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镜是一面由青玉打磨的椭圆形镜子, 镜面光滑柔润, 清晰地照出人的影像。
清栀施展联通之术,徊锦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玲珑镜上,熟悉的打扮, 熟悉的表情。
清栀一看到他,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怎么,被人欺负了?”徊锦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才问,语气比平时和缓许多。
看她状况,实在是不好,发丝凌乱,双眼红肿,脸色却格外苍白,显然是哭了许久。这丫头自小便是个没心没肺的,平日又总被呵捧着, 能让她这么哭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
玄壑未免待她太狠心了些。
“我好痛, 浑身都痛, 我都快死了, 你还不来救我!”她此刻便是站着都觉得腿软, 好痛,却又不敢坐下,只能双手扶着桌案,尽量保持不动, 一副可怜的模样。
“那你说说,谁欺负你了?怎么欺负你了?我看看他是不是过分了,再决定去不去救你。”总得先分个对错,他才有出手的理由。
“玄壑!他昨晚带人闯进我宫中,见了我就像疯了一样虐待我,我快被他折磨死了!”
“他怎么折磨你了?我看你不过脸色憔悴了些,也没受什么伤。”他好好看了看她,得出结论。
“他、他咬我!”清栀拉高了袖子想给他看,可气人的时,昨晚缇英给她上了药,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红红的印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那里疼!
“他、他不顾我的意愿非要和我灵修!”这总算卑鄙无耻了吧?
哪知徊锦却不以为意:“他这行为无疑是杀敌五百自损三千,算下来还是你占了他的便宜。”
“你!”清栀气极,想了想继续控诉,“他还不让我吃东西,让我饿肚子!”
“你就算一年半载不吃东西也饿不死。”徊锦扶额叹息,怒其不争,“这种事情你说出来也不嫌丢人,谁像你一般跟个凡人一样一日三餐不断?光顾着口腹之欲,怪不得修为提升缓慢,一塌糊涂,被雷劈得丢了小命。”
“徊锦,我不是让你来指责我的,我是让你来救我的!你一点也不关心爱护你二姐,没良心!”她说着又呜呜嘤嘤哭起来,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好,那我这就去杀了他。”
哭声戛然而止,清栀抬起泪眼,擦了擦星星闪闪的眼泪,看着他,一脸烦躁:“你们男人除了打打杀杀就不会想其他法子了吗?”
“那你想怎样?”又想他救她,又不让他开杀戒,以玄壑对她那在乎的程度,除非他死,否则他绝不可能放手。
“你偷偷地溜进千尧宫,带我离开,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不就行了。”她为他出谋划策。
“逃?”徊锦眯了眯眼,长长的胡子微微一抖,对她招手,“你过来一点,让我看清你的额头。”
清栀依言往前凑了凑,眨了眨眼,不明白他要看什么。
徊锦看清情形,幽幽一叹:“他的神魂与你的魔息融为一体,你们又魂修过,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把你揪出来。”
清栀面色一僵,又是一阵伤感,眸中含泪:“我不管,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全部告诉梦儿桃儿杏儿,让她们笑死你!”梦儿是他妻子,桃儿杏儿是他闺女。这个花心大萝卜,这么些年换了不下十个妻子,什么槿儿楚儿艳儿,见一个爱一个,如今对梦儿一往情深,在她面前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藏得很深。
徊锦脸一黑:“清栀,做人要厚道。”
“那你来不来救我?你要是不救我,我一定揭掉你的老底。”
徊锦张了张嘴,清栀还没听到他的声音,就听到“砰”的一声,玲珑镜碎成了千万片,满地碎屑。
“你以为谁能救你?你又能逃到哪去!”
森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身子晃了晃,扶着桌案艰难地转过身,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一身玄衣,面色冷若冰霜,看着她,眼中连一丝丝怜惜和疼宠都没有,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是那个她心心念念想着的男人,而是一个像恶魔般冷血无情的男人。
她从未想过,他待她,会这样狠。
“便是想逃又怎样?就许你折磨人,却不许我逃命吗?我就是要逃,逃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再见你!”她的杏眼儿红得像只兔子,晶莹的泪水滑落,糊了她粉嫩的面颊。
玄壑咬牙,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又想狠狠地折磨她,又想将她搂到怀中,为她拭去那碍眼的眼泪。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却逼迫自己不要心软。
“你若敢踏出这宫门一步,你的那些手下,我一天杀一个,直到全部杀光!”
