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此刻, 御水楼内。

    齐煦又喝得酩酊大醉。

    及时赶来的好友见到他这副样子, 恨铁不成钢,冲过去将齐煦手里的酒杯夺走, 狠狠拍在桌上, 指着他的鼻子。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作践自己给谁看呢!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成日浑浑噩噩的?!”

    对方急赤白脸地破口大骂, 齐煦却傻笑了起来。

    他趴在桌上,笑出了眼泪。

    好友担忧他的状态, 及时住了嘴,坐在他身边, 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奈道:“与我说说, 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替你想想法子。”

    “……嗝, 我喜欢的姑娘,她喜欢别人……”

    友人无语地看着他, “……就这?”

    “为了个女人?至于??”友人按捺着脾气, 几个深呼吸, 尽量平静道,“那你倒说说, 是哪家的姑娘, 她又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且不说是齐煦看上了谁, 就是姑娘喜欢别人不喜欢齐煦这件事,都让友人觉得不可思议。

    友人心中将京城里所有年轻公子想了个遍,也只能找出郑修昀和唐祈沅这两个。再找不出第三人能与齐煦一较高低的人。

    不论家世, 单就齐煦这个人,也是奉京城里最受姑娘欢迎的年轻公子。

    毕竟唐祈沅呆得像个木头。郑修昀又太过端方,一心都扑在仕途上,打算接他父亲的班,对女子更是敷衍得很。

    说来也是奇怪。

    几个月前,齐煦还在姑娘们中间左右逢源,用齐煦自己的话说,那叫交朋友,纯粹的友人之谊,并无其他的非分之想或是龌龊的心思。

    可在友人眼里,他一直觉得齐煦是在广撒网。

    但这也没什么,男子有几个红颜知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齐煦突然性情大变,往日与他交好的那些姑娘,他都置之不理,整日泡在这酒馆里,也不知在愁些什么。

    齐次辅政务繁忙,顾不上齐煦,齐母担忧儿子,却又找不到儿子的心结,这才寻了齐煦最好的朋友来,希望能开解开解他。

    齐煦双眼迷离,看着眼前晃出了三个人影的友人,突然痛哭。

    “那少年不如我,家世不如我,学识不如我,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只有长得好看罢了,她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以前说好了要成婚的……婚约都定下了……她怎能反悔呢……”

    友人脸色大变,慌忙捂住他的嘴,又望了望四周,见无人看过来,这才放下心。

    据他所知,齐家可未曾与哪家订过婚约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原先他还想问问是哪家姑娘,现在倒也不必问了。

    齐煦在胡言乱语,这便罢了,若是再扯出哪家的姑娘,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就不好收场了。

    人家姑娘无辜,齐煦酒后胡言,胡乱编排出一桩婚约,败坏姑娘家名声,这事齐煦干得出来,他可不能冷眼旁观。

    于是友人牢牢捂着齐煦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等齐煦稍稍安静了些,才放开手。

    友人给他倒了杯茶,眼睛瞥他,“清醒些了?”

    “嗯……”

    “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嗯。”

    友人压低声音提醒道:“可别乱说话了,小心给你爹惹祸。”

    齐煦将茶一饮而尽,垂头丧气,“嗯。”

    友人一脸嫌弃,“啧,你除了嗯还会什么?你除了喝酒还会什么?”

    这下齐煦连“嗯”都不说了,彻底沉默,丧气得不行。

    “要我说,你就直接与你母亲说,你想娶那个姑娘,让你母亲去探口风,长辈之间商量婚事,要考虑的就很多了。你也说了,那小子就是个小白脸,什么都没有,由长辈出面,兴许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友人把事情揉碎了摊在他面前,虽然这样做不太地道,但也并不可耻,谁还没个追求爱的权力呢。

    也不知齐煦听进去了没有,始终眼睛半阖,垂着脑袋。

    友人点到为止,搀着齐煦回了家。

    旁人不知,齐煦自己知道。

    他自己懦弱,龟缩在一方天地里喝得昏天黑地,是在逃避。

    他害怕对上顾辞渊。

    上一世他就死在那少年的手里,这一世再见,他本能抗拒。

    更何况唐时语的态度那么鲜明,齐煦心灰意冷。

    踏进齐府,他转身看着友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渐渐有了决定。细细思量,友人所言确有道理,他决定孤注一掷,成与不成,在此一搏。

