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阿渊?”唐时语的心快要蹦出来了,她抬头望着自己身上的少年,他的眸色暗得不见一丝光亮,与他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欲?

    那双眼睛如被墨色染了一般,漆黑幽暗,仿佛是无底的黑洞,又像是在大海深处蛰伏的猛兽突然觉醒,那样子十分迷人。

    这一刻,唐时语被震住了。

    她磕磕巴巴道:“怎、怎么了?”

    顾辞渊垂眸,距离太近,连她皮肤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又压低了身,挨近了几分。

    唐时语下意识往后仰,直到手肘撑不住身子,要彻底躺倒时,少年这才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每近一寸,他身上的药香味便浓上一分,唐时语努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悸动,却总是失败,他的气息太霸道,那味道催促着她赶快认清自己的心,并服从感觉,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这份纯粹的姐弟情终究还是变了。

    “阿渊……”再开口,带了些娇嗔和羞窘。

    “阿语,这是什么?”

    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不知是不是她的心态变了,竟也听出了一丝霸道,像男子那般的霸道。

    他突如其来的强势颠覆了从前的所有,她竟也十分欢喜。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避重就轻道:“发带嘛……”

    “我知道,送谁的?”他有些紧张,喉结轻滚,心里既期待又害怕。

    怕从她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怕不是给他的,让他空欢喜一场。

    “还能送谁,只有你啊……”

    少女咬了咬唇,眼中因羞怯而漫起层层雾水,她强忍着脸上的热意,“你起来点好吗,姐姐喘不上气了。”

    顾辞渊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他满脑子都是那句“只有你啊”。

    只有他啊。

    只有他。

    “阿渊,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他听不到,只能看到她的红唇一张一合,晃得他眼花缭乱,心也燥得不行。

    什么滋味啊,要不尝一尝。

    就一下。

    他越凑越近,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烫得她的心颤了颤。

    唐时语突然痛呼出声:“阿渊!”

    她能感觉到腰后的那个爪子越来越烫,也越来越用力,甚至按得她有点疼。

    “抱歉。”

    顾辞渊意识到失态,手松了力道,轻轻推着她的身体坐直后,立刻后退了一步,二人的距离拉大,压迫感消失,但空气依旧燥热难耐,让人口干舌燥。

    “阿语……姐姐,这发带,当真是为我做的?”

    这一声姐姐,似乎是在刻意提醒自己,不可莽撞,不可心急。

    唐时语松了口气,手背贴上了滚烫的脸颊,小声嘟囔:“我何时骗过你啊。”

    “为何想起来做这个……”

    “看你的太旧了……”唐时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渊,是姐姐疏忽了。”

    那日对着唐时琬,她看到了少年面上转瞬即逝的失落和委屈,那一刻她的双目被刺痛,心也跟着高高悬起。后来他只字不提,好似全然没放在心上,他越是云淡风轻,她越觉得慌张。

    突然开始担心起来。

    阿渊是不是对她失望了?或是对她毫无期待?不然为何一句抱怨都没有呢?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可阿渊从未在大事上抱怨过什么,平日里的撒娇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真正会让她愧疚难过的,他从来不提。往常是她疏忽了,这几夜她辗转反侧,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才惊觉为他所做的少之又少,倒是他,把她照顾得妥妥贴贴。

    阿渊既然喜欢她做的东西,那么多做点便是,也不费什么功夫,只要他开心就好。

    唐时语见他如此宝贝这条发带,心里既愧疚又满足,最后还是欣喜占据了上风,心里甜蜜蜜的。

    “你不嫌弃做工粗糙便好。”

    她这不是谦虚,她的手艺当真只是一般般的水平。府上有技艺高超的绣娘,用不着她动手,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做这些。

    顾辞渊的黑眸紧紧摄着她,低声问:“可做完了?”

    “嗯,做完了。”

    “好。”

    好?好什么?

    唐时语正纳闷着,只见少年抬手,利落地将头上绑着的发带抽走,顷刻间,黑发如瀑散了下来,披在肩头。

    他的桃花眼里泛着散漫的笑意,半跪在她腿边,抬头望着她。

    少年柔声道:“阿语,为我束发,可好?”

    唐时语怔在原地,心中掀起了骇浪,呐呐地说不出话。

    他笑着把发带塞到了她的手里,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慢慢收紧,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唐时语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心动得厉害。自由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探向他的脸,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突然顿住,转了路线,只是轻轻碰了碰他鬓边的黑发。

    想要碰一碰他的脸。

    从前都无所顾忌的,可如今,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对他的喜欢一日比一日都更多一些,再做一些亲昵的动作都好害羞。

    对着他这张脸的时候,心里咕咚咚冒着小泡泡,只是看上一眼就觉得格外欢喜。

    可阿渊还不足十六,还是小了一些,她只得将话都忍在心里,等他再长大一点,再长大一点就告诉他……

    顾辞渊好像能读懂她心里的想法,他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于是抬起手,覆在她胆怯的手背上,缓缓用力向下压,轻轻地把她的手往自己的脸颊上贴。

    他纵容地望着,眼底含着些宠溺,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好看。唐时语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扔到了大海中随浪漂流的小船上,飘忽忽,晃悠悠的。

    “为我束发吧,阿语。”见她发呆,他笑着再一次强调。

    “哦……哦!”

    唐时语涨红了脸,让他背过身去。

    真是丢脸!

    竟被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多的少年撩得魂飞魄散的,枉她活了两辈子!

    随后又安慰自己,虽是活了两世,但对于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她也是个新手,一时失察也是寻常事。

    她集中精神,以手为梳,慢慢理着他柔顺的头发。

    白皙的手指穿过乌黑浓密的发丝,轻柔的碰触更似撩拨,少年舒服地喟叹了声。

    这一声轻叹砸进了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里,心再度摇摇欲坠。

    重新绑上了发带,她愣住了,竟觉得阿渊比方才还要帅气。

    顾辞渊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摸了摸头发,垂眸看向又陷入痴傻的少女,不自觉弯了嘴角。

    他双手扶在大腿上,弯着腰凑近了几分,不言语,就看着她笑。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脖子都僵了,她还呆呆地看着他,好像怎么都看不腻一样。

    虽然他也很喜欢这样直白的目光,但再看下去,他的反应恐怕就要瞒不过去了。

    “阿语。”顾辞渊扯了扯衣袍,苦笑着,“别看了,好吗?”

    她迷茫地看着他,“嗯?”

    顾辞渊低声叹息,“没事。”

    空气比刚才还要焦灼燥热,可茶壶被端出了房,还在院中的石桌上摆着,这屋里竟是找不出一滴水了。

    口干舌燥,体内有股冲动在乱窜,顾辞渊狼狈地转过身,眼睛望着屋顶平复着躁动。

    可老天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阿渊。”她轻声唤。

    他没回头,只闷声应答。

    久未听到下文,他好奇地转身。

    她红着脸颊望着他,忍着羞涩开口:“以后,都让我来给你束发吧。”她没有再自称姐姐,这个时候,她不想再加那个称谓。

    咔嚓一声,顾辞渊的脑袋里炸开了绚丽的焰火,炸得他灵魂出窍,眼前一阵发白。

    老天不给他这个机会,一定要让他尝到溃不成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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