“你要是敢动我的手下,我就、我就死给你看!”清栀气得只能拿自己的命威胁他,想想又太过委屈卑微,转身打开抽屉,拿出一样东西就往他身上砸。
“不就是占了你的便宜吗,我还你!”
一个东西丢到他身上,又掉到了地毯上,他低头看去,是代表着他的小木偶,他的心跳一顿,牙关咬得更紧。
“还你!都还你!统统还你!我都不要了!”
他送她的黄金短刀、土元珠、九妖魔珠,还有织羽扇,一件件砸到他的身上,零零散散丢了一地。
还有通灵玉镯!
她用力撸下玉镯,撸得手背一片通红,可她顾不得那许多,狠狠地往他身上砸去。
玄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任由玉镯砸到他身上,落到地毯上。玉镯没碎,他的心却已百孔千疮。
“我欠你的,我都还你!我占了你的灵力,我用我魔界的魔果来赔!你要几万年,我翻倍赔给你!”
他笑了,笑得阴郁而绝美,琥珀色的眼眸是汹涌的暗潮,似乎轻易就能将人卷入其中,沉入无边的深海。
“想跟我两清?”他的语声低沉,跨过地上的东西,走到了她的前面,与她那样相近,“好,你把我的心还我,我就放过你。”说罢,他不待她开口,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管她的痛呼,将她抱到了一旁的榻上,让她躺下。
身体的疼痛让清栀躺下便不敢乱动,可嘴却没歇着:“我没拿你的心!就算你爱上我,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每一个爱我的人都要向我讨心的话,我早就死了千万回了!”
玄壑被她气得肝疼,面无表情地掀开她的裙子,想要帮她上药。可她却误解了,死死按住自己的裙子不让他得逞。
“你若还要碰我,不如杀了我更干脆!”
“杀了你太便宜你,让你生不如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他一把拉开她的手,施法术让她浑身失了力气,这才缓缓拉开了她的裙子。
裙子底下什么都没穿,他一眼便看到了她的伤处,心猛地揪紧。
“不许看!不许碰!”清栀又羞又急又气,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根本阻止不了他,“玄壑,我讨厌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那又如何,把你绑在我身边,每日凌.辱、虐待,看你哭,看你闹,就足以让我畅快。”他语声无情,敛眸,打开了药瓶的瓶盖。
她震惊于他的残忍,倒吸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委屈至极:“你怎么可以这样!”
可下一刻,她整张脸便布满红霞,嗫嚅不敢言语。
双腿被摆成屈辱的姿势,就好像、好像生孩子一般!她记得娘亲生徊锦时便是这般。
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慌乱地看向他,却只看到他如玉般的侧颜,美得那样虚幻。他的眉头拧起,眼睛微眯,薄唇抿紧,眸中是并未掩饰的心疼。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他宠她的日子。
伤处传来冰冰凉凉的舒适感,她面色一窘,忍不住抽气,声音软软,就像小猫儿一般。
玄壑转头看她一眼,眼神中夹杂着万千情绪。
半晌,他才拉下她的双腿,为她拉好裙子,对上她疑惑又迷离的眼神,他的声音依旧冷淡。
“别天真地以为我会对你心软,我只是不想轻易就把你折磨死,时间还长着,你欠我的债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直到我厌弃了你,把你一脚踢开。”就像她对他做的那般。
他的话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清栀浑身一个激灵,亦冷了神色,扭过头去不理他。
玄壑没有多留,说完话,解了术,便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缇英带着两个魔奴进来,将屋子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了一番,换了被褥被子,撤下没了生机的栀子花,换了一盆娇艳动人的白牡丹。
“能走动吗?”全部收拾好后,缇英走到榻前,问她。
清栀试着动了动,在她的搀扶下下了榻,一步步往卧室走去。
虽然还是很疼,但比之前好多了。
她在床上躺下,平躺着看着床顶,怔怔的,娇媚的脸庞有些呆滞。
不知道徊锦会不会来救她,也不知道韩绩他们怎么样了,她若逃走,他真的会杀了韩绩他们吗?
“要喝水吗?”缇英的声音传来。
好像还真有些渴了。清栀撑着身子坐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可她刚把杯子还给她,就觉得头脑一阵晕乎,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割裂开。
“你……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乖粉。”
乖粉?什么鬼东西!
缇英扶她躺下,为她盖好被子:“你先睡一会,睡醒就好了。”
乖粉,顾名思义,便是要她乖一些,乖乖听主上的话。然而,并不仅仅是这样……
她也不想对她下药,可是他们两个……实在是太让人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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