    回房后,他沐浴更衣,问了下人,得知母亲还没睡。

    他换了衣服,去到了母亲的院里。

    齐煦以为他说完,齐母会答应,或者考虑一番。

    万万没想到,这事直接就被驳回了。

    “为什么?”齐煦很懵,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齐母看着儿子失落的样子,十分不忍,但还是如实地将明王妃生辰那日,唐时语说自己天命不祥的事说了出来。

    齐煦不信,“她万一是胡说的呢?!”

    他一千个一万个不信,明明前世他们合过八字,没人说不好!

    怎么这一世变了?!

    他随口便背出了唐时语的八字,“是这个吗?是吗母亲?”

    齐母脸色沉了下去,“你如何知晓人家姑娘的生辰的?!”

    当母亲的,首先不会想到是自己儿子不好,首先想到的,是唐家的姑娘做了什么。

    齐煦神情恍惚,“我偶然间看到的……”

    这是实话,是他上一世看到的,在他们合八字的时候,他便记住了。

    齐母脸色尴尬了一瞬,清了清嗓,“你必是看错了,唐姑娘生在夏日,你这八字却是秋日,不对。”

    或许就是因为这小小的偏差,才导致了今生与前世的不同。

    全然不同的走向,全然不同的命运。

    齐煦顿觉五雷轰顶般绝望。

    嘴里还喃喃着,“她说谎,不可能是大煞,不可能,她胡说……”

    齐母见他不死心,叹了口气,说了句话,彻底打消了他的最后一丝妄想。

    “不久前,四公主在护国寺遇到唐姑娘,慧智大师亲口所言,命格大煞,天命不祥,大师所言,必然非虚。”

    “前些日子我进宫,还听皇后娘娘感慨,唐姑娘这命格害苦了她,这辈子得找个同样命格大凶的人,不然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齐母见儿子眼含泪光,心痛极了,“儿啊,算了吧……”

    虽然她也十分喜爱唐家那位姑娘,但这样的姑娘,好是好,谁敢要呢?

    齐煦没听完,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母亲的房间,像个行尸走肉,茫然地游荡在夜间。

    不一样了,连她的生辰都不同了,一切都不同了。

    所以她,彻底远离自己了。

    *

    转日,顾辞渊带着唐时语去了御水楼。

    唐时语终于又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食。

    自那日在护国寺里,顾辞渊说下山带她来吃后,已经过了数日。他们下山后就入了宫,一直拖到今日,才有空闲来御水楼享受一餐。

    顾辞渊看着女孩大快朵颐的样子,眼里的笑几乎将人溺毙。

    她认真地吃着,偶尔脸上扬起满足的笑,眯着眼睛,像极了那日在宫里看到的小花猫。

    他就在一旁专注地看着,给她布菜,喂她喝水,体贴至极。

    幸好他们是坐在包间,无第三人看到,不然唐姑娘的坊间传闻又会多上一桩。

    饱餐一顿后,已近黄昏。

    二人出了包间,顺着楼梯往下走。

    踏着夕阳,准备回家。

    他们走到一楼大堂,快要拐出酒楼时,二楼又出现了一个摇晃的身影。

    是齐煦。

    友人在后面追他,见他摇摇晃晃地停在楼梯口,刚要去搀扶,就见齐煦疯了一样往下跑。

    跌跌撞撞。

    离平地还有几个台阶时,齐煦脚下一软,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友人在后头看得心惊胆战。

    “齐兄这又是怎么了,如此慌张,慢慢走……哎齐兄!你去哪!”

    齐煦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后面的呼喊声置若罔闻,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酒楼门口的方向,他知道,方才那道一闪而过的倩影,不是错觉!

