得出来。他神情淡淡,缓缓说道,“这镯子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处,也不算什么定情信物,给你便给你了,我不会再要回。”
“那我就收着了,你以后再问我要,我可不还了。”她右手拨弄着玉镯,很小声地喃喃自语,“虽说想送我定情信物的人不少,可这看着是最值钱的,以后若是没钱花了,变卖掉应该能得很多钱。”
玄壑一字不漏听在耳中,冷冷一笑,语声凉凉:“你若敢把它取下来,我就把你关进四面都是墙的黑屋子,不给你东西吃,饿你七天七夜。”
“真无情,就会拿我的弱点来欺负我。”清栀叹息一声,怏怏地趴着,脑袋伏到了手背上。
玄壑只当没听见,继而问她:“绥风为什么唤你姑姑?”
“绥风?哪个?”她杏眼儿一睁,猛地抬了抬头,装傻充愣,过了一会才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那个拿着银鞭的人啊,他叫绥风啊?他莫不是个傻的吧,那么大一个人了唤我姑姑做什么,我可没那么大的侄子。”她只有几个亲侄女儿罢了。
玄壑没有戳穿她,眼眸微敛,没有再问什么,右手伸出,指尖一道红色灵光笼罩了她全身,她顿时感觉浑身温暖舒服起来。
“你先睡吧,等明天睡醒了,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会在这陪着我吗?”她转过头去看他,晶亮的眼神充满期待。
“你希望我陪着你?”
她软软地“嗯”了声,乖巧得很。
“那我便陪着你。”
清栀脸上露出笑容,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乌黑的发贴着她雪白的面颊,黑白更加分明。睡着的她更像一个娇软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掌心,全心呵护,想要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拿来给她。
而他,只想一个人独占她,把她禁锢在他的身旁,寸步不离,不准任何人妄想,不准任何人触碰。
她的世界,也只能有他。
*
魔界胤城是绥风的地界,他从东烨城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中喝闷酒,一连两天没有出门。没有人敢打扰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去打扰他,无异于送死。
他是魔界的战王,阴冷绝情,手段毒辣,多年在战场厮杀,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他可以对天下人无情,可以杀尽天下人,可以与全天下为敌,可在他心中却有着令他几欲发狂的弱点,他的心为她而跳动,他的灵魂为她而鲜活,他可以容忍她谁都不爱,但她若是爱上他人,他一定会亲手将那人碎尸万段。
不……他根本就杀不了那人,非但杀不了,还要保他的性命,因为一旦那人死掉,她也无法存活于世。
因为,她早就把自己的半条命半数修为给了他。
多么可笑!多么可恨!
而更为可恨更为可笑的是,即使他们忘记了彼此,却又阴差阳错地遇见,即使他们没有了当初的情意,她却仍然为了他连性命都不顾!
连酒精也无法麻痹他的痛苦和愤恨,他狠狠地砸了酒壶,厉声喊道:“细蝶,你给我滚过来!”
很快,绿衫白裙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见了他,恭敬行礼,唤他:“少主。”
绥风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一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神情癫狂:“把忘情丹的解药给我!”
细蝶摇头,清丽的脸上尽是漠然:“忘情丹的解药是夫人交由奴婢保管的,夫人说谁都不能给,奴婢必须听夫人的。”
“别提我娘!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她若是知道我的痛苦,怎会不把解药给我!”
“夫人只是提醒少主,千万不要爱上自己不该爱的人,少主若是早些听了夫人的话,又怎会痛苦了这么些年?夫人炼制的忘情丹和解药还皆有一颗,少主若肯服下忘情丹,便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凭什么要我吃忘情丹!只要毁了解药,他们就永远记不起曾经的事情,只要把她困在我的身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彻彻底底属于我!”
“少主这是何苦?”细蝶脸上半丝表情皆无,即使喉咙被扼命悬一线,声音也依然平稳,“少主既然当初听了主人的话,利用小荒山尊主夺了玄壑万年修为,就该知道你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胤城的女主子不能有那般不堪的经历,胤城的威名不能毁在少主的手上。”
“混账东西!你凭什么说她不堪!”绥风疯了似的掐住她的脖子,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眼看就要丧命在他手中,他颓然地放开她,跌坐到了一旁的椅子里。
他不能杀她,这个阴险恶毒的女人早就威胁过他,若她死了,解药就会落到玄壑或者姑姑的手上,不管他们谁服下解药,都是他不愿看到的。
“多谢少主不杀之恩,若无其他事,奴婢便告退了。”细蝶缓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下了。
绥风心中一片苍茫荒芜,就像是没了神魂般,连痛苦也不知往何处安放。
六万年前,神魔两界大战在即,彼时他只是一员小将,听从父亲的安排。那次大战,徊锦伯父被安排对战的是天界的玄壑上神,玄壑修为高于徊锦,徊锦几乎是没有胜算的,而就在战前,他们无意中发现姑姑和玄壑有着私情,两人在小荒山的偏僻处造了两栋房子,毗邻而居。
父亲知道姑姑的天赋技能,便与他商量给姑姑下了合欢药,将她送到了玄壑房中,玄壑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自然把持不住,只要他与姑姑灵修,便会损失万年修为。同时,他们还在姑姑身上洒下无色无味的毒药,只要玄壑沾染到便会神魂受损,届时他自然不是徊锦的对手。
而他就这么听了父亲的话,亲自给姑姑下了药,脱了她的外衫,把她送到了玄壑的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听父亲的话,他甚至记不得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而今想来,他只觉得自己疯了,姑姑一直都是他深爱的人,为什么他要亲手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他得知她爱上玄壑而失了心智,只想着致玄壑于死地,却忘了自己对她做的事是永远也不可能被原谅的。
结果正如他们所料,玄壑在战场上失利,受了重伤,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去了小荒山,想要见姑姑最后一面,却终是倒在了半途。
姑姑感应到他的气息寻到了他身边,哭得伤心极了,为了救他,她用禁术将自己的性命和修为与他绑定,他的命保住了。
禁术的副作用是:他若死了,姑姑也会死。
他们无法杀了玄壑,他们也无法抚平姑姑的痛苦和愤怒,最终是母亲提议给姑姑和玄壑服下忘情丹,忘记他们曾经的一切,重新开始。
既然已经重新开始,既然已经过去了六万年,为什么老天又让他们相遇?
他恨!恨极了父亲母亲,恨极了玄壑,可他更恨的是他自己,如果当初不曾有愧,他和姑姑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她曾经……会开心地拉着他的手,唤他:小风。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解药只有一颗,给谁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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