    他不顾一切往前跑。

    跑出了酒楼,甩掉了后面拼命追赶的友人。

    街上的人对他避之不及,把他当作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酒鬼。

    他跑得气喘吁吁,头发散乱,一向净白的衣袍上因他刚刚摔得那跤沾了不少灰尘,可齐煦顾不上。

    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上了马车,走了。

    齐煦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一阵轰鸣,他六神无主时,在街边看到一匹马。

    马的主人正在路边喝茶休憩,他踉跄着冲过去,往人家怀里扔下一包银子。

    “借用,多谢。”

    抢了马就走。

    他骑在马上,紧攥着缰绳,双目通红,样子十分狼狈。

    心里想着,就这一次,一切都要结束了。

    等齐煦远远地能看到昌宁侯府的大门时,他看到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少年利落地跳下了马车,随后少女走了出来。他递过手,温柔地看着她,少女亦笑着。

    “唐姑娘!”

    唐时语下了车,循声望过去。

    齐煦几乎是从马车上滚下来的。

    他堪堪稳住身形,疾步朝着二人奔了过来。

    顾辞渊向前一步护在唐时语的面前。

    “你滚开,我要与唐姑娘说话。”齐煦像疯了一样,全然没有平日温文和煦的模样。

    顾辞渊冷着脸,不耐地皱眉,高大的身躯挡在唐时语的面前,左手不受控制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若不是阿语在他身后,他早就将眼前的人一刀宰了。

    齐煦不知从哪里先掏出了一把短剑,直直地朝着顾辞渊刺去。

    唐时语瞳孔骤缩,“阿渊!”

    少年轻笑了声,微微侧身躲过,随后抬腿朝着齐煦的心窝狠狠一踹。

    齐煦顿时飞出去三丈远。

    那一瞬间,齐煦感受到了滔天的杀意,和上辈子一样,在临死前,他也曾在少年身上看到嗜血的暴虐。他窝在地上,蜷缩着,痛苦地抽搐。

    顾辞渊转身,手掌揉了揉唐时语的后脑,随即弯下腰,在她额上落下滚烫的一吻,声音莫名沙哑,“等我。”

    他有些事要处理。

    少年很快直起身,大步朝着齐煦走过去。

    唐时语看到了少年淡漠冷厉的脸色,眼中还有浓浓的戾气,她心里一慌,赶忙追了上去。

    顾辞渊腿长,很快就走到了齐煦的面前,他毫不留情地踩在齐煦拿过短剑的那只手,笑得讽刺。

    他弯下腰,脚下使力,几乎将齐煦的手踩断,压低声音,轻声道:

    “杀我?你行吗?”

    齐煦痛得浑身直冒冷汗,额角的汗流到了眼里,刺得他的眼睛源源不断滚落了泪水。

    他泪眼模糊地睁眼时,看到的是少年格外妖媚的笑,那双桃花眼熠熠生光,眸中却铺满了让人胆寒的凌厉的杀气。

    重生以后,齐煦总能在梦中感受到少年带给他的恐惧,那是牢牢印在记忆深处的,出于本能的畏惧。

    可齐煦知道,他此刻已无退路。

    他偏头,那道倩影走进了他的视线里,可她的眼中却只有这个马上就要将他杀死的少年。

    齐煦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为什么会错过她,待他悔悟时,一切都晚了。

    顾辞渊看到齐煦的眼神,心中的暴戾更盛,猛兽撞碎了无形的壁垒,很快就要破体而出。

    “阿渊!你停下!”唐时语拼命拽少年的手臂。

    她看到少年手臂上的青筋尽显,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脖子,就知晓他此刻处于盛怒,在即将失控的边缘。

    现在天还未暗,幸好此刻人烟稀少,只有唐家人在附近,若是在此处杀了人,阿渊绝对逃不脱刑罚,更何况,齐煦还是当朝次辅的嫡子。

    “冷静点,阿渊。”

    “阿渊,你看一下姐姐好吗?你看看我,我爱你啊。”她不顾一切地搂住少年的腰,红唇凑过去,在他的侧脸落下一吻。

    幸好他弯着腰,不然她还真的够不到。

    少年果然侧过头,幽暗的眸子深深地望向她。

    唐时语乘胜追击,手臂改为圈住他的脖子,忍着羞涩,轻声撒娇,“看我就好了,别想旁人,好吗?”

    “……嗯。”

    少年松了脚,转身将人搂在怀里,下巴靠着她肩膀,闭上了眼,试图平静狂乱的心跳。

    这一幕,看在齐煦的眼里,他眼睛红得几欲滴血。

    他喘着气,忍着腹痛,轻声开口。

    “唐姑娘,你可知,你本该嫁给我的。”

    少年身体一僵,唐时语也是一愣。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没有这位公子,只有你和我,我们有婚约在身,你该嫁给我的。”

    齐煦执着地看着她,反复重复着,“你该嫁给我的,若是没有他,你该嫁给我的。”

    他看着她愈发不可置信的眼神,便知自己赌对了。

    她果然是对自己有好感的吧?一定是被这少年迷惑了,她现在看到自己,肯定是有感觉的吧。

    唐时语察觉到少年有再度疯狂的趋势,赶忙抱得更紧了些。

    她知道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道,阿渊轻而易举地能挣脱开,但她也知道,阿渊舍不得。

    即便是少年在最丧失理智的时刻,只要她说“不”,他就会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

    唐时语眼眶红了。

    她看着齐煦这张自私自利,毫无自知的嘴脸,鼻间呼吸着少年身上的药香,心里突然涌起的委屈压也压不住。

    为何她上一世遇到的是这样一个人渣啊,为何不是阿渊呢?

    她轻轻推开顾辞渊,居高临下,看着齐煦。

    她努力保持冷静,可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带上了哭腔,“齐公子,那你是否梦到过,我们定了婚约以后,你是如何待我的?”

    齐煦的眼睛睁大,嘴唇微颤,“我……”

    “你可曾梦到了,订婚以后,总有女子到我眼前来炫耀,炫耀她们手里有多少东西是从我手里抢过去的,那些东西,可都是你开口叫我让给她们的。”

    唐时语淡淡看着他,这表情齐煦十分熟悉,前世每一次他开口叫她莫要计较时,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那时他为何没有注意到这双眼里的失望呢?

    “你可曾梦到,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在她们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毫不犹豫就抛下了我,去到她们的身边。”

    那时,他们偶尔会聚在一起吃饭,有时候是和三五知己一起。

    可偏偏是这种众人都在的场合下,总有婢女过来传话,说哪个姑娘有事寻他,此刻就在门外,叫他出去。

    那时齐煦总是笑着跟她说,他与人家曾有约要一起去看琴,一起去听书,一起去画舫欣赏最新的画作,诸如此类,等等理由,和不同的人。

    她最开始会问:“为何你事先不与我说一声?”

    为何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将她抛下,让她难堪。

    若是早知如此,她不会来与他吃饭。

    齐煦也只是抱歉地笑了笑,“我忘记了。”

    那样的事时有发生,后来唐时语便不再问了,也彻底失去了与他培养感情的念头。

    上一世的唐时语没有经历过苦难,没有经历过数年清修,远不如今日心思通透脾性豁达,她虽不争强好胜,但也不允许别人将她的尊严一次又一次地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那你又是否梦到过,在我与你妹妹起争执时,你又是向着谁的?”

    唐时语向前走了两步,声音颤了颤,“齐煦,我虽不喜欢你,但有婚约在身,也曾尝试将你视为最重要的人,可你一次都没有向着过我,一次都没有!”

    他的妹妹不喜欢她,喜欢郑怀瑶,因此总是故意挑起争端。

    齐煦总是想大事化小,劝她说,作为未来的嫂嫂要大度,不要计较。

    那些无理取闹的,显而易见的可笑的争执,最后都要唐时语认错妥协。

    凭什么?!

    她拒不接受,他就失望地看着她,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有一次,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都说你大度,为何我总是感受不到呢。”

    从那之后,她彻底死了心,也不再对男女间的感情抱有任何的幻想和期待。

    她不会悔婚,毕竟齐家是个好选择。自己选择的路,她会走完,不会怨天尤人。

    幸福从未来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模样。

    罢了,怎样过不是一生呢?

    可她死了,又活了。

    她认识了阿渊,见识到了幸福的样子。

    唐时语又哭又笑,十分激动。

    “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你又有什么资格和阿渊相提并论?!”

    “你算是什么东西?!”

    那谴责和埋怨的目光刺向齐煦,那一瞬齐煦慌乱无比。记忆中的唐时语一向淡然,与世无争,从未争抢计较过什么,他以为她不在意的。

    他只以为自己对她的关爱太少了,可却从未意识到,他给她带来了如此大的伤害。

    当初订下婚约时,他是喜欢她的。因为喜欢,才会在害她惨死后,愧疚占据了他的全部。

    重生后,想要和她重续前缘的执念越来越深。

    “齐煦,不管是你梦里的那一辈子,还是这辈子,我对你一丁点感觉都没有过。”唐时语句句戳心,含着泪的眼睛,目光冷然,神情与顾辞渊出奇地相像。

    她嘲讽的语气也和少年如出一辙,嘴角挂着轻蔑的笑,视他如蝼蚁。

    “你这样的,我当初看不上,此刻更看不上,若不是有你口中所谓的婚约在,若不是我别无选择,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吗?”

    齐煦狠狠怔在原地,说不出话。

    唐时语质问完,也没指望得到回答,如今她早就不在乎那些恩怨是非了。

    她不愿再与之纠缠,临走前,冷漠地看着齐煦,她威胁人的样子,说出口的话,都十分地“顾辞渊”。

    “再来找我,我就叫阿渊杀了你。”

    既然回来了,那她不妨再送他入轮回。

    唐时语没有再管地上的人,拉住在她身后同样呆若木鸡的少年,朝着府门走去。

    争端发生时,家仆们训练有素地将周围的出入口封锁住,不让外人进来。

    此刻见两个主子离开,也都四散开,随着一起进了府门。

    顾辞渊神情恍惚,还在消化方才的事,一路被唐时语拉回了院子。

    直到进了房间,他还没理清那一大段话的信息。

    他那么好用的脑子,在此刻显得格外废物。

    所以阿语同他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人啊。

    那……那她……她还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所有的痛苦都记得。

    顾辞渊这一瞬间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希望这一世的阿语永远开心快乐。

    他从未想过,阿语也同他一样,受着前世噩梦的折磨。那滋味他知道,因此才更舍不得她难受。

    少年回神时,对上的是阿语格外冷静的眼。

    她眼角的泪痣还是那么好看。

    怪不得她去参加诗会时,却想要遮掩。她那时,该多害怕啊。

    顾辞渊胡思乱想的时候,唐时语在认真地打量他的表情。

    看他露出来心疼和悔恨的表情,心里有了数。

    齐煦到底是梦到,还是与她一样重生回来的,她不关心。

    唐时语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阿渊,是否也是重活了一世。

    原先就有的猜测,那些念头在她脑海里愈演愈烈。

    她回来了,齐煦回来了,那么凭空出现的阿渊,是否也是从那一世回来的人呢……

    “阿渊,是你救的我吗?你是恩人,对吗?你也回来了,对吗?”她直白地看着他,问出了怀疑已久的话。

    看着少年慌乱的眼神,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了然与心疼,终于确认——

    他们都回来了。

    唐时语红着眼眶,泪水从脸颊滑落,人却极尽温柔地笑了。

    少年最见不得她哭,心被一双大手死死捏住,疼到几乎窒息,这一瞬间他什么都忘了,只能手忙脚乱地为她拭去眼泪。

    她拼命摇头,哭着扑进了少年宽厚又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

    哽咽着,“谢谢你,这两世。”

    ——谢谢你陪我走过最艰难的时光,又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来到我身边。

    何其有幸,在绝望过后,再漫长的黑暗之后,再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啊。

    与光并存的阿渊啊。

    是独一无二的阿渊啊。

    最好的阿渊。

    最爱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好的弟弟啊!!!!!!

    ps:虐渣+掉马,今天也是粗长的作者菌!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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